太阳穿过白桦树丛
年轻的桦树,桦树,
我看见田塍上螽斯擅自在家乡
长得五颜六色。
河流赶路,日夜说起海、海底发光的街市
恬恬笑得,桦树,
仿佛手持众生芸芸的宇宙。
桦树,黑色桦树。大地的美妇
沙漠因你而像个男人。
你因大荒,俘掳为我苍白寡欲的情人
我的忧伤。
太阳把金币撒落在你午祷的书上
天黑以后,再收回去
好比谷种晾晒在谷场。
农人、猎人和马匹轮流跟在野麂后边
不言不语,我的桦树。
旷原上百草和虺蛇匍匐在你的脚髁,安静如守夜人
黑色桦树,桦树,
我听见蔷薇正在开放。
3、5、2011
仓央嘉措
六世的金璨之花
落地时落雪已将偈颂覆盖
你比旷雪先到
福田上生长着你爱的谷黍果蔬
花枝下跑步的乌鸦
你在西海扬麦粒
喂养的黑蝙蝠是你痴痴的爱情
低低的,在暗夜扑落
近在咫尺。遥远到生死相隔
你为诸佛所爱,诸佛是你
你要要回你的名字——
仓央嘉措。我是仓央嘉措。苦乐皆为道场
我手持朗月长风
我为我所持。我持的花在对面开得抑扬顿挫
却不是为我开。
嗬四方皆为空云。但我必须跪着
他们种的青稞像我阍房夜半的火树
捆扎在我经过的栈道
由我一取再取。我骑一匹雪豹
本是他们的刀耕火种
现在我要绕青海湖三遭
拿去他们的经幡
一如花枝簇新。请指给我我聋哑的珠峰
却原是苦海的器官
既横空出世,我只好仰仗
四出打捞海难的船只
我莫必归来。那一处荒石
皆是我种的花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