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组诗)
1993
时间和梦奔流不息
在重复发生的地点疏散汇聚
来路和去向消失
在所有已抵达过的远方和痕迹
我日日夜夜加入欢聚
表演这年轻的手臂抬起那
古铜色的躯体
金铃桥
梦中我不停回到
出生的一刻,黄土高原
断臂和断臂因渴望
生出美,握在手中的
故事和传说;醒来后
我孤独,像无处飘荡的
未融化的铃声
黄河
浑浊里依然有清澈的神情
浪花是死的触角
我靠近,又被推离
这样的死是真的
在无数虚幻却唯一的梦里
我反复做着第一个梦
冰凉又真实——
一只凉鞋率先丢开我
余生都将被用来等待
等在朝岸夕滩、等它靠近
——另一只鞋要成双地逃离
旧工厂
裂缝的水泥坚硬,透风
车间,发灰的白木窗框扶着
库房开顶的苍穹倾斜阳光
……打铁的光芒飘忽不定
明暗光线中有人翻阅、倾听
野马和尘埃的声音
活在印象里的是那些草木
野生的香菜在舌尖流浪
葵子花盛开时捧出种子
漫天的柳絮、褪色的桃李
……我躲在最小的树荫下
我不能是,却已成为
伪装的草木和工厂的速记
臭水沟
光和铁苏醒在暖烘烘的溪流
我一遍遍路过,捏住窃取的腥气
春天是一枚淋巴细胞,扎入
我长在别人身体里的疮斑
他一遍遍从新刷的漆味栏杆上脱落
(父亲的田园)
父亲在脊背上修筑院墙
葱茏的花木,古影里新鲜馥郁
砍伐的姿势是仰望,用瓢扣上
阳光侵占的身形;我偷偷栽下橄榄
古堡、血钻石,咖啡的味道是发辣的
水手怀抱,甲板上抹下的落日离我太远
在父亲的田园,我盘根错节地
修复我根部的迷宫
徒步旅行
蛮荒到精致,我只能记起它
暴虐的脚趾和失落的足迹
在路上,我是一粒被自己
踩中又踢开的石子
毗氲寺
包括死,一切都是动词
只有毗氲寺是名词
敲碎的钟声、落尽的香束
一切都在动荡不安中成形
我两手紧握呼吸,发狂地包围
那些缺乏中心的伤悲
2013.10.9
一直很想让精神赤裸起来,可能因为结构的不同和各方面的依旧不成熟,当然还需要多限制紧闭自己,我想更系统一些,这首诗算是一个尝试。希望各位前辈老师朋友多批评多提宝贵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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