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金或者革命的金子

阿名

1
我轻易放弃抵抗
向左，会有很多夜晚灼伤我
向左，你还是不肯倦怠
和他们一起用力，进入我的体内
镜片衰微，照见通往河岸的灌木
我将要残缺啊
下到河底，清洗每一块安静
他们平躺着
像极了独自哭泣的你
2
他们只服从于我
只在我还可以活动的关节
缠满白色的泡沫
我这个白色的幽灵
裹住黑暗。每一角落的响声
只属于昨天
我只属于你
我只属于碎裂，难以重复地轻浮
3
你和我都错了
掏空理性的内脏
无异于恢复动物的本能
动物何其凶猛
我们何其凶猛
像活体玩偶，嗜血
终究撕碎属于我们的我们
4
还有下面吗
还有下面吗
你这样反复的问自己
还有下面吗
还有下面吗
你这样反复的问自己
5
墨色尚存啊
那点余温，让我们不自觉的混沌起来
我们还是不是那盘丑态百出的菜
相对而坐，替谁
摆上饥饿的餐桌
饕餮之徒啊，躲进裹尸布
擦拭滴血的手镯
6
上帝，我们还是喜欢拿佣金
来支撑泛着青光的外壳
在这皮囊的下面
蚯蚓亮出毛发
小菜虫脱掉外衣
他们都是橘黄色的，失去自由
在你的抚慰之下埋藏众多的金子
7
我们也占个山头吧
树一杆大旗
整天泡在酒杯里
说酒话，讲义气
让风雨招摇的江湖
变得更加招摇
甚至，用一把牛耳尖刀
割自己的肉
剔挡风墙的骨头
挖出新房里安静的血
8
我会终生喜欢你的
我会终生拿着你的镜子
照亮。给冲动的世界
给不搭边的西瓜
给楼道里拥挤的垃圾
给河床上衰败的流淌
给那些盲目的偷猎者
给建设路东侧的盲人夫妇
给埋在沙石下面的孩子
照亮。
9
我从来没有说过甜啊蜜啊
我甚至没有
没有提到过清晨
他们过于旺盛的荷尔蒙
会直接淹死我
10
他们又来信了
又在信封上涂满油茶的味道
这些学校里的小麻雀
飞上枝头
我真想跟他们一起飞
一起跳进信封里洗凉水澡
他们拥有的，我却没有
我拥有的，它们却不屑一顾
11
我承认我缺失了一侧
我承认我在乳房的一侧
安插了细小的机械
这一片水草摊开双手
我尽量学会说话
尽量学会和他们打交道
尽量咽下去
吐出一阵悦耳的轰鸣
12
为你，我愿意做一个纯粹的人
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从麻木的车窗扔下双腿
只为听到清脆的声音
只为看到清白
还有多余的力气躲一下脚
我相信他们定义的空间
多维度的叛变
那个耳膜充血的人
犯贱，他宁愿从面包上跳下去
做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
13
你可以耐心地等啊
火会很快地烧到天花板
我们的胳膊就要熟了
我们从麦地里拔出的大腿
就要熟了
我们理想的世界写满欺骗
这个亿万年的老妇人
肮脏，发焦，变换不同的姿势
就要熟了
可在下面，在地面
谁等着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呢
14
你有权利做自由人
贴近地面飞
和自己任意地玩耍
你拿出眼角的图钉
往抽屉中间的格子里按
这个早上多好啊
你种下的仇恨在抽屉中间的
格子中间生根了
他们像你的孩子
短命，羞于和这个暗淡的世界为伍
15
你懂得，我也有罪证
我也是混迹于泥沙之间的微粒
我和他们同流合污
侵吞流浪的救济款
我把药片优雅的放在某个穷人的碗里
让汽车消失，让大楼人间蒸发
甚至，我在机关食堂的厕所
安放了几公斤的炸药
我想炸掉的是臭气
是无缘无故的诽谤
不要问我戴过几块表
不要查我的工资表
这不是我的错
我也是人，也要体面地生活
16
我能保证爱你一万年
如果要变就是个傻蛋
这些直白的句子或许才够好
才够你用来填补内心的饥饿
你还在疲于奔命吗
那道菜，你尝了一千遍
却始终不知道虫子长着几只眼
17
一分钱一分货
我们买卖自己的肉体
一点也不掺假
这个年代，我们的胆子大了
不再害怕，我们的腰杆硬了
不需要屈从，我们的思想活了
懂得喝茶，照顾生活
我们这一代人
有的是水分，被抽干了
也不会感到口渴
18
这样会很危险的
我们排满牙齿
翘起粉色的尾巴
双目失明，和他们作对
结局是相通的
被拔牙，被砍尾巴
被当做恶狗
戴上手铐脚镣
关进铁屋子里饲养
19
许多梦，许多奇怪的梦
梦中都有不同的你
不同的你都在急促地奔走
想要熄灭，想要推到
他们改变了形状
双手下垂，拎着自己的头颅
20
我知道药是苦的
你浑身上下长满荆棘
也是苦的
我吞下药片是为了疗伤
吞下你，却使自己更空
这个简单的长夜
我们端坐
垂下无数根细长的藤
21
存在，我们知道是美
可幻想离我们的精神还有很大的距离
我们用药可以拯救
这常常被忽视的钟声
他们颤抖着
距离美还有上亿个光年
22
再用些力气吧
在我还没有醒来之前
你弄破了玻璃
后面的椭型汁液
我只是白色的
抓住你的盘子蠕动
向心的力顷刻就要枯槁
我们再开始
再进入睡眠
醒来之前遇见纯粹
23
二十几年之后
或许，我要做一个叛徒
我要用烧火棍捅马蜂窝
打祖国的屁股
我清楚了衰微的颜色
在广阔的深渊难以存活
东海，南海都在我的杯子里
我饮下这一杯旷世的酒
牙齿发麻，没有痛的感觉
24
没有什么是我的
我的菜被喜欢吃腥的人偷走
被上面的人霸占了
他们好色啊
善于在光天化日
玩弄碎花的三角裤
他们肥胖啊
把多功能的脚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只剩下一双铁手
一块铁面藏匿的疤痕了
我再也没有力气掏出家伙
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欢送他们上路了
25
爱我，把你久经人世的苍芜留下
我愿意做你的替身
驻守天空之城，和诸神对峙
我愿意剥开星河的外壳
切断光明的退路
让黑暗缠绕我的双臂
让倥偬只在此刻产下我们的孩子
我们还有来世啊
26
修一条环城路
在光明降临之前
让亲信的人堵住交叉路口
堵住容易喷射罪恶的圆点
我们就此欢呼吧
显得老态龙钟
却又轻易地献出激情
摸一摸心口
还有余温尚在
27
今天，又将和一个人见面
硬币不够
喝盐水的茶缸子不够
涂抹油漆不够
扔辣椒面不够
机器猫不够
狼子野心不够
他是喂不大的
从小就把一颗枣含在嘴巴上
用木头板子踩着脚下的
一小块石头玩
玩腻了还在上面插白旗
说不阴不阳的话
28
有一颗炸弹就好了
你可以用来自卫，把它藏在小皮箱的夹层
等着仇敌找上门，和你清算
遇到官僚，政治
邪恶的灰草帽
还可以主动把自己扔出去
在离他们心脏不远的地方开花
开出一朵狗尾巴花
29
我所钟爱的
像透着亮的桔子
我剥开她们的外衣
那些散发出酒气的过往
正在打太极拳
爱一个人，爱一些事物
需要醉意
需要四两拨千斤的力道
我给他们的
他们会在某个时刻
不打折扣的还回来
30
我们已经进入另一个世界
想想坠落之剑
瞬间将我们隔断
浩瀚从来没有远离过夜晚
不断涌动的
那些钟声下面的水滴
和我们同在
我们改变了初衷啊
像另一类物种，分裂，攀爬
没有了脸面
只张开巨大的空荡
握住少女坠落的泪水
31
傍晚的手工钳在我身上打出许多洞
我内心流动的泥沙开始外泄
我的身子变得松散
篱笆以外的小树林黯淡下来
我夹着尾巴，是纯粹的
生满绿油的钢骨架
我靠单腿直立
习惯于在阴暗的天气蒙面
伪装成一条流浪的河
我给他们献上四角尖尖的拐杖
他们指挥着多雪的天气
有九个哗哗的洞
有九条媚气十足的命
我的小抽屉被翻了出来，没有猫腻
我会坏掉的
一抬手，从高脚杯的边缘
金枪鱼玩耍着火
我们向上移动了一寸
漏电，漏掉危险的脚趾头
32
我们就这样简单的坏掉了
从一开始
从基因紊乱，乱码不断重复
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烟筒
向我们的体内吹风
我们溃烂的伤口安插了紫色的玻璃
几代人也剔除不掉的反骨
我们可以融化的
那处蠕动的白闭上双眼
和我们的昨天一起在屋顶逍遥的飞
终有一天，他们也是我们的
33
小辣椒在举行集体婚礼
她们跑到汽车后面
和戴眼镜的小伙子低声耳语
这是个全民赤膊上阵的年代
社会主义进入发情期
他们要革我的命
要在我的前额锤炼出更多的水滴
我从木器加工厂出来
衣服堵住木屑的嘴唇
鞋子也可以不要
关上休息室的门
妖言惑众，左右都是他们想要的
34
今天，从早上开始
我们和许多事物告别
柔软的，坚硬的，冰冷的，温热的
我们挥动的双手
只停留在此刻
却没有从消散的晨光里
握住任何想要的东西
35
他们或许只从我的体内找到冰冷
只在守夜人的旁边停靠
我的爱神海，我激情荡然的幽灵
有一半属于毁灭
我会熟悉的
这个灼热的夜晚，微分子交换着毛发
流浪猫翻过街道夹缝里的微光
他们大摇大摆的来了
轻敲窗棂，产下温顺的幼崽
不时地发出低沉地哀鸣
36
1937年，艾薇尔在雪地里
捡到一枚硬币
身着和服的金枪鱼开始发脾气
他们扭动着硕大的鳞片
对着海平面上的甲板说
我爱你们：沉淀物
37
我还能和你谈什么呢
昨天的，经由水面的拂晓
艾薇尔已经和她相恋多年的同志分手
他们照过棚户区的屋顶
不再醒来了，我喜欢和二马路的倭瓜穿一条裤子
脱光了，我们只是一盘相互扭曲的菜
我们的菜鸟啊
你在高压线上打秋千
一个秋天的雪就这样不经意间
脱光了你的身体里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