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力山大与女理发师

杨罡

亚力山大与女理发师


北京。四月。午夜。
一个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
穿过灯火阑珊的街道
径直走向马路对面的发廊
漂亮的女理发师热情迎接了他
大哥，怎么个剪法
你是新来的吧？男人说，老规矩
凡有白发的地方，全部推光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女理发师扑嗤笑了，大哥你真幽默
男人纠正说，不是大哥我玩幽默
这都是生活造的孽。我这个年龄
就开始长白发，你不觉得早了点吗



世间公道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呀
女理发师一边推头，一边换了一个
话题：大哥，你一般多久来一次
男人一听这话，突然火冒三丈
我拷，别提了！一提这个我就来气
一个月都没有一次！生生地给阉了
知道大熊猫为什么会濒临灭绝吗
总是有时间没心情，有心情没时间
等到心情与时间都有了,却累得
该软的地方硬，该硬的地方软
不管什么玩意儿长时间不用也会退化
我是房奴、老公、他爸，我他妈还要
参与拼爹，我的名字叫亚力山大
女理发师听了，直笑得花枝乱颤
大哥，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
我是问你多久来我们这儿理一次发
你身上有一股酒味，喝高了吧



电剪的吱吱声一会儿就停了
女理发师把白色的围布轻轻一掀
白头发与黑头发一股脑掉到地上
中年男人顶着光头走出了发廊
铺天盖地的夜色，如此温柔
立刻还了他一头浓密的黑发

周瑟瑟

亚力山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