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一片落叶
我以为,它的卷角里
会有一股旋风冲出
但是没有。我以为
它干涸的脉管
一定空空如也,但当我
捏碎它,我听见一场密谋
在我攥紧的拳头里:
“孤立它,孤立它”
那如泪纵横的枯枝
那滔天的光
往返
梅花鹿停在
你预先安排的水边
你接着证实
梅花落在镜里了
“黑森林里一阵从不曾刮起的风”
天黑了你才想起去散步
天黑了你才想起去散步
你是真的想遇见鬼魂
最好同向:是你跟着他
是他领着你
你们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
萤火虫点燃的寂静里
或者迎面
擦肩。你可能比他走得慢些
但没有停下来
而他在你身后,也不发出脚步声
这时候
月光蜂拥,石头雪白
爬山
你说
要不要比一比谁先
我说不必吧
你说
春天真好花香
我说,嗯
你说歇会吧
我说我也想
我们看着白云
我们听着风声
我们躺下来,草有些湿
“八点半”
你看了下表
我望了望山顶。山顶上
没有一个人
无风
无风是秋天里剪指甲
一种坚硬之物被另一种更坚硬之物
修整;你感到
一种锋利的快感。
无风是一场车祸发生在
楼影里,血,朝着三米外的夕阳
缓缓流动……
他站在六楼的窗口,庆幸自己
错过了那班车。
无风是苍天与黑地
对峙着,一座铁塔昏睡着
冻结着,这只鸟无处藏身
被我一眼望见——
哦,起风了,它也同时飞起
像刀片划过寂静的喉咙。
雪
一片雪多么轻。
一场雪,却足以将一切压垮:
我们转瞬老去——
世界变得如此
陌生。再也没有人
登上阳台;孩子们堆的雪人
因为无辜,所以逼真。
呵,除了怀念
怀念那将深夜擦燃的
绿色的末班车,我们无以度日。
我们获得孤独:
雪深三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