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巷道 仅仅是一条巷道
旷工兄弟一声呼哨
坐着煤车 上升了
我在记核手中的煤票
（拉一车煤发一张票）
突然 空寂包围了我
我才醒悟 我比巷道寂寞
一阵发麻的头皮
掠过灵魂的树梢
赶紧跑啊 巷道痉挛了
“等等我” 身后一声呼喊
差点让我魂儿出窍
还有一个拉屎的弟兄
把煤熏得找不着了巷道
好吧 咱们走吧
一步两步三步 轻松
四步五步六步 吃力
鼻孔吃力 嗓子吃力
心吃力 肺吃力
血液吃力 脑子吃力
咦 大事不好
风筒破了 没了氧气
我们并肩走啊
踉跄了三五步
你扶住了我的胳膊
呼吸急促 石头的呼吸
比我们更急促
终于 你先我倒下
你一跟头跌醒了
我的大脑 我的眼神
告诉我 有救了
破了的风筒里面还有空气
向上 向上 向上
风筒还是鼓的
我把神经咬破
扑在了风筒的身旁
用手绞一截铁丝
扎破风筒 贪婪啊
我吸了三斤氧气
屏住呼吸 我来到你身边
掰开你的嘴唇
三斤氧气我吐给你了二斤
你睁开了眼睛
告诉我 前进
你扶着我 我架着你
顺着风筒 我们前进
细细的铁丝是我们的
救命恩人 扎破风筒
氧气让我们前进
前进 你扶着我 我架着你
就这样前进 洞口越来越近
阳光就像探照灯
走啊 走向空气
走向光明 走向生命
当我们跌出洞口的一瞬
兄弟们热血沸腾
说我们大难不死
说我们是真男人
说我们无比幸运
他们不知道
是你扶了我一程
我才救了我们的命
（记叙1996.11月山西某煤矿惊魂一刻） |
发表于 2014-1-24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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