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诗纪念那些品德高尚的故人
◎夜行人
十几里路还要翻山越岭
这样的出诊已经是家常便饭
无论多远，夜里还是白天
老李都不会耽搁
病人都得到了他及时的医治
那时很多村民家里很穷
他留下一些药却从不提钱的事儿
开出的药方今天已经泛黄
回来的路上
他会把路上散落的石头
搬回到原来的窝儿
他怕横在路中间的石头会绊倒不小心的人
他把路边的荆棘
尽量归拢到山坡的怀里
因为在夜里荆棘是最容易划破行人的腿
星星是最了解他的
寂静中总能留下他沉重的呼吸声
无人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人裸露的心性
几十年前还经常有狼出没
很奇怪，他从没有遇到过
多少个夜就是这样默默的度过
老李出身于医药世家
到文革的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行医了
那时有很多赤脚医生上山下乡
他不知道他算不算是，反正他没有赤过脚
后来他实在走不动了
后代没有人再行医
他出殡那天人山人海
十里八乡的村民几乎都来送行
这些人老李几乎都给他们看过病
老人们说他是李大善人
孩子们哭喊着李爷爷
大人们总想着能为老李再做点儿什么
奇怪，似乎人们已经忘了
老李是个医生
◎会计老何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笔账
爱恨情仇，多与少，上与下伴随着一生
老何年轻的时候就是厉井村的大队会计
退休时还是一个会计
他是我姥爷，我心目中的共产党员
记忆中的姥爷很关心时事
但一辈子从没有为自己谋得一官半职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
在大队里他干活比管账的时候多
在文革时镇上有一次算错帐多给了七千块钱
他跑了二十多里路及时返还给镇上
在评比大队长时他总是推荐别的同志
年长后他推荐更有文化的年轻人
他说，他一辈子最高的荣誉是被评为焦裕禄式的党员
那还是在文革的十年中
妈妈说——
姥爷是个与世无争的人
也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
他是那一辈中有点儿文化的人
他是一个反对别人，而极少有人反对他的人
他是吃苦耐劳的人，头脑清醒
他是廉洁奉公的人，心无杂念
他一辈子没走出农村
尽管一些儿女们，后来都相继来到了城市
姥爷走的那天
我一直在他身旁守候
九十岁的他在昏迷中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但他的面孔是那样的祥和
让我感受到了
死亡不过是一种云淡风轻
◎任校长
爷爷是黑龙江教育史上有名的一个教育工作者
他影响了我们两代人
还是民国时期
太平区第一所小学的校长是我爷爷
我奶奶是教导主任
那时候国家教育经费有限
很多经费是需要我爷爷自己支出
很多穷学生的学费是免掉的
我们家是很多家境困难学生的食堂
爷爷国学造诣很高
奶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满族贵族的大小姐
在爷爷还是穷学生的时候
奶奶为了爱情，不惜离家出走同爷爷一起来到哈尔滨
他们的学生遍地，后来走上社会的各个岗位
为当地的教育事业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文革的时候，爷爷被关进了牛棚
爸爸也因此受到牵连，从北京辍学回家
照顾年弱体衰的爷爷
爷爷的学生们却极少有人来看望他
但他从没有说什么
至此，我们家道中落
爸爸妈妈姑姑姑父都是搞教育的
在第三代人中没有一个教育工作者
改革开放后很多穷亲戚穷朋友
都走上了富裕的道路
教师的工资却越来越让我们的生活捉襟见肘
九四年我毅然走向南方
就像爷爷当年闯关东那样
爷爷说：
中国的历史就像一座座山
总有一座会让你高不可攀
更多人会像山脚下的流水
从一个远方流向另一个远方 |
发表于 2014-1-28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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