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青春淋湿的风——读《天南湖》诗刊第二期有感//梁结玲，文学博士

晓丑

被青春淋湿的风

      ——读《天南湖》诗刊第二期有感

梁结玲，文学博士


    2000年，美国学者米勒在中国宣布：“文学已死”。一时间，文学界轩然大波，至今仍余震不断。在网络普及的读图时代，图像、影音不断挤压文字的生存空间，人们在多媒体的视听快感中忘记了文字，忘记了文学，也忘记了灵魂。在香车美女的物欲背后，却总是有一些人在寻找精神的栖息之地，这是文学的空间，也是诗的空间。在喧嚣的物欲里，文学死了，在心灵的家园，文学却还活着，在校园，文学似乎未曾死过。

    长期以来，校园文学并没有进入主流文学批评的视野，情感平面化、深度缺失一直是校园文学的弊病，因此不少学者将校园文学视为文学大厦的“补丁”。韩寒、郭敬明等80后作家的走红引起了学界的争论，可惜的是，校园文学的动态却没有引起关注。关于韩寒的争论更多的是“专才”与“通才”的教育之争，而非文学论锋。在网络普及及现代生产、生活方式的影响下，校园文学特别是高校的校园文学正在解冻，新的因子正在孕育、分娩，这种新的迹象在天南湖诗社那一群不羁的学子身上得到了体现。安乔子《倒立》：“但我们看到的世界在疯狂攀升/如同股票，如同房价/脚步纷纷跌倒，他们在低处奔赴廉价的入口/唯有我们把脚高高举起，用手攀爬/在马路上高歌自己：‘这是个用手行走的时代’。”现代化的进程正在生产流浪与无家可归，“用手行走的时代”揭开了现代性的伤口，撕下了生活的面具，让我们正视这不堪的现实。敢于直面人生，用现代的视角抒写现代性的感受，这是天南湖诗社的闪光之一。苏远《我的农民工兄弟》：“从你的下巴到胸膛/是几十座长城/可惜，最后都只能是一尾黄鳝/偷走这个城市最凛冽的初吻。”城市的建设者被城市遗弃，他们只是城市的过客，苏远笔下的这一群“黄鳝”的在完成城市建设的“初吻”后消失于喧哗，灯红酒绿的背后，我们能否忆及曾经的铮铮铁骨。晓丑《城里的清晨是有诗意的》：“就在此刻，我写下这个题目/此刻，大街上的店铺们还没有苏醒/人民币还没有醒来  人民已经醒了/晨练者  卖菜商贩  清洁工已经醒了/轮子们还没有醒来  尾气没有醒来/车辆还没有受到主人和物质的欺压/‘拥挤’还没有挤出‘拥’来。//开房者  保健屋还没有醒来/性药店们还没有醒来/性药在人体里还没有醒来/医院的针头们还没有醒来/云集的堕胎者  还没有醒来/胎儿们在子宫还没有醒来。//车的眼睛还没有醒来/——车祸还没有醒来/屠刀们在后半夜加班加点/而今梳洗干净  倒在一旁/像尸首一样安然入睡。”城市的清晨，贪欲没有醒来，但下层人民已劳作，这是现代都市的“诗意”。即使是校园题材的诗作，诗社成员也写出了他们独到的感受。鎏秧《九栋》：“一旦停电，这里会是黑暗/是那种孤绝无望的黑暗/是那种被遗忘的寂寥/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能在黑暗中保持清醒。其实这不算可怕/九栋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形似一个棺材/住在这里的学生/都被装在棺材里/一些东西在这里慢慢腐朽/比如青春，或者梦想。”在没有上帝的夜晚，天南湖的缪斯失眠了。天南湖诗社是一群现代社会的弃儿，他们在语言里寻找回家的路，他们的家很远，在天堂。浓郁的乡土性是诗社作品的另一特点。苏远《皱纹》：“大叔，谢谢/送我走走日渐臃肿的山梁/不需要回头，不需要探索/只是晚风常告诉我/那些皱纹，后来/都成了坟墓。”《村庄的献诗》：“桥上，姑娘来信了/字如珠玑/候在村头的皱纹/迎风招展/化为村庄的裙摆。”乡土生活及乡亲坚强的脊梁是诗人挥之不去的记忆。蓝广兴《初夏，我从这里走过》、安乔子《你如此安然——致爷爷》韦红盛《三月花麦》、粟万利《杉木》等人的作品都留下了乡土的气息。活泼的青春气息是诗社作品的又一特色。非飞《手机》、《我的天气》、晓丑《回乡的车上》、飞檐《秒针走过“9”与“6”》等等作品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纵观第二期的诗歌作品，大家都抓住了诗歌语言的文学性，在表达上也形成了个人特色。“牧童横笛的下午/我打着灯笼清晰地看到，几斤时间/瘫在落满灰尘的崖底，有落花覆盖！”（苏远）艰深的语言凝炼了作者的一往情深。“昨晚下了第一场大暴雨/你喝足了，就把它们储存起来/因为你拥有这山林的胸怀和品质/你从不让它们泛滥/等干旱的日子，你又会将它们奉献出来。”（安乔子）流畅而富于节奏美感的语言体现了女性对细腻情感的捕捉。

    在文学死亡的呼声中，我曾经以为我是孤独的流浪者，不意在天南湖畔遇到了科成及天南湖诗社，不禁有些欣慰，在看了科成收集的作品后，收获了惊喜。诗社的整体创作正在走出传统校园文学封闭的圈子，成员们立足本土、关注时代的脉搏，创作出了具有鲜明时代性的作品，这是难能可贵的。诗社对现代性的追问显示出了前卫的意识，我想，这个有理念、有创作实绩的诗社，其实是一个诗歌流派，我姑且称之为天南诗派吧。

    诗歌是心灵的家园，它让我们在语言中找到回家的路，驻守在这一片园地的人都会得到缪斯的回报。我硕士研究生的导师章必功教授是一位文学的爱好者，每年开学典礼和毕业典礼上，这位老校长的致辞都会被网络疯传，他那诗性的语言与人文关怀一直铭刻于深大学子的心怀。我博士的老师童庆炳先生也是一位文学的守候者，他自己创作，也鼓励学生创作，去年，他的学生莫言圆了国人百年的文学梦想。天南湖诗社是梦开始的地方，只要坚守我们的家园，我相信缪斯会送上她真诚的礼物！


（作者简介：梁结玲，男，玉师文传院老师，北师大文学博士。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北京师范大学文艺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

晓丑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