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怀念天堂里的爷爷
文/戴永成
我在岁月的季节河里漂泊,寻找往事的岸。
那个春天,河床枯了,土地龟裂,种子瘪了,炊烟瘦了。
那个春天的爷爷,从二月的冰碴上走过。走进饥荒的田野,把肩膀留下,脚印留下,草色的血留下,摆渡高过田埂的饥饿。
爷爷,一生务农。农谚,是爷爷最美的情歌。农具,是爷爷最勤的双手。
春的情韵,最早从爷爷睫毛上的霜花出发,拾起清明的一滴泪,变成汗水。播种谷雨的一粒粟,直抵春天的心脏,奏响村庄的梦。
有梦与播种,就有希望与收获。爷爷,像一棵清瘦的芦苇,从饥荒的年月里拾起日子。
爷爷,站在我脆弱的童年,站在天灾人祸的夜里,用胸膛为我阻挡来自北极的寒冷。
爷爷,站成一棵黑土地的芦苇,用一身清瘦而倔强的中国骨头,敲打我的岁月。
那个春天,爷爷用扁担,把树皮与炊烟扛在一起,把麦子与草色的血扛在一起。
我发现,在那个春天里,爷爷的白发就像秋天里的芦花长多了。
今又春天,爷爷在天堂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那顶发黄的草帽依然飘逸如月。
春天,怀念爷爷,我不只是怀念那顶草帽、那双草鞋与那双眼睛,更怀念的是爷爷的骨头、灵魂与对泥土的信仰。
爷爷在天堂里的眼神告诉我:春了,赶快播种。于是,我把诗的种子给了春天和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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