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奶奶最怕冬天
城里的儿子给她买了电暖器
但她还是喜欢眯了眼睛
坐在门口晒太阳
秋天,村里收稻子了
杨二奶奶佝偻着腰
提着篮子去拾谷穗
这年的冬天特别冷
88岁的杨二奶奶熬不过去了
在电热毯上躺了下来
躺着躺着就再也没有起来
杨二奶奶开春就去了
留下了半缸米
和厚厚一沓人民币
人民币是城里的儿子寄的
一年一年,积少成多
为此,村里的儿子红了脸
最后,还是妥当地分了
杨二奶奶留下的米
是隔壁张老汉帮着碾的
至今锁在生前的小瓦房
这年的冬天仍然很冷
风吹得门上的锁哐当哐当响
杨二奶奶的半缸米
早已霉烂得不成样子
就是老鼠也不会问津了
老鼠们在这里过不下去
就一个接一个从里面摸出来
找更殷实的地方谋活去了
【卜十一郎微评:冬天。死亡。半缸米。生死之间,有严酷,有温暖;更多的,是苍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