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山在外面。山比房子大。人在室内。人心比山更深幽。房子装不下山,所以在室内存一条山石,房子生不出芬芳,所以在室内浇一盆山花。放置的是七分形,亲近的是三分神。不易走近的不是形,而是神。
二
有一点点寂寞。寂寞不是无人在听你说,而是面对着人,你却不想言说。曲终人散,金色大厅回味寂寞,君老臣走,玉雕龙椅空傍寂寞。想想旷野月夜,想想云涌高天,这一点点寂寞,算得了什么!
三
电脑开一片新景天。你想到的角色,你都可以扮演,可以是24重人格,上升或者跌落,没有个边。仿佛一切均由你,分明又由不得你。眼前是万里静谧,耳底是锣鼓喧天。坐立时风流浪漫,转身时柴米油盐。指尖处不过一点,指尖外风云席卷。网小了,世界大了。天空的一滴雨珠,永远下在网外面。
四
目光扫过书架,书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尘灰,捧出一本书,轻轻弹去书上的尘灰,却弹不去心头的惭愧:最好的读书时间,就这么低价抛掷,随风逐雨,一去不回!返身向壁,壁上依旧是,一派单调的苍白。回首向书,书香沁我心腔,眼手字书俱灵动。窗内外,阳光正耀足。
五
电视里什么都能生长,不敢指望生长思想。电视里什么节目都有,你想看的却没有。不愿意看电视,不愿意用遥控器去幻想。电视里的世界,是个大市场,人人都在扯着嗓子喊卖,人人都在漏洞百出地表演,比现实世界更嘈杂,更令人倦怠和沮丧。
六
有一个地方最温暖,那是自家的那张小床。闯江湖受了伤,在这里静静地舔伤口;不堪那么劳困,只消往小床一躺;梦花也是这里梦得最舒畅,谢掉的是失望,开放的是希望。天下最自在的地方,唯有这张小床。
七
沉思的门很轻,却不容易推开。就像那土地很肥沃,手里却没有一颗种子。沉思是一种期待,期待风把种子吹来,期待种树长起来,期待树上花开,期待花果满枝头。沉思的那种感觉,就如同你期望有人来,立刻听见门铃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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