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熟了

南京王二

苹果熟了
  
   王二

1、
秋日初升的太阳
撒播惬意的温热
在王二黑黝黝的脸上
他双手扶定天台的护栏
嘴角衔着半截烟卷
沉醉在无思无虑的悠然里

2、
自从两年前完成建房大业
他的心头坦然了许多
这栋位于鸡村最南边的两层洋房
一扫父辈累积的不佳声名
让他在本村体面地生活
他从心里感谢这让人发家致富的时代
一介泥水匠  有车有房
这在鸡村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


3、
再次燃起一只烟
站在自家二楼的天台上
什么也不想
就这样呆呆地远望
如往常一样
玉米地南头的国道上车来车往

4、
一阵长且刺耳的刹车声
垮掉了王二嘴角的半截烟灰
他吐了一个口唾沫
自己对自己说
“怕是国道上又出车祸了”
循声望去
一辆大货车翻倒在路边
散落的纸箱堆成一座小山

5、
王二继续吸他的烟
车祸虽不是天天照面
但隔三差五 例行公事般
并不罕见
车祸见的多了
断肢残骸就不再引起人们的兴奋
但对鸡村的人来讲
车祸除了惨状
还有其他免费的犒赏
王二心想
鸡村的人今早又有得忙喽

6、
翻倒的货车周围
已经围了五六个人
乱哄哄地指手画脚
看不出说些什么
还有更多的男女老幼
如羊群般聚拢过去
王二决定继续呆在自家的天台上
他已经厌倦了围观
那些惨状令他不安
破坏睡眠
破坏他期望的人生美满
破坏他已紧握在手中的幸福感

7、
他继续在远处抽烟
一辆警车开过来了
一辆救护车开过来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救护车开走了
警车也开走了
围观者的兴趣
开始转向堆成的小山
人们弯下腰拨弄翻找
有人抱着白色的纸箱离开
估计又是水果什么的
王二心想

8、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抱着一个白色纸箱
走进王二家的大门
“王二 你找个小推车”
女人气喘吁吁地大喊
“人死了没有？”
“命大 没死 两条腿恐怕废了”
“车上拉的啥”
“苹 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