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之三

李先举

* 清点

我希望自己是书籍、名片、衣服和金钱，
我希望自己是眼下的这乱糟糟的一堆。
那样，我还不至于不可收拾。

* 消息

我看到的信息，有天使的面容。
我回的文字，却有人世的丑陋。
没电了，我有机会偷偷戴上一层面具。

* 拥挤

这些梦，来的不约而同，来得气势汹汹。
都有一肚子的委屈，都有充足的理由。
今生如此狭窄，我只好把来世借用。

* 干脆

直接掉过头去，把悲伤演绎到极致。
叶子兴高采烈，飞舞扫帚，被归纳的都是垃圾。
索性来场全民运动吧，收拾了我们这些需要冬眠的害虫。

* 酸痛

不是鼻孔，就是膝盖，疼痛有它自己的盟友。
嗅觉迟钝，行走困难，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担心它只是一颗小小的火种。

* 安静

神说，要听到寂静，得掉下一根针。
我等待着，耗尽了我的前半生。
这针仍然没有掉下来。

* 沟通

我们是老友，很容易就找到心口上的门铃。
可有些人不，我按的时候，发现那不过是一只灵敏的报警器。

* 妥协

我有几种伪装，这只是其中之一。
谁可能真正失去自我，谁会剥下虚妄的一层皮？
我说，好了，意味着演出刚刚揭幕。

* 急迫

现在，已无路可退，无路可走，无路可回。
现在，所有的防务形同虚设，枪已抓在绝望的手心。

* 期待

这个冬天，我一直盼望一场雪、一块冰。
我想，心不冷，火焰就会继续烧下去。
也许它们都不会被溶化，但手指会慢慢靠近。

* 碰撞

必须猝不及防，必须手忙脚乱，必须莫名惊慌。
必须处心积虑，必须针锋相对，必须全副武装。
必须这样，必须让灵与肉受不大不小的伤。

* 搬开

移开石块，我看见蚂蚁或螃蟹，它们发呆，然后四处溃散。
它们是有脑子的，它们会思考，它们是有思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