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组诗）
刘华彬
燕子站在高空，喊了两声，你醒了
春风咬破白云，细雨轻弹，你动了
阳光伸出手掌，亲昵抚摸，你笑了
于是，你轻轻摆下尾，平原的麦苗青了
你用力扭动逶迤的身躯，岭坡的桃花红了
你慢慢抬起峰峦的头，艳阳抱紧的树梢绿了
而在乡下老家，手脚利索的老母亲
从祖辈传承的民俗里，掏出一筐草木灰
在打扫干净的庭院，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圆心放上一把大豆、玉米、高粱，还有
一些藏在春天心底的美好愿望
我想，这应该是母亲在二月所点的龙睛了
春风谣
一路北上，春风马不停蹄
翻山越岭，涉水渡河
让太阳驮着温暖飞翔，请回家的
紫燕导航，赶在雨水到来之前
在我相濡以沫的村庄安身
亲切的风，穿过窄窄斜斜的街巷
轻轻抚摸河边熟悉的柳枝
村子的灵魂，萌发嫩绿新鲜的光芒
金鸟的热流顺势而下，舔舐
脆弱的河冰，兴奋的溪水
哗哗叫喊，逐一唤醒两岸沉睡的花草
多情天空被风性感的手掌
擦洗的明亮湛蓝。交出几片白云
细细酝酿一场潮湿的情节
雨落下来，淅淅沥沥不停
催促了春天所有等到生长的故事
犁铧走出村口，深入农事底层
翻滚的泥浪如同汹涌的大潮
勤劳的布谷鸟风风火火，掏出
一把把岁月的种子，四处撒播
责任强烈的春风巡过山水田野，身后
季节泛绿，水暖花开，生机盎然
倾听春天的声音
站在冬天转身离去的地方
我靠着阳光舒展的琴弦，静静地
侧耳，倾听春天的声音——
归燕的鸣叫，从空中坠落
跌在思念长长的柳枝上
朵朵鼓胀喜悦的芽苞
于呢喃细语中一片一片张开
搓一搓禁锢的河水，咔嚓嚓的
冰冻断融，有只鸟儿俯身一啄
暖暖的春心荡漾，碰响这架
水质的老琴，日夜不知疲倦地叮咚而唱
濡湿了两岸稻花麦香
而蛰伏地下的草儿，用针般的
草茎穿破冻土，一瓣嫩绿的叶子
以迅疾的速度，在山川平原奔驰
汹涌的春潮，绿了所有人的眼睛
回到春天，我真切地
倾听久违的声音，这生命最初的音乐
被春雨灌成大自然经典的唱片
从古低吟到今
一只燕子带来的消息
一只从南方飞回的燕子，抵达
二月二屋檐下的旧巢。陪同的
还有微拂的和风，北漂的暖阳
轻轻打开燕子的呢喃，捧读
它带来的欢欣鼓舞的好消息——
春天来了，刚刚踏进我的家门
我把这则消息，快速的读给
大地、山川、河流、天空、草木
万物倾听。渐渐隆起一道生动葱茏的曲线
这个时候，我请那只燕子带路
去接一朵在唐诗里等候太久的桃花
那是春天的眼睛，也是我的情人
立春后的雪
我找寻了整整一个冬季
你始终杳无音讯，好像
失踪的亲人，掏空我们
所有的牵系和惆怅。我不解
你为何要深深的隐藏和躲避
刚刚送走春节，在立春背后
你突然探身而出，妩媚一笑
仿佛故意送我意外的惊喜
让干燥的呓语，一夜之间
盛开重重叠叠厚白的梨花
立春的第二天，大雪纷飞
我不知道，你究竟
是在弥补去年冬天的遗憾和亏欠
还是对今春万物复苏的慷慨馈赠？
融 化
一场迷路的雪，飘忽
无奈，阴差阳错
诡异地投入初春的怀抱
很难判断，这场雪
是带回冬天，还是带来了春天
雪落的时候，立春已过
不想，让这弥足珍贵的雪
被温热的阳光舔舐，即使融化
也要有顽强抵抗的一段过程
然而，渐渐返青的乡村不这样想
如果雪融化的越快
泥土和草木则会提前复活
发芽的春天
在开春的乡下老家
一棵棵粗壮的大树
向着蔚蓝的天空生长
敏感的枝梢开始发芽
吐露一个个嫩绿的情思
播报令人亢奋的春回讯息
追逐着渐渐变暖的阳光
归燕在熟悉的山村穿行
农家院里果树刚刚萌绿
一枝甜杏斜出村外
拥挤的花苞红意点点
羞涩了正在更换春衣的村庄
田野里布谷鸟清脆的叫声
沿细雨的流向跌入化冻的泥土
一个季节埋藏的心事
掀开赭黄地皮 探问
今年播种的日期是否近了？
伫立在老家的村头 我
遥望天地
神情专注地凝视万物发芽
性感的春天以一枚芽孢的速度
眨眼间就绿遍了整个家园
通联：山东省平邑县郑城镇政府 刘华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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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3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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