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礼

子琪

我看布礼的时候
外面传出了七十还是八十年代的老调
那时候钟亦成正在下乡改造
因为思想上的罪
他被批判
被划分右派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没了下文
但他始终怀着相信和热爱党的真诚的心
五年，十年
他被炒回锅肉般度过
半夜一场大火
是天灾还是人祸
顾不得大火的烧灼
他踹开了厨房的门
最终倒在了炭黑的地板上
他躺在在公社医院的病床
推门而入的下放的干部副队长，保卫干部和公安特派员使他感到慰帖和温暖
没等他挣扎坐起来
一声声冰冷的质问接踵而至
“那天晚上，你跑到建筑队去干嘛”
“我看到了火光”
“几点钟看到的”
“不记得了，反正过半夜了”
“过了半夜你不睡觉，不睡觉又干了什么”
“我睡了，被风刮醒的”
“刮了风别人怎么没醒就你醒了”
……
一个问题被多次多种角度的提出
他想
这是即使天能翻身
地能打滚，黄河能倒流也叫人想象不到的事
他两眼发黑
嘴唇哆嗦
手脚发抖
鼻尖和脖子沁了虚汗
但他终究还是喊了出来
“你们怎么能这样怀疑人，毛主席呀”
“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然而他怎么会听得见
他知道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