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振中诗选
《鱼化石》
对着它
我讲了半天话
想像着潜藏的鱼
在坚硬中被激活
一定有一个波折的谜底
时间无法揭开
一定有一段流血的伤口
结着万年的痂
风不来
泪先来
这养命的水
养着一条孤独
《墓志铭》
这颗牙齿脱落了
它咬过食物
咬过笔杆
咬过爱人的嘴唇
也咬过敌人的手
更咬过黑暗中的镣铐
如今它脱落了
向这尘世
交还它曾死死咬住的
风雨和阳光
《祖国不应是你修修改改的病句》
世故的烟尘
怎能污染你高举的手臂?
我的想像有限, 只愿它是
春雨中刚刚抽出的新芽
你的眼睛应该蓄着两汪清泉
不像我的眼里常常被揉进沙子
其实我想对你说
祖国,本该是你轻唱的儿歌
而不是你作业本上
那一行
修修改改的病句!
《菊是母亲的名字》
秋收后的田野 空旷
鸟雀们的天堂 饱满
遗失的谷粒丰盛了它们的晚餐
我回来 菊开一朵
老二回来 菊又开一朵
老三回来 菊再开一朵
媳妇孙子们回来 菊已开满山岗
菊 是母亲的名字
我们经常忽略 填写档案时才偶尔想起
今日的秋天与往年几乎一样
不同的是 今天是母亲六十华诞
今天 菊花漫山遍野
星星朵朵的黄
逼退了山野的荒凉
《梦》
我卖掉头发
青丝不解霜雪的冰凉
我卖掉眼睛
它的窗户里安放太多俗世的幻影
我卖掉鼻子
它太容易把香当成习惯
我卖掉嘴巴
言不由衷给祸从口出披上外衣
我卖掉耳朵
它顺着风向偏
我卖掉牙齿
它锋利但总是躲闪
我卖掉附属物
最后卖掉胡思乱想的大脑
只剩下
跟随了我四十年的头骨
——这圆圆的空球
被自己一脚踢了出去
《无语》
深夜,我在诗中静坐。
室内的键盘和室外的雨点都异常小心,
怕用力大了就会敲出火花,
给这平静的黑暗带来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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