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纪开芹 于 2014-3-5 14:5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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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春天
在皖西,我想到一只蝴蝶,一滴夜雨
还想到一条河
以及被风撕扯过的田野
我一直等待,一只蝴蝶被风从遥远的春天
吹来。告诉我
它远离故园又重新飞回的经历
“蝴蝶为花碎,花却随风飞”。一个天生多情者
在每一个春天都会伤感
我在淠河畔驻足
想象一只蝴蝶潜入故园,轻叩窗棂
它的羽翼紧贴身体,却敞开了丰富的内心
它色彩繁杂,而我更愿意相信
它只有一种颜色——
春天的颜色,跟随一滴夜雨抵达
四溅的水珠,润湿这片曾被伤害的土地
想象一只蝴蝶扇动翅膀
掀起一阵波涛,引发一条河对春天的恋情
或者
抖落满身花粉
让空气也充满香甜的味道
哦,它发出的震颤
就像一场恋爱,重又回到贫瘠的心灵
一棵草的灵魂有多重
公园二零一四年春天
一棵草重新返青,在春雨中伸展
——大约这就叫做灵魂的苏醒
它懂得唐人诗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野草就是野草
永远是大地之子,和大地亲密
“今晨空气质量优”,天气预报之后
它无限欢喜
——作为最卑微的植物
——作为除了守望,别无选择的植物
它,它们怀揣改变世界的理想,听雁群穿过白云
唱着回归家园的情歌
看青藤从墙缝钻出来,牵扯出整个季节的悸动
哦,它们是被春天揽在怀中的孩子
哦,它们是被细节打动的诗人
守着二十四节气,将这些看做是永恒的灵魂
一群来自阴暗的不速之客在它们面前是羞愧的
终止身体内部长出欲望和贪婪
在春风中迅速萎靡
他像一枚深秋的果子
我每次到敬老院,都会看到大舅
在摆弄他的指甲花
它们开得很忘我,看着看着
那些小碎花就成了他脸上的老年斑
看着看着,那些花就枯萎了,腐烂在泥土中
像大舅被泥土掩埋了的大半截身子
有时候,老人躺在藤椅上
像一枚深秋的果子。藤椅看起来更苍老
常常在挪动中扭伤了胳膊或腰身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觉得落空或不稳定
他只把注意力放在花圃上
那儿时常有一两只鸟儿在啼啾
光有爱是不够的
光有爱是不够的
还要有月光抚摸床头,蟋蟀吟唱夜色
一个写诗的人
对灯枯坐,闲敲棋子
我们注定不能相融。上帝说生命很丰富
除了爱还有恨除了死别还有生离
每一种情感都像无家孩子,需要找到温暖的依托
而你我,便成了它们的父母
觉得自己
就是辽阔深邃的荒原
整夜,我注视着黑暗中那一盏灯光,一缕,一缕穿透骨骼
光有爱是不够的,还需要明亮,再明亮一些
一块孤独的石头在风雨中醒着
这是我的村子
在这里,石头是夜晚的冷,正午的热
是风过后的岿然不动
而天空繁荣,缀满了果实:明月、星子、云朵
这些都是苍鹰羽翼下藏掖不住的渴望
是谁唤醒一块石头,让它在目光中种植
整个宇宙。所有的仰望都变得清晰
在阳光和风雨抚摸下
石头内部泛起生命的蠕动
它在比时间还幽深的寂静里
坐着。目光滚烫
覆盖大地冰层之上辽阔的忧郁
——那是时光的落寞与荒芜
现在,风将一些希望掳去又带来
被雨雪浸染的石头,一直在时空中醒着
成为乡村不朽的注解
它每一道皱纹背后
都露出一张稗草的脸
纪开芹,安徽寿县人。有作品入选《天津诗人•中国80后诗歌档案》、《80后’年度最佳诗歌》2012卷、《中国当代汉诗年鉴》2012卷、《诗歌月刊》、《绿风》、《特区文学》、《天津诗人》、《大昆仑》等多种选本和几十种报刊杂志。曾获《诗歌月刊》2012“桃园杯”世界华语诗歌大赛二等奖、2013黄河口全国诗歌大赛三等奖、诗刊社、人民文学征文优秀奖等十几种全国诗歌赛事奖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