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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评论] 语言的狂欢和大地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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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1 15:3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语言的狂欢和大地上的事
——品寿州高峰的乡土诗
作者:李春鸣


  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概括和阐释他?我感到这样的尝试竟如此之难!我的企图因为他的宽度、深度和力度而变得虚空,甚至有支离破碎的危险。
  我的这篇文章甚至也找不到一个差强人意的题目,因为他的江湖横溢和泥沙俱下,他的阴气沉沉与生机勃勃,他的粗粝奔放和精细感性,他的源于泥土大地的根根须须和形形色色,他的来自民间的丰饶野性与芜杂欲望,他的杂花生树和肢体横陈、汪洋恣肆,他的磅礴诗意与人文光彩、悲悯情怀……使任何题目都失去了概括的可能。
  我几乎要放弃去阐释他。一张白纸难以铺写他极尽语言狂欢之能事。他写洪水“由睾丸无端地漫上肚脐”,他写大王洞“里面摆满他的兵器和生殖器”,他写哑女“乳房坚挺,髋骨肥大,阴户饱满,身上不缺少任何一个零件”……当你差不多被他一摊猛写搞得目瞪口呆时,他又安静异常地“隔着湖水看瓦埠镇”,看“裸足的浣纱女/在捣衣声中身姿绰约”,“湖水里开着灼灼的桃花/枝桠间蹲着静止不动的草鱼”,并“敢肯定,有一刻/湖水在一只羊羔的眼里是宁静的/宁静得就像月光下无风的港湾”。当你差不多随着他的节奏,如他所说躺在田坎里“瞌睡一会儿,消失一会儿”的时候,他又突然“抱着一只红缸在大街上乱跑/寻找酿酒作坊”,“想变卖爹娘新收的谷物/着一件单衣上房顶”,甚至“躲藏在茅草丛中”,看村姑的后腰“白如月/薄如翅”而再次让你晕头转向!
  其实,语言的狂欢似的铺陈只是他的表象,他的“以俗为雅”“以丑为美”正是谭五昌所界定的积极意义的“审丑”,他在乡土诗中写出了最原汁原味的民间生活。在这点上,他的诗和莫言的小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就如张清华论述莫言那样:他成功和最大限度地裹挟起了一切与农村相关的事物和经验,以狂欢和喧闹到极致的叙事手法,使大地上的事达到了更感性、繁杂和戏剧化的“在场”与真实。
  他在《春天》里这样写着鲜活的乡村爱情故事:“春天,在村里是危险的/油菜花开了,桃花李花也开了/她们把香气混在一起/故意薰我的姐姐”,“淠河涨绿水,腾细白浪/摆渡的少年在木船上筛糠/发羊角疯/姐姐晕得可怜,吐出少许甜胆汁”。如此写恋爱,多么俏皮和实在的写法啊!而对愚昧落后乡村的爱情背景,他又采取超现实的手法来展现:“春天还是现出了生机/姥姥家旁边的迎水寺坍塌了/那棵雷劈的古柳/一半在发芽,一半还留有闪电的黑灰”。这又是多么富有象征意味的诗句啊!
  他还在《一只鸡雏》中写出了原味的乡村生活“庭院里,鸡雏、地上的父亲和那只湿漉漉的水瓢/看起来都非常的美”;在《五里闸》中写出了对乡村的眷恋“今年的大水又没有饶过我们/草根腐烂,发出异味/随着这疲惫的流水/回到让我还魂的肮脏的村庄”;在《湖风》中写出了农人的坚韧“今年的收成还算不错/湖水再深呛不死鱼虾”;在《灌溉》中写出了劳动的美“父亲抹着脸上的灰/在岗头上怀抱电线/远山如黛,家乡遍植水稻和桑蔴”;在《正阳关》里写出了祥和的民俗 “七十二水归正阳/第七十三条已深入血脉/大水冲走了龙王庙/炊烟的生息被留下/民俗被肘搁抛向高空/正阳关凭一身非凡的水性/潜入凤城首镇的深度/在梦中,我感到/五六月间无暑气/二三更后有渔歌”;在《瓦埠湖》中写出了红色的历史“瓦埠湖的事又不光都是水的事/她还有浸血的魂魄/她还有著名的涛声/不停地拍打岸边的老区”;在《寿州》中写出了深厚的文化“山中还放着一本经卷/如果有人去取/他必须烧热身子/趟过八月冰冷的河水/向寂寞的神仙叙说城中烟火的价钱” ……
  而这些还不是他最精华的内容。他狂欢式语言背后的生命意识、悲悯情怀和崇高气质,他的源自大地的根性与诗意的境界,使他原有的丰厚和朴素的民间文化经验被提升,使他越出了普通的创作难以胀破的乡村叙述中的风俗趣味、伦理情调、道德冲突,而构建出了一个 “生命的大地”,一部由人性和欲望交织书写的民间生存的历史。
  他毫不隐晦自己对村姑的偷窥心理,从而写活了乡间春色;他描绘在田间打农药的父亲,故意采用幽默笔调写 “我坐在门前的湿土堆上/看着父亲被一团雾慢慢裹住/敌敌畏的气味特别好闻”,更加突出了劳动的艰难;他写拾破烂换糖吃的农村孩子,“抱着鹅毛,在风中发抖”,“嗅着烂铁的甜味”“蘸着口水在心头种下一粒糖豆”,生动的诗句令人无比心酸。
  而这些诗中,尤其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叙述人贩子贩卖的女人的诗,例如这首《哑巴》:

我见过的人贩子/都长着一双直勾勾的鹰眼/他们蹲在树杈上,骑在墙头上/对破败的村庄进行航拍
有一次回家/隔壁坐着一位大姑娘/像新来的楞头楞脑的冤家/我把带回来的糖豆递给她/都没能甜蜜她的嘴/她不说好话,也不说歹话/她是个哑巴
春天里不得安静了/哑巴发出一长串的哀嚎/她时常跑到祠堂里/拦也拦不住地撒野/用指甲剥牌位上的油漆/把又白又亮的槐花插在头上

  这个被贩卖的女人,这个旋即又成了寡妇的女人,这个被侮辱的女人,她就这样真实地存在于民间啊!“我”的一点善心——那一颗糖豆当然救不了她,但是又有谁能救她,让她重活一次?!这是多么悲剧的事啊!
  我甚至不忍再看他写的另一首《哑女》,我觉得她们就像我的亲人在被凌辱,就像作者一样觉得服毒自尽的小玉是自己的姐姐一样痛苦!
  他的乡土诗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田园风情的诗,也不是简单地为百姓创作的诗歌,而是作为百姓的身份来写的诗歌。在生他养他的大地上,他是作为哑女、村姑、小玉、老陈、父亲、奶奶等百姓中的一员来写着诗歌,甚至他大量“土得掉渣”的语言都是百姓的土语。他恰是借助着这个性化的语言来诗意地哀吟和赞美着这一切,饱含了爱与痛、血与泪的悲怆和控诉。这是伟大朴素的民间,也是愚昧落后的民间,也是被蹂躏侮辱的民间。他这样写道:“我缩在绵软的草木灰里/身上有香气,又带有糊味/抬头看看天,星宿明灭/屋脊依然漆黑”(《雁南飞》)。
  他,寿州高峰,一位现今人长得胖胖,官做得稳稳的诗人,是否真的可以如张清华评说莫言的那样“作为老百姓来创作”也许令人生疑。但是考量他的乡土诗,就会发现他是为最底层的老百姓写作的,那是充满着血泪和痛的诗歌,其中的“悲愤和哀告,就是发自最弱小者的心灵,它没有丝毫的居于那些弱者之上的优越”。一个真正的乡土诗人他首先就要放弃对百姓的蔑视,甚至怜悯,他必须就是其中的,和他们一样的呼吸,一样的劳动着、爱着、痛着!

(文中所引诗句均出自高峰博客,分析高峰作品的观点参考张清华的书《文学的减法》和谭五昌的书《诗意的放逐与重建》,在此鸣谢,恕不一一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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