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更事
毛泽东去世那年
我四岁
记得那天
村里的大人
放下地里的活
都凑到禾坪上
嚎啕大哭
我搞不懂
他们哭什么
为什么哭
村里又没死人
再说
就算村里死了人
也只有死人的亲戚哭
那时我才四岁
不知道什么是主席
什么是伟人
不懂
阶级感情
一缕檀香
爬上山顶
已是大汗淋漓
满山花香
也没遮住我一身汗臭
下山之后
仍有一缕檀香盈袖
山顶神仙庙
那些在青烟里若隐若现的菩萨
我挨个都磕了头
理发师
每次洗完头发后
他拿起剪刀和梳子
都会问我
偏左还是偏右
他如此健忘
却又如此懂我
仿佛知道我这一生从不中分
美好的事
这段时间
单位事少
上一天班
休五天
看着小曾
整天忙忙碌碌
上班下班
我独守空房
难免孤单
无聊
长吁短叹
小曾说
你多幸福啊
别人家的都是老婆
一天到晚等老公
你是一天到晚
等老婆
多年以后
仿佛一个豆荚
中的两颗豆子
一经剥离
便各奔东西
乔小惠，多年以后
餐桌上
再相见
你变身一棵豆芽
我藏身一块豆腐
分别装在
两个精致的盘子里
春节
大年初一
既不下雪
也没下雨
气温27摄氏度
小南风
把大地
吹得软绵绵的
我风尘仆仆
赶到阳光明媚的故乡
打瞌睡
放鞭炮
年三十
晚上要开财门
开财门
要放鞭炮
放鞭炮
要看时辰
母亲年年
都会问风水先生
开财门的时辰
年年照例
省略了放鞭炮的环节
唯有一年
她掐准时辰
放了一挂
但次年年底
生产队算账
我家照样
欠下一大笔工分
草
长在墙头的草
和长在地面的草
都是草
本质上没有不同
如果硬要
把它们分门别类
那只能
从处境来区别
与风有关
与立场
无干
虹
是冲天的怨气
如刀
把浑噩的天
劈开了一角
狗日的，不死
老子也要
让你留下一道
漂亮的伤口
鸟
一群鸟从天空飞过
我转身，抬头
想看看
它们之间有没有一只麻雀
我说的是多年前
那只住在老家屋檐下
往我鼻子上屙过一坨白白的
鸟屎的麻雀
同事的妻子自杀了
同事的妻子昨晚上吊死了
在自己家里
她是一家医院的护士长
5年前
我妈在那家医院做手术
多亏了她照顾
这事是另一个同事
电话里告诉我的
我不知道我把这事告诉我妈
妈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会不会想起她5年前的微笑
再跟我问她自杀的理由
让人纠结的习惯
我喜欢方便的时候
看书
这个习惯
是我小时候
在农村
识了不少字以后
养成的
所以那时我家茅厕里的
猪栏矮墙上
总会放着一本书
有时候是语文课本
有时候是历史课本
有时候是连环画
偶尔也会放上一本
首尾不全
中间缺页的章回小说
这些书本后来
随着我一次一次的方便
一页一页
无一例外落进了茅坑
工作之后
我住进城里
小时候的习惯
已经变成爱好
卫生间的手纸架上
总有一大摞书
有生活新闻类杂志
有小说
有诗集
有一天
我方便之后
发现手纸没了
老婆儿子又不在家
我权衡再三
放下手头的小说
翻出一本诗集
撕下两张
坚硬的胶版纸
一张是名人序言
一张是作者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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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8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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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12-10 19: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