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诗歌2013二月诗叶】远在身边的故事

九月雨

转自《中国网络文学联盟》金川诗歌专辑

九月雨

滇池

往事啊！如果已化作这片卵石
化作安静，沉入这片荡漾的青色

痛苦啊！如果已化作这些飞翔的白鸟
化作钟情，不断向着这片摇动的柔情俯冲

金川先生！你所拥有的痛苦与坎坷
该是多么幸运的孕育与分娩的进程

诗人啊！也唯有你的诗情画意
才能仰慕这副天造地设的面容

二〇一三年二月十九日

九月雨

大理

青白相间的建筑还在
青的苍山、洱海，白的三塔还在
清清白白的历史还能从她们的嘴里道来
她们却变得那样浑浊

浑浊的漩涡一直追赶着游客
就像一场可怕的噩梦
或许，是因为我们比她们更污浊
也许，游客是个更大的噩梦，搅扰了大理的清净

在洱海边依依不舍，留影
在苍山脚下伫立匆匆，留影
在大理古城与疲劳一起漫游，留影
之后，亲近即将开花的蚕豆田，亲近并留影

我想把自己留在这里
因为，我必须从这里带走肉体，留下灵魂
留下真正的自我，诗人
在下一个孤苦无依的日子里，我会自豪地想起这个地方：大理

二〇一三年二月十九日

九月雨

丽江

那个远去的
你是否厌倦了唠叨
决心离开这条干涩的河床
远离这些褐色的卵石，无血无肉的荆棘，野蒿

乘风飞翔了许久
飞跃过一座又一座山峰
秦岭，大巴山，大雪山，翻过梦又一个梦
在玉龙雪山下，终于遇见你

那个远去的
你化作了人们默念的一个名字
丽江。你不仅仅是被人仰慕的一座古城
爱。你不仅仅只是一张迎候我的面孔

那个远去的
就在抬头之际，我看到你
就在你的微笑掩蔽之下，我悄悄对你说
我感激，我的勇敢使我终于见到你

   二〇一三年二月十九日

九月雨

玉龙雪山

我们在丽江车站遥望雪山
雪山的雪少得可怜
山上的白雪就像雪的影子，雪的尸骨
就像玉龙雪山的一点轻蔑

作为游人，看到真正的雪山我不伤心
我只想这样安静地遥望
我见多了山的荒凉
我害怕唤醒已沉睡在我心的荒凉

在这个沽名钓誉的世界
名声比本质更具有诱惑人的价值
我只是喜欢玉龙雪山这四个字
正如我只是喜欢遥望世界，不想接纳污浊

我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诗人
我喜欢用自我的本真接近世界的纯净
当天赐的本真越来越稀薄
遥望一个名字，比看到名望下一切要温柔些

   二〇一三年二月十九日

九月雨

拉市海

我们在拉市海骑马
沿着茶马古道
却不管这条茶马古道是真是假
骑在马上，谈论着纳西风情，就像做一个梦

牵马的纳西女人唱着流行歌
我的妻子与她们一起唱着，呼应
女儿在拍照，马队穿过森林，就像一场穿越戏在进行
拉市海，纳西族，就像一对男女主人

我们知道自己已经被宰
但我们高兴，我们像回到远古之中
远古的飞瀑，远古的声音
我们仿佛看到自己一尘不染的灵魂

肉体在马背上摇晃
又被电瓶车拉到拉市海边
肉体又在小船上摇荡
又被送在纳西族屋子里品茶照相

妻子与女儿穿上纳西服装
我们不是地道纳西族人
但我们比真正的纳西族更兴奋
我们仿佛真正吮吸到纳西族人纯净的灵魂

   二〇一三年二月十九日

九月雨

天涯海角

这就是来这里的意义
抚摸这两块灰褐色巨石
一块刻着天涯，另一块刻着海角
为这四个字，从北到南，我奔波了将近六千里

这就是来到这里的价值
终于丈量到世界的长度，宽度，高度
仿佛走到天尽头，地尽头
再走下去，不是天堂，就是地狱

这一切，无非一种假象，一个流传
一个无知造就的美丽，或谎言
但是，我们依然深信不疑，依然激动不已
依然来到这里洒下惊呼，感叹，乃至热泪盈眶

这就是来到这里的全部所得
我看到真正的海，真正的蓝色，真正的自己
他辽阔，他无垠，他一望无际
他的诗句像浪写在沙滩，又被阳光擦去。他继续写

     二〇一三年二月二十日

九月雨

三亚湾

在黄昏的三亚湾我想睡
躺在沙滩上
就像母亲刚刚将我分娩
海水涌上来，又退下去

我多么熟悉这个姿势
就像在我生病的时候
母亲悄悄走进来，又悄悄走出去
我感到母亲呵护我的馨香

咸涩的海风吹进鼻孔
就像我闻到母亲身上的气息
我在梦中留下眼泪
女儿用相机留下我的睡姿

属于你的，谁都无法取代。黄沙温暖
而柔软，就像羊水凝结并重新分化的样子
沙滩上留下女儿与妻子的脚印
就像一个个崭新而纯真的梦

三亚湾游人如织。无数欢声笑语
却填不满海的空寂。我被思绪唤醒
我睁开眼想看到海那边
却看到天空无数云朵，被夕阳点燃

      二〇一三年二月二十日

九月雨

在广州过春节

没有炮仗声
不必贴春联，不必请祖宗、上供、祭拜
没有迎来送往，聚会，大餐，宴请
心，像一个最伟大删除键

肉体像一只帆船，载着妻子女儿
她们就像天空的祥云，大海的微风
我们驶入一个干干净净的世界
意识，就像一枚拿得起的温馨栖息

这可是一次旅游啊
我真的有理由说：这是一次微笑的编织
我发现我一直在微笑
这不是在蔑视什么。因为我编织的技艺在成熟

   二〇一三年二月十九日

九月雨

桂林

在桂林街头漫游
我们一家三口。小雨蒙蒙
我们一家三口像一个人
像一只鸟，像一片飞翔的树叶

桂林市每座山都被圈做一个公园
几乎每个景点都要收高昂的门票
风景就像一把把刀，一层层剥人
我们仿佛走在一把把刀丛中，但很惬意

这就是所谓的旅游城市
天然美丽被人利用，被武装到牙齿
而我们可以无所畏惧
沿着漓江，许久的向往渐渐被冲淡

漓江之中停泊着许多轮船
不美丽，很寂寞，也很伤感
一条自由之水一旦穿过一座城市
美丽变成人为，这座城市就是她永远的牢狱

我们走在桂林大街上，谈桂林
也谈论来到桂林的人的不幸，或幸运
吃着桂林的各种风味小吃
渐渐与一座美丽城市的陌生相容

   二〇一三年二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