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先举 于 2014-4-3 21:18 编辑
《工程》
蹲下来，静静地看他们挖坑，埋下水管或电缆。
看他们填土，看他们打扫干净，看他们把这些弄的若无其事。
对面看我的，你看不见我身上的坑，看不见那些秘密的水管和电缆。
我有更深的秘密，我也有不动声色的工程。
脚面上的灰尘，该擦去了。
我自己动手就好，把你的手放到心上去吧。
《按金》
暑气日盛。
退出广场，退出街道，退出工作，退出娱乐；
退进酒店，退进房间，退进身体，退进内心。
如此无常，把自己拿来做最后的支撑。
不可靠，不坚韧，但贵在真切、清晰，倒塌也有足够的根据。
强制性地冷下来是有代价的，必须为每一天准备足够的按金。
《雨》
每天踩着这个点，把晶莹的小脚放下。
我有另外一副面孔，看起来不哀伤，不欢快，不迷茫。
地上细碎的弹孔，像经过了一次精心的演习。
天太亮了，亮到看不清东西。在黑暗中，我或许会更清晰。
我有着中庸的状态，致命的调和，悄悄瓦解着陌生人的内心。
风摇着树梢，比我更快的学会了在半空中狂草。
忍不住要那样消失，哪怕只是一瞬；
我有闪光的脸，闪光的眼睛，还有电的嘴唇。
忍不住要那样颤抖，飞快地蜕下一层皮。
哪一种秩序才是更想要的？
涌过来，散开去，我更像是一个圆心。
《太快》
摊开手掌，他仿佛看见了什么；
沿着指纹长征，会遇到多少命运？
两个人的战役，现在要一个人来完成，
心中的堡垒够不够坚硬？
他表达着不愿意表达的，他失去不曾得到的。
美好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自己的眼睛。
《台风》
四十年不遇，要的就是这个。
它来的猛，他走的急，两股风暴，有暗中的默契。
想起它这些年的灰暗生活，想起种种委屈，他发现自己多么幼稚。
会有一个中心，会在那插一根针。它拖着针跑，拖着疼痛。
他在夜晚摸到了它的皮肤。
《香味》
这不是纬度上的编织，不是温差中的调和，
不是海拔的泛滥，不是口音的隐藏和变换。
在两万米高空，一个人安排自己节目。
他报幕，他客串主角和配角，安排悬念和谜底；
他说着台词，一边篡改一边遗忘，一边迷狂一边神伤。
他提着胃，而不是嗓子，需要的已不再是消化，他需要一些东西压制呕吐。
那个发出尖叫的人不是他，在这一刻，他是哑的。
他甚至闻到了橡胶摩擦所发出的香味。
《会晤》
这样一次通话是在多年之后，没有寒暄，没有热身和前戏。
他可能在试图说服狮子或麋鹿，也许在安慰美洲豹和北极熊。
他在圆桌的后面拟定整改计划、敲定工程，他真的很忙，
像一头海豚整天追逐着一个小皮球。
回忆是廉价而有效的诱饵，谈着就陷入了时间的圈套。
说起来都曾是瞬间的英雄，最终是命运的猎物。
这眼前的带鱼，不留神就成了我们的诠释。
他说兜个圈送我回去，顺便看看深南大道那个著名的人物。
它以前离人流很近，现在离的远些了，往后退了二百米。
它还会更远吗？像我们一样，且行且退，为内心留下更大的空旷。
《偶遇》
村庄一晃而过，往事一晃而过，你一晃而过。
只有我以慢半拍的节奏，剔完牙，再收拾肮脏的手指。
在前方，往左拐就是南昌，也许是西昌，
我如何确认目的地该在何方。
他说的都是奇遇，幸运集于一身。
从山东到此地，一千二百公里，也就是梦与梦之间的距离。
儿子、妻子、票子、婊子，有不尽相等的里程。
醒来真的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他绝对不是在呓语。
我没有表情吗，我不懂忧伤？
喧嚣的高速路上，你们听不到我内心撕裂的轻响。
《习惯》
一场辩论的目的，不过是把彼此内心的兽打翻在地，
如果再加上两脚，就完成了对人性的抽离。
我留意着嘴角的抽搐，火苗一样的闪动然后熄灭，
总是在天气降温之前，理智抢先冷却。
真的有值得分析的痛苦么
好比幸福，不过是上帝扔出来的几粒沙子。
是的，我习惯了用这样的材料去堆砌、去雕塑，
我习惯了收紧越来越无力的手指。
《丧失》
说出的只是一个故事，一个早晨，
一样灿烂的阳光，一样蹦蹦跳跳的生命；
带着微笑和幻想，带着甜蜜和有限度的悲伤。
所有的真相都是意外。
一朵花：她的开放，她的凋谢和枯萎。
一个人从8岁活到80岁，需要多少幸运和无畏。
悲剧的价值在于说出，倾听已变得更像一种做作。
我又聋又哑，对所有的新闻丧失了感触。
《变更》
坐在一个错误的入口，现在却是最正确最聪明的举动。
人潮汹涌，向我靠拢。
又有一批人飞了，又有一批在落。
生命如此穿梭，惊恐、着陆、快慰。
是的，没有解释，歉意透着虚伪。
还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还有什么能握在自己手中？
此刻不能阅读这样的诗句，它摇晃、变换、蛊惑，有不祥的预感。
人的唯心是天然的，由不得自己。
有人喝水，有人呕吐，有人忍受饥渴。
一枚钢蹦掉到地上，不是正面就是反面，我只对面值有点兴趣。
来与去的都是陌生面孔，像端详顾城的诗句，
它藏的深，别想找到真正的底蕴。
现在，惟有电子屏还有耐心，它说了：因故延误，请在此等候。
《建筑》
圆形建筑里的游戏：从起点到终点或从终点到起点。
如果不乘电梯、不跳楼，就改变不了这种格局。
他们唱了，突然嚎叫。
在可以做停机坪的天井，他们穿着制服，刚刚完成早操。
可以说这是一个梦境，也可以说这是真实发生。
追寻和忽略有不同的乐趣。
是它在画、在布局、在蛊惑，
现在是阳光，然后是雨，此后是黑暗。
是它，不是我
在聚焦、在望远、在突围。
是它，不是我
嘴上含着一条断线。
《唐朝》
一个微雨霏霏的季节，老天爷导演着一出无聊的朦胧剧。
主角们都在那首诗里迷失，配角们乐得去踏青。
给我一匹千里马吧，或许我可以一口气跑出唐朝！
《故事》
设想一次，离开了就不再回来，
把位置变成故居，把时间变成空气。
回忆并不奢侈，那一刻就开始贬值。
你看喷水池，你看笨拙舞蹈的人群。
沿着江边走，到处都是码头。
如果没有奇迹，我们来编一些故事。
晚上十二点，准时到机场，出发和到达的人一样陌生。
《由头》
揣度，毫无由头。
可以针对人，而不是事情本身。
一般来说，我不会退缩。
人活到这个份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挂上秤杆的。
《小声》
在高原，步履迟钝，说话小声、缓慢，笑的含混。
回到零海拔的地方，我应该把那种状态复制下去。
你看我不动声色，转身留下侧影；
三千丈的阳光，挖开两尺厚的梦魇。
雪水奔流，发动机拼命减速，
目的地到了。你提走你的行李，我带走我的呕吐。
光芒向内，照彻身体中的幽微。
你不能说我就此失去了锐气，我还保留着，那样的锋刃。
《复数》
两只鸟，两次飞行。
车屁股上的偶数，掌握着你一天的幸运。
用一个小时不够，可以继续堆积；
远处的跑道上两架飞机，此起彼伏地收紧了两颗心。
我们是两个人，是复数。
如此跳跃的数下去，到8或者88。
那些拥有单数的人，那些孤独，那些越来越瘦的影子，天尽头的电线杆
那些火花，起源于一次雷暴，或一次偷盗。
四只轮子上的奔驰，平衡着命运。
转三圈你就过了，顺着两圈回来，做六次深呼吸，
名字被呼唤十次，陌生的倾向于渐渐熟悉。
是十二月，而不是其他。
你期待着与奇数的遭遇，被分析，被拆解，被孤立，
被反复的洗涤。
《锐角》
你们画着弧，兜着圈子，有既定的轨道，均衡的向心力，成熟的逻辑。
你们形成圆角，首尾相连，爱恨纠缠，水火交融，生死相接。
而我，背负两条射线，骑着锐角向内心深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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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30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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