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位诗人学者评价黄翔
中国民间诗歌的精英行列中,没有谁比黄翔更早。1958年黄翔在《山花》上开始发表诗歌。1962年,他写出了迷惘、孤独的《独唱》,这是迄今发现中国1949年后最早的现代诗萌芽。
在漫长崎岖的生命旅途中,黄翔始终坚持非官方的文学创作,反叛笔争从未停止。
——徐敬亚
黄翔是这一类在黑暗与光明际会时刻的诗人的代表。……他们的力量在于批判历史和现实的勇气和独立精神。超前形态的愤激的声音具有诱发的力量,开启了一个时代的灵智。……可以说,正是由于他们的启蒙——当然还有别的一些因素,中国新诗随后产生的巨变方才成为可能。
——谢冕
在近百年的中国新诗历史上,没有谁有资格将现代主义的揭幕者、自由精神的追寻者、民族苦难的承受者和诗歌精神的殉道者这四个桂冠戴在自己的头上,而黄翔站在群峰之上,将这些桂冠轻轻摘下……
——南鸥
20世纪末中国的历史发展,中国的文学运动,其实是由两个层面构成的:一个是显面的,“1980年代思想解放”与“1990年代经济发展、文化繁荣”的中国;另一个是潜面的,充满死亡的气息,在窒息中挣扎、抗争的“停尸房”的中国。应该说,这两个中国都有一定的真实性,并且是相互纠缠的;问题是,在迄今为止的关于20世纪最后二十年的中国与中国文学的历史叙述中,前者是被着意夸大的,占据了绝对的垄断地位;后者,则是被强制抹杀与精心遮蔽的:这是官方与主流知识界的又一次合谋。
正是在这里,黄翔显示出了他的特殊的重要的价值与意义:他对“停尸房”的中国的生命体验,他身处其间的精神追求与书写,是一个被遮蔽了的历史层面。
——钱理群
黄翔本色是诗人。……即使在海外,也始终不渝地坚持一个诗人的信念:他永远是一个独立的自由的诗人。他的写作所关注的永远是人类的不幸、苦难、荒诞和蒙昧;他将永远为人类的良知、正义、真理、诗性精神而歌唱!
——张嘉谚
黄翔含泪咆哮着,挣扎着,呐喊着,在疾风暴雨中奔跑着,终于由人而兽,在文字里长出毛皮、利齿和爪子。他本可以做一个神经正常的浪漫的爱国诗人,如果以长城为象征的祖国施舍给他一点温情,不,一点宽容的话。
他没有过早地夭折,而且还和雨兰以恩爱夫妻着称于世,算奇迹了。
更奇迹的是他的作品,将伴随众多作品的腐朽而流传。
——廖亦武
提到黄翔,我想到的是一部诗的野史,其实,也是一部本真的诗史,一块“活着的墓碑”,一个终生背负诗的十字架的殉“诗”者。
——哑默
然而,我一读黄翔和张玲的故事,还没读其诗歌,我就已经不准备理睬来自美学上的质疑了。无论是诗歌美学,还是其它什么美学,比如康德的《判断力批判》,黑格尔的什么美学,在活生生的生命面前,全都成了废话。
什么叫做“人类诗意地居住在这地球上”?
这就是!
凡是在荷尔德林是思考的内容,在黄翔和张玲却全都是以生命的方式,以存在的方式,直接抵达了。任何文字,在如此直截了当的方式面前,都会变得苍白,如同一支香烟那样燃烧成灰烬。甚至连秋潇雨兰的命名,都不足以表达生命从地狱里燃烧出来和生长出来的全部诗意。
——李劼
贵州诗人从来没有放弃对已经取得“主导性占位”优势的北京诗人所进行的挑战和冲击。他们总是以一种强迫症与受虐狂姿态来强调地下文学的起源在贵州并企图以这个源头之争来夺取地下文学场域内的“占位”优势。为此他们以启蒙式的泛政治策略及令人震惊的革命手段塑造了自己的先锋性和传奇性。吸引公众的眼球,营造狂欢效果的黄翔便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挥舞着他那如炮筒状的一百多张巨幅诗稿,在天安门前疯狂的呐喊;他率领他那浑身捆绑诗歌(似炸弹)的“中国诗歌天体星团”,如外星人入侵地球一般杀向北京各高校。这一系列令人瞠目的行为,正如他的亲密诗友哑默所说:“黄翔以中国大地上第一代大字报诗人形象奏响了新诗大潮的序曲。”
——柏桦
这是一个需要被反复认识和重新发现的传统。若干年以来,我们习惯于用“一片沙漠”或是完全的断裂来描述这个年代的文化,把曾有过的一代人在黑夜里的思考和反抗又重新弃置于黑暗之中。实际上,历史从未真正完全地断裂过,正像时间本身从未断裂过一样,无法想象会有一个真正的“一片空白”。非但如此,这个年代的真正属于个人的独立思考和精神反抗,那些在地下燃烧和滚动过的火焰与沉雷般的声音正是我们应认真继承的一份宝贵的遗产,它们仍然隆隆地响在历史的暗夜里,燃烧在已消逝的时空与记忆中——当我们真正认真地去谛听、去寻觅。
——张清华
黄翔无疑是同时兼有这两种血的诗人(编者注:指黄金与钻石的诗血、虚无与自由的哲血)。他在写下许多黄金般的诗句时,也写下了大量的如他诗歌一样充满生命动感的原创性的诗学文章,读之触目惊心。但是,对黄翔而言,他全部的诗句也不如他本人的生命遭遇更加惊心动魄。
——向卫国
今天,当我读到了黄翔更多的作品,发现他的诗歌世界和精神世界都如此丰富。他的写作不仅比食指早,他的精神也比食指彻底得多。我觉得自己对不起黄翔,如此重要的写作早就在中国发生了、如此重要的作品几十年来一直存在着,我却一直不知道。
也许我更应该为自己惋惜,这么重要的文学资源和精神资源没有在文革结束后及时地为我们所拥有,这是文学界和思想界共同的损失。
黄翔是诗歌界的顾准,但他至今仍被活埋在异国他乡。
——摩罗
这是一头珍奇的“诗兽”。牠直接继承着屈原上下求索的宇宙精神和殉诗蹈水的伟大人格,但它无君、无臣、无父、无子,牠是一个裸体的自由的灵魂。
他存亡继绝,从中国新诗的废墟上崛起,跨越了中国当代新诗的全部历史,并才华横溢地贡献出新的诗歌美学。
——郑义
有人说:黄翔每朗诵一首诗歌,就死去一次。还有人说,黄翔是诗坛的梵高,有一种澄澈燃烧的激情。听读黄翔的诗歌,你能感觉到梵高画幅中那种咄咄逼人的“绝望的金黄”(引自黄翔《梵高》一诗)。初识诗人黄翔,留下这样深刻的印象:黄翔是一个真正的诗人,浪漫而真诚,透明而不设防。他是在用生命写诗,用身体和心灵传播诗。
——雪绒
在中国诗坛上,“黄翔”的名字长期沉湮,几乎不为年轻一代人所知。然而,正是这位《启蒙社》的创始人,拉开了中国现代新诗运动的序幕。
——施雨
无论他走笔当初还是他回望过去,也无论身在大洋东端的美国还是大洋西岸的中国,“黄翔”这个名字都被断然地歪曲着或误解着:在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思想言论管理当局那里,他从青年时代起被歪曲为一连串的意识形态所发明的黑色符号;在世界最大的文学群体中他被蔑视为政治作家和只会呐喊的革命诗人;在世界最大的民众族群中他是一个不识时务,不入流,不会自我保护和享乐的傻子……
——北明
我爱黄翔,我的爱是一种深沉的思想和纯真的感情的结晶,它是纯洁的,它渗透着超凡脱俗的精神。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玷辱它。
——张玲(写给就读大学的检讨)
我想,在二十世纪的中国诗歌史上,从来没有一个诗人为了写诗关过那么多的铁窗,也从来没有一个诗人关过那么多铁窗,也关不掉他的诗……
——苏炜(美国耶鲁大学)
黄翔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学史中绝对不能缺席。
——柯雷(荷兰汉学家)
我对你和另外一些正视和表现严肃苦难的诗人和作家的坚韧和勇气充满敬佩和敬意。这是我最大的愿望:政治迫害成为过去的记忆那一天终将到来。
——马悦然(瑞典汉学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