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金川诗歌一月诗展】岔路口

白冰

转自【《网络文学联盟-金川诗歌专辑】

白冰

岔路口

时光，我认识你
你清晰的面孔就像远处的积雪
可我无法靠近
你真实
就像被寂静举起的树木
纯真被盲目的风嫉妒
我从你身上飘零

时光，你身上的一缕香甜
像一朵浮云
在白昼，被群鸟撕碎
在夜晚，月色侵入，霉烂而沉醉
在生死的一条缝隙里
被两颗星星
沿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切割
时光，我认识你
可你认识一个人多么不容易

   二〇一二年一月九日

白冰

写罢《人性与信息经济学》

结，终于解开
鸟儿的鸣叫进来
冬日微光也进来了
敞开着
人，你也进来吧
你的苦恼，你的和悦

回望走过的路
那掩着的门背后
那未被阳光照亮过的，是什么
此刻在阳光下舞蹈
那未见过月的脸
此刻正举着
像被月色拨弄着物事

而还有许多门
就在眼前，抑或背后、左右
忽远忽近，若有若无
叫人感到诧异，媚惑

仿佛有一些舞动的小手
她们如若敲击
又当心那仅仅是一张纸
当心，在不经意间
会被雪花般的指
轻轻击碎

   二〇一二年一月九日

白冰

假想过后

我又沉浸在一些预想的快乐中
像一只傻猫
我走着，但不知道那是爬行
我以为
我一直在舞蹈
被一双隐秘的目光羡慕着

我走在秋天
像一只傻猫，但不知道什么是傻
青纱帐里的沙沙声
我认为那是新房里，喜娘在喘息
她在呼唤回来
我以为爱情就像满地的野花
是她喊累了睡熟

许多只蚱蜢跳跃
我以为，我可以脱下我的皮毛
做他们柔软的墓地
可我感到痛
无数支针刺，扎入金黄的瞳孔
他们喝干鲜红的血
我流干眼泪

   二〇一二年一月九日

白冰

傍晚

喜欢在林间大道行走
天光微白
搭在稀疏的树冠
景象仿佛新婚前的悸动

星星像冻裂的果实
那种怜爱
圆月如初现的大巢
快乐在那里甜甜地孵化

四周灯光亮起
仿佛时间的无数分叉
向无数果实温馨的内核走去
每声祝福都能中彩

唯有我与树木
还在丈量寒冷与寂静的风度
嘴巴塞着一座城市的孤独
眼眶堆满积雪

   二〇一二年一月九日

白冰

冬夜

就这样站下
多好呵，像一株空空的树
落叶散尽
又结束了一次傍晚时分的沐浴

多好呵
眼睛像夜空自由自在，敞开
扩散，像穹顶沉入心底
撒几粒多少有些疲倦的星星

一座灯火闪烁的城市
像一座驿站，不期而至的样子
陌生的面孔
彼此打量，不在于善，不在于恶

多像我又轻易地，想起树林那边
穿过不远的积雪
那些被风轻轻摇晃着的铃铛
塞着冰冷的哑默

  二〇一二年一月十一日

白冰

一张白纸

与人类为邻
无路可走的世界还在徘徊中
依然无事可做
四周的风光越来越触目惊心
悲悯的桥梁若隐若现
也有青藤环绕
树冠之后都有一个家园

而这道绝壁之侧
常常被幽暗的呼声惊醒
向深渊之中不断投下橄榄枝
蜀葵，白鸽，响尾蛇
日复一日
一些无缘无故的回声
像鱼儿被最亮的浪花举起，又消逝

沿着时光日渐抬高的缄默
日月星辰变得憔悴
人，不得不再度走回自己
这张空白纸上
不得不再度插满滴血的矛枪
而在更远的路途
最锐利的那一支，正在飞回

  二〇一二年一月十一日

白冰

2012的第一场雪

雪是一种哲学
带着风云磨盘磨制的颜色
当我一不小心
躲进某一个睡梦
白色粉刷了我厌恶的一切

雪是一种歌唱
雪中的我，就是一种响亮
你也是，走在雪之上的人
我们不是迎面相逢
我们是雪的种种和声

雪是我躲进的第二个梦
这种抒情会很快消失，太阳出来
就像一部书闭合
千年万年眨眼过去
洁白会成为永恒的诧异

那是我躲进的第三个梦
时光在那里打碎
岁月将被吞噬
我将成为被雪塑造的一部分
钉在记忆的某个树枝上

   二〇一二年一月二十一日

白冰

离婚进行曲

很久很久以前
我只是从一道孤独的门飘下来
像一粒蒲公英的种子
听任四季的风吹
是大地伸出手，把我紧紧抓住
我有了渴望
渴望生根，发芽
渴望有我的形体，我的名字

依然是很久很久以前
我依然感到空空
依然像一粒更大的蒲公英种子
在飘荡，在询问，在寻找
是一个女人伸出手
把我紧紧抓住
她成为我的乐土，我生根
我开始长成一株树，长出爱情
我想，我会结出果实，叫不朽

不，现在，我错了
这仅仅是一次盲目地抓住
是我盲目地抓住她
同时，她也本能地抓住我
当本能消失，不得不松手
就发现另一个人，叫做我们的孩子
像一粒蒲公英的种子飘飘而起
二十五年过去了
多么漫长而又短暂的本能的经历

现在，当我们需要再次抓住
真正地需要拥抱的时候
本能已成为可怕的恶习
可怕的侵蚀，可怕的厮杀
我们深受其害，二十五年了
忍耐，期待，一切努力都宣告无效
现在痛苦的呻吟已变成刀枪矛戈
现在，双手握满泪水与血腥
除此之外，再也摸不到什么

现在，眼前只有一道孤独的门
我走进去，再出来
每当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闭
扭头看，什么也没有
就像走出一片落叶，秋天消失了
就像走出一个女人，肉欲消失了
我的双手自然下垂
我的双手有时自然向上仰起
像两片坚挺的叶子
再不用抓什么，再不用盲目挥舞

再不用徒劳地抽搐
我看见许多树在我身边
与我一样，在歌唱
在天空，在阳光下，舒展自如
我发现，我终于是一个人
真正的一个人，如此独立而完整
如此安谧，又是如此轻松
我再也无法区别
那还在飘荡的，到底是我躯壳
还是我的灵魂

       二〇一二年一月二十六日

白冰

2012年，决定离婚

2012年注定是伟大的一年
我将离开城市
由我自己，带着我自己
向我的故乡撤退

故乡的小院那么安静
父亲、母亲，以及小弟弟
他们的躯壳已被尘世彻底掩埋
唯有灵魂依然与故居同在

白昼，我将在屋子里埋头写作
夜晚，月亮升上来
我们的灵魂，将在月色里共舞
我的躯壳将静静地看着

这里与地狱，只有一墙之隔
这里与天堂，就是一体
离婚，这件事情，必须值得一乐
尘世啊！你我之间的恩怨烦恼，从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