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春天长出的耳朵（组诗）
◇若山
◎阳光是一群食草鹿
最好选择晴朗天气
走出户外，看太阳
慢腾腾升起的模样
最好是选择在早上
与漫山遍野的草一道
接受阳光温暖的舔舐
阳光在庄稼人头顶
打滚，雀跃的心情
庄稼一样滋长着骨头
阳光是一群食草鹿
漫步的足音，俨然
炊烟升起的前奏
◎记忆
遥看草色。天底下
太阳的染缸，染红
庄稼的模样
安静享受这一切
最深刻的记忆
是母亲将一个个黑夜
摇醒，让一阵阵炊烟
熏陶乡村的饥饿
那时候，桃花像镜前女子
打开薄如蝉翼的春天，安抚
不设防的青春和掉在窗前的月光
那是过去的记忆——
甜蜜的梦埋葬在村庄
乡亲枕着农谚
粗糙手掌依旧捧着
庄稼一样朴实的姓氏
那是过去的记忆——
我们远离城市
站在大地中央
与绿红肥瘦的庄稼相遇
心头就会一热
◎春天
许多事物在张望
找寻自己小小的错误
春天来了，它们转身
折头迎接阳光
一粒种子进入泥土
我被它下落的弧线误导
无论怎么纠正，就是站不到
缀满花蕾的枝头
鸟们鱼贯而出，尖叫声
撞上浓浓大雾，弹来弹去
缝合了流泪的天空
我被春天推来让去
借助一场风暴逃走
但我相信春天
相信那些向上的植物
它们的心里都装着
很多温暖和幸福
◎家园
在大地上
我们是一群蚂蚁
安家。生子。觅食
青春里该有的营养
最后把灵魂献给灰尘
匍匐在背上的家园
与跳跃的阳光，不说话的绿
有生长力的庄稼，恋爱
我们手指扣着手指
擦出火星，点燃旷野
升腾的烟封锁山路
和发黄的族谱
月光碎在我们额头褶皱
老电视中，城市肠梗阻画面
一下子被寂静带走了
活埋在百里之外
◎暗语
清明已到来，先人们
驾月光，或冒雷雨
走过田园上空
谈着经不住回忆的往事
排山倒海的黑暗
被他们手中的手术刀划破
赶在黎明之前，他们看见
后人在做桃花梦，在加夜班
在花天酒地场所娱乐。
他们看见——
更多的亲人还塞在
拥挤的列车往回赶
在他们曾经燃起的
炊烟，扬起束束白纸
无休止祈祷
风调雨顺
◎我是春天长出的耳朵
风打着呼噜。蓓蕾依然紧闭
一群蜂蝶对春天旁敲侧击
种子还未解开皮衣
河流初次解冻音乐
二月草长莺飞
春天长在树上的
千万只耳朵，倾听
我们摆脱乡愁
春天说——我回来了
跪拜泥土捧起阳光问候
我是春天长出来的耳朵
不用走出深闺就能
倾听春分、清明和谷雨
抽出肋骨做成风筝
我们大声喊出——
都回来了
◎追蝴蝶的人
终于醒来，展开翅膀
大地的磁场深深吸引
你追着蝴蝶，追逐光亮的
梦幻。悸动的心拒绝留恋
我们刚装饰的房间
依旧飘散着菜花的香味
但多年了，我们依旧相握
钥匙，一次又一次打开门
像蝴蝶一样翩翩
先把视线标进地图
抱紧岁月的陶罐
阅读大千世界
天空就多了
许多明亮的眼睛
◎妻子
把日子含在嘴里
舌尖上的幸福
将潜伏的危险
一一揪出
她与我不离不弃
像老家房前的两棵树
小心缝补光阴磨损的漏洞
我们听到内心的歌谣
遥望挂在山野的阳光
领取春天给予的奖赏
在风声的喷嚏里
打磨着生活的剧本
我们精心排序未来道路
一路走来
我们心灵的钥匙
已投进春天的锁孔
一路走过
此起彼伏的花朵
开满她笑脸上的酒窝
◎种子
未发芽之前
她梦想恋爱
然后开花结果
她裹紧青春外衣
在春天，倾听锄头
发出的一串串响嚏
她好奇地瞅着这个世界
许多同类也像她一样，奔跑在
逐渐被遗忘的乡愁里
◎晚餐
没有什么比一顿晚餐更重要
离别之前，我们的心在亲爱的
油盐酱醋融化。享受最后的安静
无数次想着远方温暖的面孔
几棵晃动在风中的白发
不断转化的光阴
安顿在皱纹里
依附在血管上
躲藏在心脏中
没有什么比一顿晚餐更重要
很多笑容依旧亲切
如果谈心，我们会谈论
很多愉快的事情
反反复复地证明
即使曾经是仇人
我们永远都是亲人
|
发表于 2014-4-10 04:14
收藏
分享
发表于 2014-4-10 06:13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