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致秋，我终将睡过去的世界（组诗）
我还能飞行一次......
来。卷曲的夜，在冬天来临前
抱紧我
是否像风
藏于叶片之下
它们
折断了自己的翅膀
将天空拉低
黑色的丝弦，跳跃——
在谜底在枯死的秋蝶之间，我还能飞行一次还能
捉住涟河上空
静悄悄的星光
秋风上的月光
有没有一只幼鸟？和我分享它
巢穴里的温度
秋风上的月光，抚摸我愈来愈冷寂的躯体
到底是谁在呼吸，在
鱼儿摆动的涟漪里
数南方小镇苦楝的旧伤
它们
像极了一个诗人
垂危的遗言
“请把我安放在
离诗歌最近的地方”
请你原谅我一次
请你原谅我一次
从秋天而来的
每一片叶子
无论青葱
还是枯黄，它们注定在我的骨骼上
哭泣。我以为可以与你同眠，可以放纵自己
黑夜中的点点微光，让夜恐惧
让我倒立在一滴秋露里
喃喃自语
：再柔和一些，让我
慢下来
慢下来
秋风斩
对决。不是我所愿意的
我已无数次溃退在秋风里
像大海中的
一叶扁舟，被浪花扼住咽喉。放浪的笑，或者
拽住水的脆弱
飘浮。我该感谢我活着
在白昼和黑夜间
领略一尾鱼的自由
它的光明
在它跃出的瞬间，像一道闪电，刺透四十六年的
人形
秋风落下来
我提着谁的人头？祭奠
走失的明月
醉与醒
习惯夜呤的人，在镜中望月
我只需要一个灼烧的烟头，推开密布的夜色
与之匹配的霓虹，打开了我的秋天
我见过最狰狞的云
在杂骨脑河上空。我将黎明前的第一次呼吸
献给了它
它俯向我。如大佛硕大的身躯
倒向惊恐的梦游者
而蝼蚁，绕过我的双足
走回它们的洞穴
它们，在秋风中飘
“那些年。那些人。那些四分五裂的脸”①
我藏匿，避开其锋芒
隔岸观火的画师，笔中取碳
几根线条就将我勾勒
“出来。”你夺过画师的笔
还原我一头卷曲的长发
它们
在秋风中飘
像个旁观者，而光秃的垂柳
留在失眠的河里
注①：诗人陈先发的句子。
写给一片掉队的云
它不是最后一片晚霞
更多的人，被暮色驱赶
他们得赶回家，打开又一个夜晚
他们无暇顾及
一片掉队的云
怎样坠入黑暗
此刻，夏天的蝙蝠也着手冬眠
在岩洞
倒挂自己的欲望，和
深秋寂寂的虫鸣
“冬眠是另一种生活”
也许明天，他们会醒来，他们
会再次经过这里
而我要说的是
：我已将你带入梦中
而我，依然欠你一个春天
这明明是秋雨，我要折枝春天的花
送你。那夜，翅膀也被雨打湿了
蛐蛐们停止歌唱。水
淹了它们的家
没有一只舟像此时的上玄月
与秋雨抗衡
这全部的细节，使我划亮了今夜的第一根火柴
一些嫩芽发出声音
“接受您给自己的馈赠吧。”
原来是你，悄悄跟随
而我
依然欠你一个春天
躺在露湿的草地上
百年以后，她的微笑还在
她的多情
还在。而那时，我已无法接受她忧伤的爱
冷秋的宿命
使我屈身于沉默和冰冷的尘土
“我是否该燃两团篝火？”
一团，送给一九六七年的冬天
一团，送给预言师口中的四十六年
他说秋天把我托付给了最安静的那枚落叶
（属于黑夜中，默数星星的那种）
躺在露湿的草地上，看
哪一颗伸出双手
让我
起死回生
菊花无香
说到秋天，我们不能不说到菊花
黑暗中的金黄，水中
悄悄进行的预谋
在镜子的背面
鱼儿瞅见盐的颗粒
（两颗空洞的大眼睛，推开
天堂之门）
迅捷之人一路高歌。踩着水草的长臂没入磷火中
夜——仍将继续
菊花无香
它从那儿到达我这里
它从那儿到达我这里
从一个秋天到达另一个秋天
寒鸦一鸣而去
落叶纷纷
时光的碎片升起来
泡沫之海
缓缓
缓缓流进人影，那火焰
使我羞愧
羞愧于窗外的梧桐。灰色的云朵接近它
为它哭泣。其实
谁也无法替代它，那些光秃的枝桠
只替自己说爱。它们
从不嘲弄生活
卑微颂
每当我们说“我信上帝！”，
就意味着上帝已经抛弃了我们一千次。
——勃莱
我的城堡没有上帝。有佛
他赤裸着秋风
给你看，它们怎样追上我佝偻的暗影
我咬紧牙关
冥想。一枚硬币在午夜的声响
似马达。为金黄的明天继续
自古至今
我敌不过狗尾草
大片的掠夺。我的城堡仅剩我的躯体
在黑暗中飞
“我不要死去。”，佛曾无数次
像鱼儿一样跃起
他也呼吸，挺直身子
拿走我双手合十的样子
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为他
燃一炷香
我替她们爱你
这难得的阳光，难得的片刻欢愉
你是一个不露声色的词语
流水流经你的身体
潜鸟
就低泣一次
秋阳里，我认识了一群穿着红舞鞋的蚂蚁
在画师的眼中
她们，围绕你，避开潜鸟
黑色的喉。旋转——
弱小的翅膀，打开了你身上的锁
而我，是另外一个词语
与你相望
在栅栏滤过的阳光里，在蚂蚁
红舞鞋的水面上，我替她们爱你
你的荒芜，止于我的离去
从身后抱住你
你不能回头。像风那样轻
像秋天正在路过一场
一个人的盛宴
只能望向大海，饱尝波涛撕碎礁石的欲望
那飞沫，那声响
那在秋日果实上绚丽死去的
白天和黑夜
我也不能回头
怀揣一匹疲惫的马，它需要一个草原
需要一个神色欢快的牧童
从他的短笛里飘出
彩蝶和有着天使般翅膀的小羊
而鹰的盘旋属于蓝天
在杀戮外
你的荒芜，止于我的离去
我终于可以安静地睡去
我终于可以安静地睡去
在诗人的墓碑旁，它们飞翔，它们
噬饮草尖上的露珠
我曾以为傲的那点萤火，留在了夏夜
这就是真相
这最后的时刻，我们不说爱
不组装一个完美的春天
你该知道
词语的修饰者
从来都不属于我和你
此刻，距离一场雪的时间尚早
我已睡去。深渊的下方
你的小雪人儿却开始融化，我以为那是
秋风的告白，流干最后一滴泪
让我抵达我的世界 |
发表于 2014-4-23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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