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温柔一刀 于 2014-5-8 17:19 编辑
最好是在春天,最好
是在梨花盛开之后,最好
是在我回到故乡的第三天黎明
——题记
我在远处,看见他孤独的背影
在雨中行走,从田头走到田尾
披着蓑衣和斗笠,佝偻的身子
像蚯蚓一样爬行在春天的季风里
累了,就用锄头支着他的上半身
喘口气;或者,坐在田埂上
抽上半支草烟,不紧不慢地跟我
讲一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故事
几只喜鹊忽近忽远,忽高忽低
没有谁能够相信了,他跟我说
就是闪电都劈不开他内心的苍凉
他说,他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小小的家乡
整天对着黄土,整理着自己的庄稼
就是最远的地方也只到过镇上
但也只去过三次,第一次是给儿子
销户口,第二次是给婆娘置丧事
最后一次也是在五年前了
他为了给孙子办户口。说起孙子
他借着锄头把比了比,“才那么高点
就被水淹死了!”枯瘦的手一直在颤抖
他转过身子,看着那些雪白的梨花
那么多年了,青丝都熬成了白丝
没有人会相信,其实什么都是土做的
他一辈子只忠于自己的土地
昨天的夜里,他曾在土里见到过
自己的婆娘、儿子和孙子
也见到了自己,大家坐在一起
谁也不跟谁说话,就只是笑
只是沉默。说着,他抓起了一把脚下的土
试着伸给我,“不信,你拿着试试
他们都是有温度的,现在都还热着!”
我没有做声,第三天我回来的黎明
故乡的山坡上就又多了一个土堆
春风吹过,坟头上落满了缤纷的梨花
2014..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