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巴》
多年了
我的尾椎还是非常疼痛
那时候
人人都长尾巴
可我的尾巴
偏偏和别人的不很一样
一群长着羊尾巴的人将我死死地按住
一个牛尾巴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向我走来
(也许,说是一把锯子更合适吧)
他的手抖动得很厉害
我是从他在我的尾椎上割了三下的时候
敏锐地感到了这一点
《口 罩》
又是一场噩梦
老王汗涔涔的
他起身检查
门窗关得很紧
口上的口罩
也戴得好好的
这时
鸡叫了三遍
(这是在城里
鸡,真的是鸡么……)
他回到床上
疲惫不堪
“叮……”
终于
上班的闹钟响了
《女汉子》
小A23岁
貌美如花
30岁当经理
39岁的时候
做到了副总
这天
谈判完后
客户B小姐心里怦怦直跳
她觉得
A总一脸络腮胡
确实很有些男人味
《正方形》
升任书记后
马中的脸变成正方形的了
女儿翻着爸爸的相册
紧皱着眉头
赵秘书心领神会
他的脑中闪过了一张梯形的脸
“小马……”
一张堆着笑的脸凑了过来
其形状接近于一只球
“主任……茶”
《非转基因》
赶上车后
饿得慌
“玉米 玉米”
一个女人叫卖着:
“非转基因的……”
老王吃了一半
扔了
他想来想去
实在是想不出
就竟用什么办法
弄清它的基因是转的
还是非转的
《相 亲》
女孩说她有××病
小王一下子懵了
几次相处下来
小王觉得挺合适的。
父母当然是坚决反对了
小王只得又相了几次
差强人意地把婚给结了。
生的娃儿,是个儿子
老父母喜得合不拢嘴
不过,医生偷偷告诉他
说,娃携带××病毒
应该,系母婴传播
《会飞的嘴唇》
公共汽车上
小王的嘴唇蠢蠢欲动
如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
按捺不住地飞了出来
对着那个女孩的脸庞一阵猛亲
女孩厌恶地一巴掌拍来
嘴唇似两片番茄被拍落在车里
小王呲着光溜溜的牙齿
尴尬得无地自容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小王想,看来
明儿再出门时
还是戴一副口罩为妥
《长角的孩子》
孩子生出来
头上长着两只角
角,和女人头上的是一样的
但医生确定地说:
“孩子,不是你的……”
“——那……那是我男人的吗”
“——也不是”
男人睁着大大的三只眼
盯着孩子大大的三只眼
孩子咯吱咯吱地笑着
女人看一看男人的眼
再看一看孩子的眼
她百思不得其解
孩子,究竟是谁的呢
《变 脸》
1、正要到点时
女人突然尖叫起来
因惊吓过度
瞪着惊恐的眼睛
气绝身亡了
2、男人瘫软下来
胸口又紧又堵
就像高速公路上
刚刚发生的那起车祸
3、凶残的眼神
长长的獠牙
牙尖上闪烁着诡异的光
自己的脸有多可怕
——男人浑然未觉
4、春去秋来
男人长出许多脸
也掉下许多脸
有的脸随风而去
有的掉进肚子里
5、掉进肚子里的脸
有些烂掉了
有些被活吃了
最终存活下来的
要么狰狞凶暴
要么隐忍诡诈
或者圆滑佞巧
6、但男人的现脸
总是不甘退位的
肚子里的这些脸
就免不了各怀鬼胎
觊觎着那个位置
7、事发前
——男人蓦然记起了:
只怪多喝了酒
又加上是关键时刻;
就被那张狰狞的脸
谋了现脸的位置了
8、警察到来时
男人惊慌失措
兀自喃喃地说:
不关他的事呀
真的不关他的事
怪就怪这张变脸的脸
实在太猝不及防了
《补 天》
画家在画画
他一会儿看看天
一会儿看看画
天上是一些窟窿
画上,也是一些窟窿
诗人的表情肃穆而悲壮
女粉丝被他的深沉击中了
芳心不免有些摇曳
教授们面红耳赤
山谷里佟佟噗噗的
一个做梯子的人在砍树
他没有斧头
只好用手砍
手砍断了很多
但到现在为止
树,还没有砍断一棵
王经理出差了
飞马来西亚
自从他走后
办公室雀跃了不少
大伙儿大谈其飞机
其中小张一鸣惊人
说,飞机
不是打飞机的飞机
飞机就是飞机
教授们终于有了共识:
(1)梯子是做不了那么高的
(2)比起鸡蛋的壳
天,虽然硬那么一点点
但要让梯子吃住力
应该还是有一些吃力吧
(3)即使是爬上去了呢
风肯定是很大了
恐怕一定会把人吹跑
(4)最关键的是
用什么材料呢
工艺,也是个问题……
当然,科学的结论还是有的
那就是:
做梯子的那个人
肯定是个傻×
王经理还没有回来
陈副经理心里藏着的那只虫
不免茁壮得比平常快了太多
小张突然叫了起来
靠!
陈副经理吓了一跳
脸上的亲民路线唰地拐弯了:
经理不在
就翻天了不是?
原来腾讯弹出了一条新闻
大意是
从6岁开始
养父就着手强奸其养女
其实这条新闻
陈副经理也看到了
他自个儿也轻声地靠了一句
对那个禽人极其地不齿
陈副经理虽然有些非常规性行为
但这点小瑕疵
应该可以说
就像天上的窟窿一样
几乎是微不足道的了
况且他的画家朋友和诗人朋友
不止一次地说
这件事儿
不但不能称作“小瑕疵”
——而且
与艺术的灵感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