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无为 于 2014-5-27 12:52 编辑
独特诗写 独特启迪
——读余秀华《我养的狗叫小巫》
张无为
本期之所以选择这首诗作为时评文本,是因为这首诗给人的感觉迥异,独特有加。继而发现,作者的经历中,意外的不幸仿佛是原罪,而她却在诗歌的神殿点燃起一盏盏生命的灯火,并且面对灯火虔诚地体味生活、感悟生命,有板有眼,孜孜以求,这不能不进一步令人肃然起敬。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就诗歌文本说诗歌,余秀华的诗乍一看似乎平平淡淡,但进入之后就会令人情不自已,而且她的许多诗都的确都可圈可点。
例如这首诗歌,看标题很普通,首节除“跛”字有意味之外也平常;次节写狗随主人去外婆家,见“我”跌倒就“摇着尾巴”、“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两个细节可见彼此情谊到位。
第三节宕开,叙述丈夫怪罪与妻子“性事”及其所作所为,丈夫喝酒、“跳舞”、外面有女人、喜欢别人什么等,应该说这是欲望化、世俗化时代的普泛事实,但公然对结发妻如此表达不能不令人喟叹。“我”显然是家庭中的弱势女性,屈辱而无奈。本节如果能带一笔狗的踪迹会更好。不过,接下来即写“我一声不吭”与狗因为丢给的肉块“快乐地叫着”,这一对应不仅是有效补救,更在人与人、人与狗情同此理的比照中揭示出“我”的苦涩。
第五节展现家庭暴力细节水到渠成,但让我诧异的是主人公在被虐待中似乎唯独感受到了狗——“摇着尾巴”,这是第三次出现,而且它“不停地摇”,此细节能够进而令人玩味,尤其是“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不怕疼”肯定与狗有关联,从而深意盎然。
尾节大有令人叫绝之感。效果之一是将读者引回,首尾照应;效果二是以“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结句,不仅出人意料,而且使全诗的能指结构发生改变,由日常生活叙事陡然变为幻觉弥漫的怀想。效果三是,再次催动原本的所指焕发出新意蕴,怀想进一步强化了“我”的孤独感,题旨的大门进而向生命存在深处次敞开。
此外,本诗平实自然文笔背后的巨大苦楚显而易见;细节的把玩看似随意,却使其各自接气融通;情愫无拿捏之感,却在内敛中似有万种能量积蓄,只是看不出爆发的可能性,不知道是遵循熵原理,还是将发生其它变量?
当然,狗的名字叫小巫,可以无意义,也可以有意义。
如果将诗歌与人结合起来考察,我们会进一步得出结论:以诗歌作为生命寄托的人是幸福的,同时,诗歌因为有这样的、又这么多的虔诚者,作为自在者,可也安之若素,平静如水了。感谢作者!
2014年5月27日12:36:53
附:《我养的狗叫小巫》
余秀华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
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
他喝醉了酒,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
比我好看。没有活路的时候,他们就去跳舞
他喜欢跳舞的女人
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
他说,她们会叫床,声音好听。不像我一声不吭
还总是蒙着脸
我一声不吭地吃饭
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块丢给它
它摇着尾巴,快乐地叫着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
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
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2014-4-12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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