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之死》(组章)
文/戴永成
顾城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一代人》
一个“童话诗人”,凄惨孤独地走了,一颗朦胧的诗魂,滴落于新西兰激流岛。
诗人去了天堂,给我们留下一双黑色的眼睛,导引我们用那双诗歌的眸子去寻找光明。
那双眼睛,在天堂里亮着,是星。在尘世里亮着,是灯。
望星,怀念诗人。灯下,撰写诗歌。
诗人的眼睛,是最能发现美的。那双眼睛:采来阳光的瀑布,洗黑皮肤。采来小小的一水,牵愁万里长。采来冰川的擦痕,爱上了大海。采来一片彩虹,眨眼彩虹变蛇影。采来一只树熊,漂泊流浪。
那双眼睛,是一个深邃的海,藏着那些珍珠、贝壳、海灵草,都是诗歌的花瓣。
黑夜,给了顾城一双黑色的眼睛。顾城,给了我一双诗歌的眼睛。
诗人死了,那双黑眼睛还睁着,灵魂还醒着,诗歌还活着。
在朦胧诗人眼里:生命死去并不痛苦,痛苦的是诗人活着的时候,灵魂与诗歌死去。
在草根诗人眼里:生存给了我草色的眼睛,我用草色的血寻找诗歌。
写于2014年6月1日
海子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大海诞生的诗人。海水点亮的诗人。
海的浪花,是诗人瞬间爆发的灵感。海的澎湃,是诗人热血沸腾的激情。
海燕,一首诗飞翔的姿势。那是叼着风暴、叼着梦、叼着灵魂、叼着生命飞翔的姿势。
诗人面朝大海,守望季节,等待春暖花开,等待诗花在春风中开满大海。
静静地坐在那所房子里,打开窗户,看海。海风轻轻地吹来,抚摸灵感,听海。
无海,心是一片空白。有海,诗是一海澎湃。
海,是海子生命的家园。海,收藏了诗人所有的情感、爱情、灵魂与诗歌。
海子与海子的诗,都是大海的儿子。
海子远离了大海的时候,便走进了死亡的岸。流浪的青春,被世俗掐断,孤独成憔悴。生存的灵魂,被浮躁包裹,刺伤了灵感。爱情的诗歌,被情感龟裂,诗人最终选择了死亡。
海子之死,为那个时代注脚:一种高音调的诗歌“末日感”已经来临。
海子啊,海子,你为何拿青春做赌注?诗歌啊,诗歌,你为何拿海子做殉葬?
写于2014年6月2日
卧夫
我的心,几乎就被水磨灭了
——卧夫《读一首诗的表情》
诗人的心,被一杯苦酒灌醉。
诗的外壳,被一片雪花醒着。
水。一滴水。一滴母性的水。水,做成了什么?肉体?灵魂?爱情?信仰?女人?梦?
石头,磨不灭诗人的心。火焰,烧不毁诗人的情。水,为什么能磨灭诗人的心?
水做的女人。温柔的女人。诗歌的女人。
温柔的药,为什么治不愈诗人灵魂的创伤?玫瑰的血,为什么叫不醒诗人梦中的呓语?
诗人,绝食自杀于怀柔山中,死因无需佐证,留下的最后一条微博是海子的名句,“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被诗人爱上的女人何其幸运,而又何其悲哀。
诗人,以饿死的方式走进坟墓。是生命的悲哀,还是灵魂的悲哀?是情感的悲哀,还是诗歌的悲哀?是物质的悲哀,还是精神的悲哀?
一位诗人说:“世上最杰出的作品/是出生或死亡”。
我说:“世上最深的海,是一颗被水磨灭的诗心。”
写于2014年6月2日
泰戈尔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泰戈尔《飞鸟集》
飞鸟,有一种飞翔的姿势。
夏花,有一种绚烂的姿势。
秋叶,有一种静美的姿势。
飞鸟、夏花与秋叶,是泰戈尔留给我们的一种生与死的姿势,一种绚烂与静美的存在。
到处都是鸟,到处都是花,到处都是叶,到处都是诗歌。
鸟,为何飞不高?花,为何红得晚?叶,为何落得早?哪一天,勃起诗歌的欲望,任风调情,被雨打湿。诗歌苍白无力地活着,不如早点死去。
把诗歌交给飞鸟的翅膀,交给夏花的花魂,交个秋叶的骨髓吧。诗梦,才刚刚开始。
我心有梦。夜,是诗歌的温床。梦,是诗歌的花朵。
我知道,那只鸟一定会飞进我的梦乡。那只鸟是有神气的,它知道我是飞鸟的崇拜者,尽管我是一株草根,尽管我是一只爬在诗树上的蚂蚁。
泰戈尔死了,飞鸟的诗歌还活着,那双翅膀足矣拍打我的一生。
写于2014年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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