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十封信》文/淡若春天
NO1.
好吧,给你们写信
用紫色墨水,告诉你们,我其实是个病人
看不起文字以外的物候,和差错
我没日没夜地迷惑自己,是一个拥有种豆趣味的好人
其实夏季这么炎热
我也不可能走得太远
粉色的小木槿离开了,携带胃病的玫瑰还活着
故事如此曲折,是因为我们没有准备好
太阳还在云里,一切陌生,一切有光
我翻阅陈年旧事,裹上花粉
将时间穿在鞋里,与蜜蜂一起去旅行
将自己变成了懂事的花朵
NO2.
月亮走了,夜里的珠帘落上了雨
我走了,你在纸上涂我的名字
“姐姐,姐姐……”
想起来都有些心酸
如果你走了呢?
不,你不能走
你是事物的核心
犯傻的秋天,迷糊的秋天,痴情的秋天
我们同在一封信里漂浮,署旧名,等时光应答
妹妹,中原之夜,偶尔玉魄寒空
安知千里之外,不会有雨兼风?
NO3.
君在长江尾,鱼传尺素
告诉我下游涨水了,无边无际
春天过了,万物更加凶猛
它们互相爱着,互相依赖
浔阳没有往日清冷,你爱过的人她们都出嫁了
这列火车装不下拥挤的人群
她们,在一些无名的小站
各得其好
世间从此安静
飞鸟急转直下,你们拥有各自的砝码
NO4.
客从远方来,赠我双鲤
我握刀的手无力,我写诗的手犯了病
看来,
整整一个夏天,你都准备在岸上游荡
哦,过去的时光,
离我不远,仿佛微弱的磁性
往我们之间输送合适的山水
我知道,城市的月光,比不过乡村的一眼枯井
百日咳和老寒腿
均是最怀旧的病症
我不可能再像姐姐,带你离开你厌倦的小镇
无处可逃的下午,你说过的话啊
一天比一天,没有秩序
NO5.
你总说:“姐,最近好吗?”
“姐,姐夫好吗?”
哦,我是众神的姐姐
万物的姐姐
一缕炊烟的姐姐
我在最不可能的时间,接近你的房梁
檐上燕子新泥,檐下吵吵嚷嚷
你看山间寺庙,从容落入空寂
晨里安睡,向晚安睡
你看世间繁华,哪一次不是顺水而来,顺水而去
你看天下熙熙,只有爱情,互不相让。
NO6.
山间青芒,曰荻子
有絮,会纷飞
我们都会纷飞,贴着大地的表皮吃肉,喝酒
最后烂醉如泥
有幸得过同样的病症
有幸都有一颗南方的胃
有幸皆活在湿热的季风里
有幸均变成了可以书写的纸张
有幸,同如青丝,暮成白雪
NO7.
九命猫花了一个春天,终于躲过了早归的梅雨
南方靠海,天气必是心急如焚
老年椰树终于弯下了腰
路还长,他不舍得走完
过客们准备好了的香火,
台风准备好了漩涡
医院准备好了病床
生命如此美好,世间如此仓惶
九命猫将春天的瘦弱比作一次冒险
将父亲的病症,
比着与俗世的最后一次和解
NO8.
饮酒,在遥远的田野上饮酒
在和风细雨的晨昏饮酒
在你梳妆的小轩窗,饮酒
快乐像把剪刀,沉醉像把剪刀
二月的青梅,五月发光的额头
安静地进入下一道程序
你可以把眉心的痣作新娘
把肩膀上的石头叫做爱人
再见,我青涩的木棉花
再见,我含苞待放的小巷子
NO9.
第六章,夜还黑着
几行文字,声声慢
我明明听见声音,听见跛脚的母马
沉重的鼻息,它的青草也在修炼遥不可及的内功心法
盗匪的故事被弄丢了
你是否打算从遥远的北方卷土重来?
写诗的手指因缺乏营养而泛着绿光
想着你无故离开,我有些小伤感
我们都是羞于忘却之人,如果一转身
我闯入南阳的雨季
你会不会开车来接?在汉水以北
在风雨中,没命狂奔。
NO10.
最后一封信,给你
哦,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
我的春天,我的半生,我豢养的植物
我种下的文字
我的身体,
我颈后那颗前世的黑痣
一切,都刻满你的名字。
发表于 2014-6-25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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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九十评论》第002期
001、
《阳台》 (青铜推荐)
——陈玉伦
冬天,在我的阳台上
一只捷克-斯洛伐克的导盲犬
一闪而过
晾挂着的党卫军军大衣被风吹起
跳舞,我听到楼下有人在喊我
的名字,我偏不答应
干枯的树梢,渴望天空
却不能相互牵手
我又听到了那个呼喊的声音
我就不出声
我想起了昨夜一张深陷的床
还有那些无所谓的辱骂
阴性的太阳,我不喜欢阴性的太阳
很不喜欢
说起德国,也许我知道军械学院
或者慕尼黑啤酒花
那个声音依然还在呼喊我
我不答应,眼眶含泪
如果我答应她就将失去了整个祖国
木鱼:
这是一首沉静而又节制的诗,在读它时我陷入了很大的焦虑和凝重的思考。关于诗歌自身,和作者的表达。
他是在给我们讲故事?一个他所见所闻又给他带来感悟的事情。当然初读时我们仍是一头雾水地感受到这首诗“朦胧”的寒意,即诗歌本身的格调,这里的“朦胧”是看见,但又看不清晰;是感受到,但并未通透地领会。所以作者就跟我们玩起了一个捉迷藏的游戏。让读者从每一个漏下光缕的入口处穿针引线,将这些断层、撕裂开的意象串联、缝补,以致达到通晓的地界。
诗歌是语言的艺术。是明媚的一摊炉火,它燃烧,闪着炽烈的红和纯粹的蓝色舌头,不用过多的修饰,即已抵达其本质。特朗斯特罗姆曾说过:诗歌是语言而不是词。回过头来我们看这首《阳台》,其中的营造和诗人语言让我感到兴奋,但期间穿插变换的角色,以及断裂的意象让我很是疑惑,不得其解。
整首诗让我想起《希特勒在地堡的最后日子》这部作品。他沉静的笔触,第一人称的叙述令人仿若置身在德国,在那个历史阴暗的时期,纳粹党的暴力统治之中。这一首诞生在阳台上的诗,不论是在诗人的阳台,还是设想中的阳台上。诗人所见之物,都对其有了触动,或令其想到的会更多,更甚是他在替另一个人叙说眼前的“党卫军军大衣”“导盲犬”和来自楼下的“喊声”。当然文中的我没有作出回应,也并没交待原因。这一切仿若作者本人就置身在那个时期的德国。
第二节里作者写到的树与天空不能牵手,又意味着着什么呢?与后面“深陷的床”又有着相悖的意向。他又听到楼下的喊声,却依然不答应。这节里面貌似填充了爱情的元素,但又如同雾里看花般亦实亦虚。
第三节里面提到了阴性的太阳,这里的“阴性”一词我查询了一下,即为德语的日常用语。月亮是阳性用“他”指代,太阳和大地均被称为阴性,用“她”来代替。及此,我们完全可以认为作者就是深陷那个纷乱年代而展开的自我抒情。也让读者的思绪跟随到那里,有着身临其境般的感受。可就在这时,作者笔锋一转“说起德国,也许我知道军械学院/或者慕尼黑啤酒花”又跳了出来。前面做了如此多的铺陈,和引导,却在这里跳了出来。也就是前面那些近似虚无了。
后面,依然听到了呼喊声,“我不答应,眼眶含泪/如果我答应她就将失去了整个祖国”读到结尾,同样让人茫然,为什么他要失去他的祖国?
我们只能假设。难道是作者在读书时,得到的灵感?让他沉浸在文中,就如“那个人”站在阳台上?然后听到了楼下的喊声,作者在“诗我”与“自我”之中穿插。那个喊声,前前后后出现了三次,究竟是谁在呼喊。是信念,幻听,还是真实存在的那个人?我们不得而知了。
如前面所说,我读这首诗的最大感受就是捉迷藏。笔者掉进了另一个境地,又在最后跳出,如虚幻一般的存在,引领读者。文中没有过多的修饰,语言内敛节制,有穿透力。但在最终的主题上没能做出交待,这可能是我理解的唯一的遗憾。
仕零:
作者的题材或者灵感应该来自于《希特勒在地堡的最后日子》或者与希特勒相关的历史资料,整首诗的基调相当平静,平静中却又藏着隐忍和压抑,“我听到楼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偏不答应 ”、“我又听到了那个呼喊的声音 /我就不出声 ”、“那个声音依然还在呼喊我/我不答应”,相信读者都注意到了这三个句子,分别在诗的三节中,让我们以画面的形式还原:第一节主人公似乎呆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神情平静,对突如其来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故意不理甚至有反感情绪。
第二节的主人公显得落寞,由再次传来的声音勾起往昔回忆,可判断脑海存在的事物是黯淡的甚至残酷的。第三节主人公鲜明的性格特点表现无疑,对声音产生高度警觉,并意识到严重后果。诗歌的线条平缓舒展,但那种惊心动魄的心理变化异常精彩,使读者能轻易进入到诗歌内部,并置身其中。
唯一的遗憾是这个声音和文本末句的她不能本能地对应,她的出现是否仓促,或者“声音的来源”是否“清晰”?文本中的主人公有着军人特质,他是不是希特勒呢?
魔约:
我一口气读了三遍,读第四遍的时候我感觉主角呼之欲出,怀疑是否有典故或者故事背景,读第五遍的时候我按捺不住了,我开始联系作者,qq留言问:阳台有什么典故或者背景否?两天未回应,“如果我答应她就将失去了整个祖国”式的无声——第三天答:没什么背景,就那样写了。
忘记了谁说过,一个好的写作者常常意识不到他自己作品的重要性,何况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写作者,我用这解释他的答复,并试图重新回到诗本身。
三天的纠结帮助我抛开了初读时主角对我的干扰,并试图对其做出更进一步的分析。首先在形式上这首诗采用的是比较传统的方式——一咏三叹,被现代化的一咏三叹,层层深入层层剥开。抽出诗歌三节中的第一句:冬天,在我的阳台上//干枯的树梢,渴望天空//阴性的太阳,我不喜欢阴性的太阳——这是随着作者情感变化不断深入的,情绪上升的痕迹比较明显,从阳台到树梢,到天空到太阳,逐步敞开,同时也进一步紧闭,为整首诗敞开了一个巨大的灰色空间,(一个封闭的空间)。
继续抽出——跳舞,我听到楼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偏不答应//我又听到了那个呼喊的声音/我就不出声//那个声音依然还在呼喊我//我不答应,眼眶含泪 ——这之中的情绪变化也是比较明显的,“偏不答应”“就不出声”“我不答应”——最后的不答应却已经不能做到不出声,泪水作为一种更深刻的声音响起——那么这是一首爱情诗吗?“如果我答应她就将失去了整个祖国”,这是一个肯定,也是一种否定,自我的国度与她的国度之间发生了抗争——(经过下面的分析我抛弃了简单地将之定性为爱情诗或者战争诗的想法,我愈发觉得这是一种个体诗意觉醒后对整体的复杂的感情。)
当然,如果有兴趣还可以继续这种抽出,三节中还可以平行抽出类似前后紧密相连的东西,这是这首诗形式的巧妙之处之一,线性的结构搭配非线性的思维,情感与形式高度吻合时自然导致语言的溢出,创造力也就这样被显现。
有兴趣的可以继续进行抽出工作,现在我更愿意回到第一节开始分析。“一只捷克-斯洛伐克的导盲犬 ”“ 晾挂着的党卫军军大衣被风吹起 ”——两个极赋错位感的意象出现了,导盲犬如其名,代替人类的双目,完美表现了犬类能对人类表现的忠诚,而卫国军大衣同样也代表着忠诚与护卫,但是注意限定词——
捷克-斯洛伐克——1938年9月,捷克斯洛伐克在慕尼黑会议中,被英法出卖,1939年,纳粹德国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全境。1945年4月,在科希策成立了以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为领导的民族阵线联合政府,同年5月,捷在苏联红军的帮助下获得解放……1993年1月1日,捷克共和国和斯洛伐克共和国正式成立,捷克斯洛伐克正式退出历史舞台——也就是说在1993年的时候捷克-斯洛伐克已经成为捷克和斯洛伐克——这个时候忠诚,分裂与独立是处于混合状态的。
我想我们需要快速回到第三节:说起德国,也许我知道军械学院/或者慕尼黑啤酒花,这些句子无疑被作者注入了强大的时间,说起德国的时候完全像一个老兵,这也就吻合了第一节中的军大衣。如果进一步诉求,完全可以继续进行合理的想象,这是一个瞎眼的老兵,这个瞎眼——或许是主角经历人世沧桑之后主观排除的结果,宁愿做一个瞎子(他看见了军大衣,树梢,天空,太阳,毕竟导盲犬也只是闪过)或许是真瞎——
我更倾向于主观排除——他不喜欢阴性的太阳(如果仔细分析,会发现第二节中的深陷的床和辱骂是太阳的对应物,晚上还存在另一个阳台,这就形成白天与黑夜的交错,更加深入了主人公的心理,这里不再做进一步讨论。),何为阴性的太阳呢?阴性一词要如何解释,这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可以列出几种可能:1、阴性代表阴柔,“我不喜欢阴性的太阳”,或许是太阳光很微弱,感物惊心,引起他心理的反应,阴晦的情绪,从而造成内心的挣扎2、情感高度饱和时天才式的语言溢出3、作者个人的语言密码或者瞎编乱用——
如果我们去到德国我们会发现第——4、德语中名词分阳性,中性,阴性三种。不能和汉语中对应来分词性。德语的女孩(M搀挀栀攀渀)是中性的,太阳(Sonne)是阴性的,月亮(Mond)是阳性的。以词形为例,以-er,-or,-ist,-ant,-ent结尾的表示职业的名词多为阳性;以-e,-ung,-heit,-schaft,-in,-t琀,-tion,-ssion,-sion,-ie结尾的名词多为阴性;而以-chen,-lein,-nis结尾的名词多为中性——阴性的太阳在德语的语境下是一个蹩脚的重复,比如在中国说阳性的太阳,明显是一种重复,我们的常识中已经默认阳性这一性质——照这个思路,主人公不喜欢的是德国的太阳——如果以当前的时间维度来思考,这是一种身体与记忆的“同位”,而正常情况身体与记忆是在空间与时间的维度上错位的——那么,这种同位是表达一种身体的记忆呢,还是表达作为个体的沦陷呢?
我想这是双重的,这为“不答应”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力量。
——无论是哪种解释,这并不影响下面的理解,毫无疑问,这是主观意识介入的结果,那是一个经过扭曲而变异的太阳,表征着战时的回忆?如今的苍茫?各种证据表明主角彻底地退入了自己的世界,在自己的世界里睁开了眼睛,隔着时间之膜面对阳台,面对世界——
而这并不能完全解决自己与世界的矛盾,诗中最重要的部分——声音,在灰色空间中回响的声音——声音是断续而又连贯的,能够穿透一切的,并且是渴切要求回答的,无疑这种声音还饱含爱恨交织的属性,这种声音不在远处,就在楼下,主角如果不是完全知道这种声音的来源与其包含的意义,他绝不会不去看一眼,也决不会不去答应——如果我答应她就将失去了整个祖国。
个体的觉醒排除了一切的阻力,并忍住了最致命的来自于她的诱惑——而守护了自己的祖国,即使满眼泪花,而这种泪花难道不是巧妙地传达了在特定的环境特定的存在里个体对整体复杂的有力的理解了吗?
所以这首诗既不能说它是爱情诗也不能说它是战争诗,说得诡辩一点,这仅仅就是一首诗。当然,能把每首诗都写成爱情诗的人,无疑是天才中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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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我们吃烧鹅时谈到了什么》(夕染推荐)
——小易大人
下着小雨,小树垂着头像是在生病
我说百年之后,我眼前的这条街道
已经不是这条街道,我还说了一些别的什么
我在胡扯,我看着她用食指
撩上去的发丝又垂了下来
总要说点什么,我们累得要趴在桌子上
但我们没有这样做,控制欲望
我想,一碟烧鹅,生菜和枸杞猪骨汤
这是那天傍晚留在那里的全部。她的目光
是一道闪电,在劈开什么
我闻到了焦味,味道来自我的身体
我们无意义的一生,我说
我们在吃无意义的烧鹅
她的目光看了看别处又转了回来
这美丽的闪电,又劈在了我的身上
她的嘴巴在动,声音穿过我的头盖骨
我什么也听不到,五公里外
我们从一片桃花林回来
在这之前,我们在茅草和木头
搭成的简易亭子看雨
不断滴落水塘,绿色的水塘
光秃秃的树枝上一只鸟缩着脑袋
木鱼:
先说说诗外的话。
一首好的诗歌是一种直抵内心的表达,就像射箭。箭簇从弯弓里脱手而出的一刹那,就可以说它已经成活了。它有了自己的叙述过程,但它的快、稳、准还是要把握在持弓人的身上。一旦力度小了,可能就会让一支箭夭折在穿梭的路上;一旦准度有误,偏离了方向就不能命中圆心。诗歌也是这样,是一气呵成的极速“产物”。不知这样说准确不准确,但在我对诗歌的理解上是这样的。诗歌的写作依然要快、准、稳地射入读者的内心,引起读者情感上的共鸣。
我在这首诗里读到了浅浅的忧伤。这种忧伤潜藏在作者所用的“无意义”词表的背后。然后我理解这首《我们吃烧鹅时谈到了什么》时就有些豁然开朗了。整首诗作者都在给我们讲述一个无意义的事情。包括这场寂寥的晚餐,都是作者一个人自言自语,自我拆穿的过程。起承转合之间的跨度,都由“胡说”“无意义的一生”“无意义的烧鹅”以及最后一只缩着脑袋的“鸟”来做贯穿整首诗的主线。其实,整个晚上“我们”都在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安静的氛围里充斥着莫名的忧伤。
整首诗,作者用明快的语言与安静的氛围相互缠绕,让人如走在雾气弥漫的树林,可以看见,但不轻易被看透。那些明快的语言如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簇,横穿在我们周围,让读者轻易就能感受到跃动的节奏而陷入误区。而那些安静的氛围,我理解为诗歌的“气场”,一首诗歌的气场足了,作品才能站住脚,有感染力。但这首诗,气场被琐碎化的物象、情景、言辞表达遮盖了,没有显露出来。
社会在向前发展,诗歌当然也需要创造力。可以说这是一首可取的作品,但在语言的凝练程度和表达的精准度上还存在欠缺。但诗歌的根基很好,很稳健,并非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最后那只孤单、失意的“鸟”,就像一只做了有用功的箭簇,射中读者,将读者带入他所营造的环境里,成了一个看客,或那个或明或暗的女性的存在。
艾略特曾提出,情感不得直接表达,只能客观地通过一种场景,一系列事物——客观对应物来唤起情感,诗人要抒的情要在具体化的人物经历上得到反映。我想,这句话正吻合了《我们吃烧鹅时谈到了什么》这首诗。
仕零:
读完这首诗,我陷入沉思。这是在写回忆录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流水账?对于这种诗歌,我打不开胃口,“下着小雨,小树垂着头像是在生病/我说百年之后,我眼前的这条街道……”首句和后边的句子有关联吗?凭空臆想跨度也太大了吧,整个节奏处于想到哪就写到哪?
典型的构思不成熟,诗文之间语言散漫且所指不明确,下笔不够慎重,情感没有着陆,我希望90后都能适当停下来审视一下自己的写作,到底有没有问题?不要有情绪没情思,有想象没想法,有感觉没感受,写诗的过程就像拉扯弹簧,要能释放强劲的力道,还要能回归平静的自身。
魔约:
这首诗的题目使我想起了一首歌,《我在人民广场吃着炸鸡》。看完本诗我觉得并不只是味觉牵制了我,从而让我对二者发生相似的联想。它们确实有相通的地方,都表达出了一种现代的情绪,后现代的荒芜味道。作为一首诗或许这首诗表达得很好,不缺技术也不缺感觉,但是这种状态难道不是我们需要改变的吗,即使写出了时代普遍性——
在一个普遍堕落的时代:普遍性越来越沦为娼妓,共鸣越来越成为低级的情感活动,个体依旧暧昧于公民与良民之间,我们只剩下一种自由——成为奴隶的自由——难道这一切还不足以让我们发生改变吗?(不针对本诗,不是评论,算是读后感。本期规则是评论员可选一到三首评论,本人对此诗不做具体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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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多余的爱》(安氏推荐)
——李有兰
多余的爱跳升后回到那里,又
替你走进理发店,减去
又一分乐趣
搬入另一街道,时钟也拨往
新的区间;从一个豁口
划出危险的方向:你渐胖
仍计划去西印度。当晚
这是你的决定,为此你还买了
冬小麦。菌类和羊毛并不必需
可归还。给它们的旧主人
这些不时绊住人的小恩惠,不值得
带在身上,丢弃也同样。
闭上双眼打火,车灯扑哧旋即溶入
高纬度的永夜。还差什么?
二十日再短也可叫人心生毫末。
木鱼:
我首先想到,主持人这次给我们出了难题。发来几首诗,让90后互评90后的诗,确实有些难度,不知从何下手。评论,也就是谈谈自己的感受,但又太肤浅了;真刀真枪地上阵吧,又有些稚嫩,把脉不准。面对这首诗歌时,我不知该选择哪种方式来表达我自己的观点了。权且硬着头皮地来一回吧。
这首诗小,也就是说总体上读后就觉得不大气。作者一直在一个小我的范围里叙述,讲到失恋、讲到失恋后的某件事情、某个场景。这样的题材司空见惯,已很难走进读者心里。
这首诗浅,平铺直叙。语言没有新意,不凝练。开头部分也是矛盾的。总体来看这首诗处于矛盾的思绪和矛盾的语言之间。
力求出现张力,但只是转换了一个叙述角度,又折回来了。没有起到实际设想的效果。
“毫未”,细微的意思。而在这里“二十日再短也可叫人心生毫末。”又代表着什么?心生细微?显然解释不通。从整节来讲,看似要结束,准备让整首诗沉下来,想以痛苦结尾,表现“我”的痛苦。但还是浅了。
写爱情诗,包括失恋诗,都不是那么容易。一旦写的浅了、没有新意,就流俗了。就只能变成一个小我的宣泄方式了,并不能引起关注。
所以这首诗,不够好,不够细和干净。
仕零:
(趣评)这首诗我反复读了几次,最终我定义为失恋后的产物,多余的爱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可有可无。“多余的爱跳升后回到那里/又替你走进理发店/减去/又一分乐趣”,剪发寓意着重新开始(还有可能是伤心到削发为尼),回到那里是回到原地吗?
首句的用词不够确切,我认为会造成误读,第一节失恋的心情描绘得相当到位,第二节故事脉络紧跟其后,搬家,调整生物钟(倒时差),“从一个豁口划出危险的方向:/你渐胖”,这两句是玩捉迷藏吗?写得有点个人主义了,好吧,到了第三节打算去远行了,(渐胖,减肥的节奏来了?)相信作者是个干脆的人,所谓快刀斩乱麻,该忘的就忘,该放的就放。“闭上双眼打火”,天啊,这又是什么神奇的力量?
最后倒是很坦白,失恋二十天(电影:失恋三十三天),终于走出心霾。诗歌的结构比较清晰,线索发展符合实际,但整体看来,硬伤还是比较多的,用词还需注意,特别说下,我期待90后写出大气的作品,而不是陷入小我,不可自拔。
魔约:
选本诗的过程并不容易,语言很怪,但是也正是这种怪让我几度将之抛弃,又几度将之请回,并最终确定下来。
我想从最后一句开始评起——二十日再短也可叫人心生毫末——“再……也……”在汉语结构中是一个回旋陡峭的句式,如:二十天再短也足够让我心碎一百次。我就是再不济也比你强百倍——前后存在着巨大的陡峭的反差效果,但本句就是这样轻易反拨一下便打破了这个汉语惯性,前后皆微,形成“病句”,先不说毫末这个书面语抑或古语放在这里是多么别扭,但本句整体是高度贴合人物心理的,这就形成了语句的不合理而情感合理的现象,那么语句就不能称之为病句了,反而要称之为佳句——
多余的爱,可不可以理解为爱的孤儿,弃儿呢,它已经没有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浪漫,有的只是一日不见如隔一秒的痒、痛、刺或者淡漠。
下面我们可以回到前面继续分析,多余的爱跳升后又回到那里,跳升一词用得也是怪,这点不管它,重点是后面的又回到那里,否定了前面的跳升,由挣扎回到平静,回到多余的本质——紧跟着重复他的行为,一个替字是一个错位,借他的主体减去自己的烦恼丝?乐趣还是自嘲?
稳妥的方法是离开旧地前往新的地方甚至使用新的时区,眼不见心不烦,然而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世界到处都是窟窿,不定会在哪个地方再见面——你 渐胖——这是一个反差,也是一种情感的变异,她的形象在他的眼中发生改变——渐胖是一个扩展的过程,也是一个模糊的过程,我想也是他闭上眼睛的过程——这里呼应了最后一节——整体的效果是使多余的爱更显得多余,施爱者明明知道爱是多余的,却依旧沉迷——
三四节是一种回忆或者熹微阳光中的错觉,仍计划去西印度(取经吗?)——她又离去了一次,写得很缓和,平静入微,很能打动人。最后一节是一种情感的升华——闭上双眼打火,车灯扑哧旋即溶入/高纬度的永夜——这是一个巨大的背影。永夜又代表什么呢,她只去二十日而已——
至此内心的秘密被和盘托出了,他似乎是在进行一种爱的仪式,单方面的爱情的仪式,他对她送别的意义更是心灵上的一次告别,同时感情在这种告别中深化——二十日再短也可叫人心生毫末——这是仪式后的现实——被她抛弃之后,我把自己再次抛弃了一次——这里的抛弃是个隐喻。
本诗整体的观感,很怪,但是仔细分析来看这是一首很常规的诗,只是表达方式高人一筹。而且语言特别的同时也留下了语言僵硬的缺点,加之意识流的写作方式,使得诗歌个别地方生硬凝滞,需要加以改进。另:这首诗从写作本身来讲,没有扩宽任何精神视野,也没有挖掘到人性更深层次的东西,这是另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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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月亮的人》
1、
深夜我在荒野赶路,天上月明星稀,四野杳无人迹,我加快了脚步,寒冷驱使我不得不小跑起来,加速地跑,我的肺飞快地扇着它的翅膀,我的心脏大口吞吐着鲜血,我在冰冷的空气中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速度并保持了下去。
匀速使荒野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一个将死之人临终的气息是唯一不能被扑灭的火——唯有它自己熄灭。他将死的手抓住了我的脚,他抓住了我的速度并将我原地按倒,荒野的平静被打破了,远处有野鸟受惊飞起,更远处有狼群在靠近。我握住他逐渐垂下去的手,静静地等待着他说出最后的话。
他用他那双会发光的眼睛盯住我,他在审视我,我感觉我被展开在他的眼前,最坚固的部分也被轻易地展开,他的审视具有荒野的威严,我等待着他,直至他说出第一句话,那也是他说出的唯一的一句话——请你继承月亮。
“请你继承月亮”,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转向天空冰冷而耀眼的月亮,我的手触摸到他的生命在从他的手中褪去,我对他复述般——我继承了月亮。
我看着我因继承而得来的月亮,它的光芒冰冷而皎洁,播撒在荒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生灵。狼群停在不远处对着它高嗥。
我陷入了三个问题之中:
a、他为何能够将月亮写进自己的遗嘱?
b、我又如何能够继承了月亮?
c、月亮对我有什么重要?
2、
——它于诗必要。它必要于诗。诗必要于它。
得到这个答案的过程是无比漫长的,期间的验证更是无比的残酷,时至今日,也许真实的月亮被工业时代的雾霾笼罩,被卫星超空间地近景展现,甚至被人类的双腿隔空踏上,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到精神的明月,它依然澄明如故,遥远如故,而继承月亮的人更是前仆后继,舍生忘死。
然而当新千年文学在莫言获诺贝尔奖的喧嚣声中开启的时候,绝望的诗学并没有因此得到丝毫的改善,我们的国度,乃至世界,诗歌的位置已经没有谁再来挪动,它自在高高在上,它自在亦跌入尘埃。全球物质的狂欢导致最终的悲观必然性,世界成为一座高度文明的城,在这里人性以其复杂性著称,披着庸俗的外衣,拒绝着诗。
我们常常会这样安慰自己,当人类高度文明,物质达到饱和之时,他们就会感到精神的空虚,然后诗歌就会被需要——这是神一样精确的逻辑,表述了物质与精神的两极关联,那么我们还要等多久呢,而在此之前——
他们真的不需要诗了吗?他们真的无法理解一首诗吗?他们对诗忘却了吗?
可是他们已然成为诗里的一个词,一个词对它的诗说,我们无任何关联,我们是最强力的陌生——地球对着宇宙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坚持与对抗——人无止尽远离着人或者接近着人,诗在无止尽地接近诗或者远离着诗。
令人无比欣慰的是继承月亮的人默默地一直都在,他们拥有着一双前置的腿,跟到了时代的前面,如今他们降低自己的不透明度几乎不可见了。
3、
“自《诗经》的4字二音程,至魏、晋增至5字三音程,再至唐增至7字四音程――3000年走了3个字,再走不动。”(徐敬亚语)
“我们的新诗,60年来不是走着越来越宽广的道路,而是走着越来越窄狭的道路。30年代有过关于大众化的讨论,40年代有过关于民族化的讨论,50年代有过关于向新民歌学习的讨论。三次大讨论都不是鼓励诗歌走向宽阔的世界,而是在“左”的思想倾向的支配下,力图驱赶新诗离开这个世界。尽管这些讨论曾经产生过局部的好的影响,例如30年代国防诗歌给新诗带来了为现实服务的战斗传统,40年代的讨论带来了新诗中国作风、中国气派的新气象等,但就总的方面来说,新诗在走向窄狭。”(谢冕语)
“这是一种新的美学境界的发现,没有这种发现,总是像小农经济进行简单再生产那样用传统的艺术手段创作,我们的艺术就只能是永远不断地作钟摆式单调的重复。”(孙绍振语)
80年代是文化噩梦行将结束的一个年代,政治氛围有所好转,“三个崛起”成为一种时代的象征实在是诗歌自由精神的倒逼,紧接着,诗人真正开始 他们的征程了,诗群崛起,美学爆燃,朦胧诗树起一座辉煌的高峰,直至后朦胧诗,中国的现代诗已成规模。
几乎成为诗歌传说的盘峰论战,知识分子与民间的分野将诗歌推向了另外一个高潮,立场与话语权的重新分配,诗歌重心的转移,使当年的在诗歌场者无不发挥着其历史性的作用,与此同时,伴随着全球化的趋势,现代化的诉求让我们整体跌入了时代的中心——恶心,呕吐,享受,安眠,死亡——诗歌。
诗歌无时不在做出它的尝试,失败成功或者弯路,同时伴随着意识形态的进一步阶梯与个人化的烙印,给了诗人们更加平等的机会,也给了诗歌机会,甚至给了——
毁灭诗歌的机会,当然诗歌不会被毁灭,但是会被糟蹋——
时至今日反观这一切,反观当下的诗歌写作,不禁让人产生疑虑,“三个崛起”诉求是不是已经完全被越过?甚至被滥用?表面上到处“重开诗歌的盛宴”,其实质不外乎是——重开诗歌的大餐——这样表达更加直抵本质。
如今同样是面对着理论的无能,杂种的纠结,传统的压力——诗歌就这样一直被写着,慢慢写成了一样的,不仅外观趋向于一致,连诗歌的内质也大多雷同,内质的雷同意味着什么——这一群人病了,一种病毒导致整体的感染,老年半死不活,中年养育病毒,青年放弃了自己的抵抗力,甘愿成为启蒙失败的奴隶,成为麻木而毫无思想的蛋白胨培养基。
还有人大呼诗歌何为,诗人何为,我想这两个问句本身是有问题的,他们的前提都变得吊诡。真正的诗人何在?无真正的诗人而真正的诗歌何在?
——继承月亮的人慢慢成为登月的人——严格意义上他已经失去了继承的资格,那么现在要做的,是不是把他们扯下来呢?还是,让他们上去吧!那是一个假月亮——
(魔约-2014.6.26于深圳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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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6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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