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浮山雨 于 2014-6-16 06:52 编辑  
 
 
  一滴诗梦静夜思 
 
       文/浮山雨 
   
   
  有个头白的诗人,提起唐朝的大笔,蘸着一片霜的月光,便把大地涂得白白满满的。 
  多少年过去,那诗人于安徽采石矶捞月成仙上天去了,而他留下的小诗却化成了月光的化石。 
  这是李白,全世界华人耳熟能详的名字; 
  这是《静夜思》,千年以来妇孺老幼皆能听懂、又可记诵的千古绝唱。 
  绝唱是从椽笔的毫端落下来的一滴不能再小的小诗,如梦萦绕...... 
  这是我们在胚胎时就注入的,学母语时开始的,习路时走向社会的、所有人生作业中布满的乡思。 
   
  一条大河,波光闪闪,村庄疏落,两岸稻香。 
  小石桥的孔笛呵,永远吹响着一支故乡的小曲,悠扬,悠扬...... 
  于是,我们在月光里俯仰惆怅—— 
  张望外婆门前碧绿的石榴树; 
  聆听母亲呼唤“狗剩儿”的亲切; 
  心疼父亲田野剪裁几何的身影。 
   
  静夜思,静夜思, 
  在空间的云彩上,在时间的流水里, 
  我们都学习李白的样子,俯仰,月亮,月亮,土地,土地。 
  静夜思,静夜思,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便把它朦胧出天地合一: 
  故乡就是月亮,月亮就是故乡。 
   
  这是诗,是一滴小诗,是一滴中国孩子必做的诗梦。 
  想起儿时老师的教读,我们打着拍子朗诵:“床前—明—月光”; 
  我们韵味悠长地唱出:“疑是—地—上霜”。 
  忽然,老师鞭敲讲台,闭眼一分钟,后问: 
  “同学们,告诉我,刚才你们闭眼时想到了什么?” 
  我回答:“想妈妈了!” 
  老师说:“闭眼是静,静了就容易想妈妈,妈妈就是家。” 
  原来,《静夜思》长着一双眼睛,一眼“静”,静出了思想;一眼“思”,思出了情感。 
   
  遥望秦时的明月,还有汉时的关塞,那丝绸的路呢? 
  尽管前路有驼铃的沧桑,还有扑面眼眶的砂石, 
  但,人生的使命,教我只能压缩常常涌出的惆怅,击碎坎坷记忆的忧伤。 
  因为,我们有梦的土地,我们有爱的月光。 
   
  现在于一棵古银杏树下搜寻,我那游戏童年的奔跑声、欢笑声。 
  忽然就想起了家乡河边的芦苇花,那是不是母亲的一缕白发,在风中飘扬? 
  想起儿时外婆教唱的儿歌:“月亮婆婆喜欢我,我到哪里她跟着,我到月下去洗脸,她进水盆来亲我。” 
  月亮,月亮,总是跟着我,从生,到死。 
   
  想起儿时,是祖父教我唱“床前明月光......”我便着迷地唱“疑是地上霜......” 
  现在我成了爷爷,我在梳理花白的头发,就听小孙女喊:“爷爷,爷爷,我会背床前明月光了!” 
  一滴泪,于我眼镜后面滚出来,道:“好,好,再有俯仰的动作就更好了!” 
  原来《静夜思》的诠释在这里——是在游子的举头与低头之间回旋。 
   
  我设想一个境界,握一滴诗梦,于夜里静悄悄地看月亮,又静悄悄地猜想,月亮是怎样把我观看的? 
  唱一支歌儿吧,你唱我哼: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唱着,唱着,嗓子怎么就哽住了? 
  继续唱:“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我六十岁生日,小孙女给我的礼物最好; 
  那是她唱着跳着《静夜思》的舞蹈。 
  那俯仰的夸张,让我笑出了眼泪; 
  我便扯来一片窗口的月光,轻轻地,轻轻地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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