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兽
文/犁铧
第一部分：人面兽心
序诗
人类蓦然回首
看到了自己的恐怖。
斯芬科斯，
狮身人面的嫁接虽堪称完美。
人以兽称雄，
兽以人面为尊，
牛尾、鹫翅、狮身
将人自大的头颅高高举起。
哈夫拉把人的野心、统治、震慑
发挥到了极至；
宁可把自己变为野兽，
也要死死抓住那根无尚的权柄。
狮身人面兽永世凝望着东方，
它想成为伟大的“拉”。
那历经几千年风雨侵蚀的巨身已日渐不支，
肩部残缺、折翼沉沙、蹄爪塌陷……
被为证明它不是神的一炮轰掉了鼻子，
暴露了它内心的狰狞、恐怖，
它的确不是神。
但它仍死死地盯着东方，
梦想有朝一日进入“拉”与“拉”合为一身。
它高高在上
漠视人间，取乐观赏：
兽与兽、人与兽、人与人残酷地厮杀争斗。
或许全不尽然。人兽合一，正是神的旨意。
狮身人面、大同、伊甸园，人神共筑的梦。
Ⅰ兽
兽
这人的前身，
盟友、祭刀者，
被人类猎杀、祭献、下肚；
被从草原森林山川诱捕到
铁笼石室驯养；
被人类出卖玩弄
牵上舞台走秀。
憨态可掬，
博得掌声，
赢取金钱浮华虚荣。
呵，伟大的人类！
我曾经是狮子终结者，
现在成了你们的道具。
呵，伟大的人类！
我是老虎百兽之王，
现在我已忘记我是谁，
心甘情愿地陪你们漫步走秀。
呵，伟大的人类！
我是猴子猩猩猿，
从前的你们；
为了一把糖果，
也不知从何时起被你们变为
“杂耍艺人”。
呵，伟大的人类！
呵……
杂耍艺人！
这兽的变种，
虐兽杀神。
Ⅱ半兽人
兽变人的不完全变种，
借闪电
从宇宙中心穿越至地球。
它们假借人型无恶不作，
它们由宇宙暗物质生成，
与光明之神作罪。
它们向人类伸出黑手，
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
它们组织诡秘、盘根错节、触角灵敏，
纳粹、黑手党、靖国神社、共济会……
它们站在金字塔顶端用鹰眼窥伺人间，
操纵战争、杀人越货、伺机做乱；
它们是一队队大脑袋小身子的半兽人，
它们只搞阴谋代表阴极，
它们是木乃伊附体；
当东方光明之神升起，
它们必将被打回原型，
像冥军一样消失于地狱之谷。
而当夜降临，
那些死灰复燃的散兵游勇，
衣冠楚楚高高在上的半兽人
摘下白天伪善的面具，
又伸出了毛茸茸的兽爪。
吼吼，我是兽,
“白天是教授，
晚上是野兽”。
吼吼，我是半兽人，
我逡巡于天堂与地狱的入口。
吼叫吧！
光明之神取下夜的头颅，
早晚有一天
也会取下你们的
作为祭献黎明的花朵。
Ⅲ人
1
兽在数万年进化中
甩不掉的尾巴。
恩将仇报的没落、失忆者。
一边自掘坟墓，
一边脱尽掩饰的杂毛，
将恶唳贪婪虚伪卑鄙
奸诈阴险诡计……
更可怕的狮子、猛虎、野狼、毒蛇
尽藏于五脏六腑。
那不为兽所知的内部啊！
在日渐退化腐朽。
在CT机下显影，
他（她）的肠是黑的，
他（她）的肺是黑的，
他（她）的心是黑的，
他（她）的骨骼也是黑的，
他（她）饱读诗书数典忘祖。
进化与泯灭同行，
与温良恭俭让不搭。
沦丧是夕阳下最后的渡口，
在颠沛拥挤中
兽吃人
人吃兽；
兽基因突变改为吃草，
人还在吃兽。
那曾凶猛的禽兽被逼迫到地球
紧缩的一角。
而那些更甚于兽类的超级猛兽
不失时机地越界，
算计强奸妙杀同类，
端起了人肉参汤啖食，
上演禽兽不如的
恐惧与战栗。
2
人是做出来的。
最初上帝用尘土和“生气”
做了一个活生生的亚当，
又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做了个夏娃。
我翻了下汉语繁体字典，
“人”字的繁体还是“人”，
你可以把人理解为物质与灵魂
的合成。
好时一心恼时二意，
生时一体死时分离。
神不守舍、身首异处，
或升腾上天或堕落入地。
也可以将人说成从亚当和夏娃身上
分别提取的两根肋骨。
反正说来，上帝是1
人是2，
需要一步一步地去做。
你别小瞧这立地不顶天的2，
你再看看你的前生，
需要历经地狱、饿鬼、畜牲、阿修罗
诸道轮回才能到人间。
这假如说你是站在地狱的第1层，
要是站在第18层那你就别想轮回之事了，
就专心做鬼吧。
你看要扒几层皮、过几道鬼门关、当牛又做马
才有做人的机会！
因此，别再轻言生不逢时，说死就死。
你若实在不想活
那就做回牛马也别去地狱；
也可以换种活法，
你不愿做男人就改性女人，
你男女都不愿做就做人妖。
但你要心怀爱，
且要牢记摩西十诫中的
第五条、第六条、第七条、第八条、第九条、第十条，
否则你真的就不是人了。
我又翻阅了下字典，
原来“爱”字最初是有“心”的，
后来不知被哪个挨千刀的将中间那颗“心”剜掉了。
没心没肺的爱是空心稻草人的虚情假意。
请别急于转身，
其实天堂就在人间，
地狱也在人间；
一个左一个右，
中间是悬而未决的仁爱。
吼吼，我是牛头马面的兽，
我在地下怒吼，
“爱急需填充补救！”
Ⅳ人与兽
那只形而上的兽
在心中左冲右突多年，
难以穿越臭皮囊的藩篱，
到现实写下
光彩一笔。
它心生烦躁、憋屈，
它向上跃升、飞腾，
虽与天堂
只隔一张头皮的距离，但它仍难逾越。
它能听到那些毛发的草树
抵御风雨潇潇飒飒之音。
雷鸣闪过，
那是它在放电说话。
于它而言，
大脑是整个宇宙，
眼睛是打开的
太阳、月亮、星星。
人用嘴巴饶舌，
它用光亮说话，
用坚硬尖锐的意志
擦亮心中的火焰。
它不善于借用人面，
它捧出热乎乎的兽心
为人类移植、向人类祭献。
有朝一日它累了，
它向下俯瞰，
“呵，与地狱相距
只一个人的距离。”
于是它下定决心飞跃了出去，
不曾想跌死在自己的脚下。
吼吼，我是痛苦的兽，
那喋血是我泼洒的
自由。
Ⅴ尾诗
我在血中降生，
也必以血祭献。
兽不能以牙还牙，
以血还血，
我也不能，
至少在图穷匕见之前。
回首那长长浩荡的血河，
高潮迭起、汹涌奔突，
它淹没了阿兹特克、玛雅人的祭坛，
它淹没了整个人类的祭坛，
它淹没了道貌、和尚的秃顶、尼姑的经期。
血不只在纸上流淌，
血在血中奔流。
我沾染了这血的气息，
这血进入了我的血脉，
我有了血性。
我等待神在血中现形，
我等待神谕，
我化作鱼，
神把我带回血河。
第二部分：困兽犹斗
Ⅰ狮子之战
声声狮吼，
大地的钢琴
在孤独地弹奏。
它找回了梦中的自己，
为此等候很久。
早已厌倦自相残杀
世间争斗。
它的蹄爪鼓槌
敲打着大地紧绷的鼓面。
在蛇的纠缠惊悚中，
它的颈颅
又狂飙凸起。
它骑上野牛的背
与野牛拥抱亲吻使其室息而亡，
它们饮血高歌大快朵颐；
它们成群撕咬嚼食长颈鹿的睾丸，
群睾曳地蹒跚奔逃！
它累死在巨大睾丸的负重中。
群狮偃伏马拉河岸边的草丛，
等待迁徙大军的到来。
万千角马、斑马、羚羊……
展开前仆后继的苦难之旅，
被鳄鱼、河马、狮子、猎豹、花豹……
一口一口送进地狱之门。
狮子，大终结者
紧拽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之链
在非洲大草原上掀起一次次
旷世持久的绞杀风暴；
它为饱食而战为繁衍而战为家族荣誉而战，
为捍卫百兽之王而战！
福兮祸之所依。
它被蛇叮伤，
蛇毒让它疼痛难忍，
它挣扎着咬断了蛇的脖颈；
在夕阳下舔舐流血的利爪，
它听到了幼狮的哀鸣，
它一瘸一拐地回到巢穴；
幼狮被成群鬣狗猎杀，
无一幸免。
狮子与鬣狗成了
非洲大草原上的一对宿敌。
鬣狗
草原上肮脏而神圣的
母系家族。刁端凶残。
花狗可爱的模样，
野狼的习性。
谁的大餐、杯羹
都想分享、掠食。
单枪匹马的狮子、花豹、猎豹、狼
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雄性为争夺与母皇的交配权
自相残杀，对公主也毫不客气地践踏，
除非公主成为母皇。
它们因偷取而臭名昭著，
它们因群猎而不可侵犯。
狮子伺机与之交锋，
在掠食中
群狮给了鬣狗家族狠命一击，
皇后、公主、大量护卫、狗仔惨死。
当狮子再次骑上牛背
也迎来了土著人的长矛，
一簇簇燃烧的生命之火
即将熄灭。
Ⅱ花豹之战
非洲
这野蛮孤独的王，
蛮荒里深藏它的影子。
花豹在悠雅踱步，
雄狮、狼群在它面前
也显乏力。
它一会用后足猛蹬草地
标记领地国界，
一会蹿到树上机警地搜寻猎物，
那些不知好宰的入侵者啊！
没逃过它的炯炯双眸。
迅捷跃下，
瞬间被它捕食猎杀。
花豹并非总是胜者。
在猎取被猎中
它是忍者，
它放过了捕食它幼崽的巨莽。
它在莽穴近旁静候很久，
当目睹敌人急于逃生而吐出已故的幼崽时
它难过之极，但最终放过了狡猾的敌人。
它伤心地吃下爱仔的尸体，
再次与之融为一体，
完成了一次生命的轮回、祭奠。
它日夜嗥叫，
深情地呼唤爱仔，
那已飘逝的亡灵。
凶猛的仁者啊！
将寂寞度过余生。
面对辽阔的草原，
沧桑岁月，
在捕食者说的游戏中
它日渐消磨垂危。
它捕食跟随的影子，
它伸出依然锐利的爪子，
捕到的却是风
虚幻的梦，
它再也无力爬到树端
眺望它的疆域，
它独自的王国。
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缓慢地脱下心爱的战袍，
交给星空，
敞开心扉，
用五脏六腑喂食它的那些对手
——梦寐嚼碎它骨头的捕食者。
一场悲怆的盛宴
像在为它庆祝。
Ⅲ群狼之战
狼已不记得狼图腾，
狼不再披羊皮，
狼快变成了羊。
在肌寒交迫中
狼又露出了嗜血的本性，
它要重返家园夺回领地。
当夜幕降临
它在大街小巷设伏，
时而伸出狼爪，
拍拍人的肩膀以示友好，
“嘿，别来无恙？”
当人回首之际
狼牙犹如利箭已刺穿喉咙；
时而从后面抱住你，
如胶似漆，
当你也想回抱之时
它送上了血吻。
一只只冷光熠熠的绿灯笼
像幽灵，牵着人类漫天游走；
狼在收复一城一池，
它要将曾经教导人类的
狡黠、凶狠、贪婪……
一点点索回。
与人类的战争成了狼群的
终极之战。
第三部分：并没结束
上帝撒下的种子
被人类攫取。
兽难以优胜劣汰进化，
被从原野牵向祭台。
那从断头台上走下的各种符号
神谕的象征，
举着零散的磷骨
从地上步入天堂回到过去。
它们有遗恨有博爱，
请记住它们的名字:狮子座、大犬座、金牛座……
它们是一尊尊神。
当你抬头仰望星空，
侧耳细听天风，
神们在轻轻晃动窃窃私语。
上帝的考验并没结束，
它将手执黑白，
再次考验你们的忠诚、诚信、仁爱、互助……
敲落的每一颗棋子，
火神、水神、雷神……
都将浮现你们茫昧的眼中耳中，
人子啊要学会自我拯救。
狮身人面兽请注视！
人类请回首！
2014年6月15日完稿
http://blog.sina.com.cn/shizhendi；wfkw007@163.com；QQ516924986,152464038
来自群组: 诗阵地 |
发表于 2014-6-15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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