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沈彩初 于 2014-6-17 22:19 编辑
从《镜头:蚂蚁》看诗性空间的宽度与长度
文/沈彩初
读到这首诗,记得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有个朋友好像在主持一个网络交流平台,约我为这首诗写点评论文字。因那时工作忙,加之我这个人有个特性,无论是“约”,还是“求”,在我看来,都有种“被逼”的感觉。这种感觉如同年轻人处对象,一方不同意,而另一方非要怎么样差不多。由于个性作祟,初读《镜头:蚂蚁》想写点什么的冲动也就搁浅下来。而人生倥偬,六百多个日日夜夜,又在我脚下走过。透过时光的镜头,付显武的人造“蚂蚁”,却生命鲜活,顶着一粒米饭一路尾随,紧跟身后。那微小的影子,像一根针,深深刺进了我感觉的皮肤和诗意体内,拔不出、抹不掉… … 我与显武本不熟悉,因为这首诗让我们架起了横跨长江、黄河;穿越白山黑水的友谊桥梁。说句心里话,我对他人的好感,来源于对诗和一首好诗的敬畏。一个诗人,或一个写诗的人,在他的一生当中,可以写几百首,几千首,甚至上万首。但能不能写出一首好诗,叫人拍案叫绝?能不能有一首好诗叫人过目不忘?也包括一些名家在内,我看不见得。而付显武做到了:
镜头:蚂蚁/付显武
更多的时候是一粒米饭在搬动光阴 在熟悉的黄昏 一粒米饭顶着暮色慢慢回家。 蚂蚁只是安装在米饭上的轮子 蚂蚁只是推了幸福一把。
显武的这首诗仅仅五行,可他用一种神性写作,采用“白描”与国画“泼墨”和书法“飞白”相兼容的手法,给我们展示了一个小题材、大制作。其中的“白描”:是对“米饭”、“蚂蚁”、“轮子”的简单勾勒;“泼墨”:是对“黄昏”、“暮色”、“回家”的点染与着色;“飞白”:是对“光阴”和文字里那看不见,却事实存在影子的用力慢推与猛然回拉的跳笔。还记得著名诗人、诗歌评论家邢海珍说过:“任何艺术的表现不管是叙述还是描写,都不可能是纯粹写实的。因此说,艺术表现的本质是强化艺术家的主体创造精神,使艺术超越现实实在而实现更高审美目标成为一种可能”(选自《诗意的美质追寻》1994年版)。这种“可能”,我把它看做是一种预想,而“预想”恰恰是对笔者腕底功力的一种无形挑战。在这首诗中,能看得出来付显武是一个独具慧眼的诗坛老手,他“成竹于胸”,然后展开生活这张白纸,首先在诗歌写意空间宽度上。“淡妆浓抹”,将“蚂蚁”与“一粒米饭”画好、模糊;再用“光阴”、“黄昏”、“暮色”来做陪衬,意在揭示底层人民生活现状与起早贪晚的艰辛和生存状态。用小小的“一粒米饭”,来涵盖春、夏、秋、冬的四季流转。而“搬动光阴”这种弹性语言用的极妙,恰到好处地反映了那么一群人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 其次,在诗意长度上。诗人用“在熟悉的黄昏/一粒米饭顶着暮色慢慢回家//蚂蚁只是安装在米饭上的轮子”。仅仅三句,便把时间的漫长,人生的漫长,通过“熟悉”、“慢慢”、“轮子”将生存的无奈、坚忍与隐含的一种责任推向久远。通过动词与名词的组接,极大地延长了诗性写意空间的长度。我总这样认为,一首好诗的诞生,它首先需要情感的“受孕”。从这首诗看,作者如果不对底层人民饱醮深情,不可能写出这等厚重的好作品。与此同时,在成就一首好诗上,更需要多种创作手法的并用,其中,含蓄不可或缺,含蓄就是含有深意,藏而不露。这种风格往往是不把意思直接说出来,而是藏在形象中,让读者自己展开想象,思而得之。在结尾上,显武只用了一句:“蚂蚁只是推了幸福一把。”用语干净、利索,将“蚂蚁”、“一粒米”与卑微的底层个体这些物象与心象巧妙相揉,把诗中的基调陡然一转,深刻地阐释了幸福在这些人看来,是多么容易得到,就像推了一把那样简单,而留给人的思索却叫人震撼!
纵观显武全诗,堪称是微诗小题材大制作的典范。行走稳健,结构严谨,用语刁钻,在诗歌的文本上,是由“具象”向“抽象”迈进的大胆尝试。台湾著名诗人罗门曾说过:“诗绝非是第一层次现实的复写,而是将之透过联想力,导入潜在的精神世界,予以关照、交感与转化为内心中和第二层次的现实,使其获得更为富足的内涵,而存在于更为庞大且永恒的生命结构与形态之中;使外在有限的表象世界,变为内在无限的心象世界”(《太阳与月亮.序》花城出版社1992年版)。他在这首诗中做到了“提炼生活,由面到点”;“驰骋想象,由点到面”。为读者较好地打开了联想的无数条通道,牵引着读者以新的感受与新的观点,去探索、发现和补充新的内容。更具体可感地,生动传神地表达出了该诗的主题思想。此时,太阳已经卡山,暮色正渐渐涂抹窗棂,黄昏里一些人类的“大蚂蚁”,正怀抱倦意,拖着自己长长的身影赶在回家的途中... ...最后,遥祝显武在诗歌道路上越走越好!
作者简介:付显武,重庆秀山人,系重庆作协会员,作品发于《诗刊》、《星星诗刊》、《诗歌月刊》、《红岩》、《重庆文学》等刊物。出版诗集《被山坡照亮的羊》(与人合著)《梦比现实只晚一步》》《岁月的折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