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封信
之一
天还在下雨，莫家村的李子到了诱惑舌尖的时刻
洗马河畔，河水漫过脚踝
我知道，你在测试水的温度，测试南方的诚心
能否让一棵芒草，在风中承接住飞鸟的足迹
而我也在等待，你根据节令描摹的下一幅画
一些动听的词汇，讲究而又散漫地排列出
仙女出浴的样子，仿佛春天之城里白糖渍过的梅子
甜而不腻。这样的口感，一如你和老王的生活
之二
你总在奔走，脚下踩着寂寥或者盛大
在东风路与凯旋路之间，如同风
不为路人注目
你总在忙碌，忙着流汗，忙着微笑
忙着在文字的罅隙里偷睡
忙着在快递的单子上签下大名
至于偶尔夜半不眠，学着李白
看窗前的月光，慢慢从窗台上隐去
你睁大双眼，却等不到寒霜那样的暗器袭来
之三
请不要对号入座。艾草并不指你
也不指我，它只是一个名词或者代词
含有某种药效，长在山野田边
再浪漫一点，也仅是在水边上摇曳
而它的枯黄，却惹你同命相怜
惹莫家村的小伙伴们窃窃私语
人生如草，总有一场灰烬与你相遇相知
只是那场火，不知什么时候，由谁点燃
之四
当你面对尖锐的器械，我知道你的忐忑和坦然并存
一如，你信奉的猫有九条命
那些逝去的血，会活在另一个世界
那些状如梨花的精灵
那些牵连着梦一样的梦
在海水里漂浮
而我并不能以艾草的疗效
去堵塞焰火熄灭后，瞬间产生的黑洞
无法考证，霍金是否说过，一切反物质的东西
都需要时光来反对
我认为反对有效
之五
第五封信，写给你。尽管
在莫家村，仿佛
我们之间，横亘着一朵花和一粒盐
但毕竟，你还是叫我哥，
就像我曾经表达过，江边的芦苇
你也认同，就是江边的蒹葭
都是饮着长江水，都是《诗经》里遗传下的物种
而你的一小截月光
还是让我的诗歌亮了许多
让我的人生，增色不少
之六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你，想到你在木棉花开的南方
做快乐的新娘
而此时，也许有台风打扰
将一场花事搅动
而这一切，你已习以为常
生活中的小插曲，才刚刚启幕
我们都得向春天学习，她的拱桥巷要拆了
她的人间烟火，在另一处屋檐下
准时点燃，将亲情和人间温暖，像劂类一样
狠命地繁衍
2014-6-23
之七
北平原上空的星星，注定是那么缥缈
让人不知所云，也无法对号入座
其实我知道，这些年来，我内心所有的邪恶
都夹裹着单纯、天真和浪漫，像遇到过的无数花朵
隐没在星空的背后
而大雁南飞时，我总用转折的语气
将天空交还给寒流
将冰棱，留在你心里
之八
我习惯于杜撰芳名，一如杜撰翠城
人生不过百年，我向往的拱桥巷也要拆了
而你一再叮嘱我
要删繁就简，只留最美的一朵花蕾
在暮色中，轻轻敲打
可我不是一个爱说谎的男人
不可能，将花朵当作木鱼，不可能
穿起袈裟，狠起自己的心肠
闭上眼，将人间的一场花事变幻成一场法事
之九
我的桌上，摆放着一盆多肉植物
代替你桌上，枯去的那盆铜钱草
而我的内心，始终空旷如野
只对最喜欢的雨和闪电表达远方之爱
而湖风，夜幕
弯弯的车道
你说的吹风笛的人
都是风景
骑车之人，她的背影留在五月
也是风景
之十
这最后一封，是总结陈词：
我爱你们
或者是墓志铭：
我爱你们
2014-6-24
十段歌
NO1.
你在高原，在云端
像鹰
从往事里返身
成佛
而我身陷叠障山峦
盼望叫你一声师傅
独守月亮
小庙
我在春风里皈依
叩下第一响头
NO2.
我穿旧鞋
走新路
六月，阳光朗朗
你执
黔东南的风
剃去我额上的
花。让我浴
洗马河的水
让我
跛脚如飞
NO3.
事物的核心
是放下
无论枣核、桃核
捧在手上
不会发芽
布满香灰的
大地
雷霆滚过的庭院
种下脚步
种下
轮回六世的耳朵
来过，只听真言
NO4.
夏日的魔咒重现
喋喋不休
一列单程列车
卸下
败血症
众神的姐姐
请高呼我的法名噶玛平措
我将平安
将在
你的臂弯
找到失落的
磁性
NO5.
你说，人间如同山间
寺庙，空寂
街衢，也空寂
得道的禅修
在仓惶的背面
盗匪亦是良人
专盯着一颗
颈后的痣
冥想出路
而我，自降身份
叫春风
师傅
找一匹白马，叫一声师兄
NO6.
现如今，我对秋风
也叫师傅
傻和聪慧
只有一叶之隔
我们尚能
迷途而返
将所有的碎银
视为无物
一句充满意象的诗
只是拗口的
文字
我们修的是
简简单单
NO7.
回到开头
如同回到拉萨
回到雪山
看到鹰一样的
你
翅膀掠过
拱桥巷的露水
你是一只母性的
鸟
飞转直下
人间
凡尘
NO8.
佛也有佛龛
大千世界
总有
容身之地
这已足够
足以让你
受我一拜
天地人君
你是第五种
打动我的
方位
元素
或者纤维
脂肪
而非神灵
NO9.
匍匐而行
一步
又一步
在抵达你的营地前
请点亮
所有的酥油灯
师傅
人间只剩下
你
一个字
还能被称为
圣洁
NO10.
人间，既是旅馆
你的特别之处
在于种下一棵菩提
我的特别之处
在于恰巧
路过
一丝风，一枚叶
与我合而为一
2014-6-26
|
发表于 2014-6-27 10:35
收藏
分享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