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荷语 于 2014-8-1 08:12 编辑  
 
乡愁@石磨@石碾 
文/荷语 
 
引子: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席慕容 
 
@石磨,忆痕 
 
“生活很沉,隆隆之声中有我们不变的转体炼砺;生命很重,厚重的身躯里有我们蛰伏的心事弧线”。 
——题记 
 
石磨,石碾,村庄的孪生兄弟。 
没有它们相伴左右,村庄的日子粗糙的硌牙。 
推碾推磨,推个软饽饽糙窝窝甜不过。 
大人们推着石磨转,转得谷香四溢,转得实实在在,转得亮亮堂堂。 
孩子们围着石磨转,拿磨盘当桌椅,写生字,背课文,玩游戏,吃饭…… 
 
转眼,离人去,土胚屋草屋檐也被风雨掀翻。石磨纹丝不动,厮守着日渐落寞的天井。 
涂鸦在石磨上的字迹,若隐若现,似在细说着过去的村庄曾经的热闹和困窘。 
 
石磨,常在寂静的深夜,“嗡嗡隆隆”,不知疲倦,一夜响到天明。 
我就知道,那是母亲与石磨在唱磨面歌。 
一圈一圈,金灿灿的玉米粉倾泻如细沙,磨盘上就有了一座环形米山。米山香,母亲美。 
 
磨来磨去。一盘石磨,就被磨钝了牙。母亲也老了,再也推不动石磨。 
石磨,从此咬紧了牙关,不吃不喝,陪我守着孤独。 
 
残缺的磨盘,落满了灰尘,却依然苦苦支撑着蒙着厚厚灰尘的石磨。 
忠实而担当的磨盘,憨厚而坚固的磨胆,依然厮守着它的旧居遗址。 
 
@石磨,城市垫脚石 
文/荷语 
 
村庄的老槐树老了,犁田的老黄牛老了,看家的阿黄老了,那盘石磨也老了。 
陌生人把老石磨抬走的当儿,阿黄没有狂吠,它睁开迷离的眼睛看了看,就安静地睡去了。 
 
磨盘空了。一盘盘石磨被肢解成一块块磨扇,被罗列摆放在城池,成了另一道风景。 
那刻在石磨上的磨牙,如同古老村庄隆起的肋骨,被咸涩浸湿的风雨揉搓成了古董。 
孩童顽皮地走来走去,脚丫触碰着一道道石磨牙,手指戳着一个个石磨孔,数数,嬉戏。 
 
石磨,原本是一块石头,被我们的祖先雕琢成器,与我们一道咬紧牙关,承受日子的磨砺。 
石磨卑微,透身冰凉,我们的祖先知晓它的心一直滚烫,亦如它知晓每一个缺粮断炊的日子。 
任凭风吹,雨袭,霜侵,雪压,石磨还在坚守着干瘪的村庄,直到有一天,被征用做垫脚石。 
 
作为石磨的石头,历经磨难,心志弥坚,返璞归真,回归自然。 
石磨的转身,华丽与否,或许在于它穿越的路数轨迹是否留痕。 
想来,生命的要义,大抵如此吧。是石头,就要匍匐向远。 
 
@石磨,村庄的胎记 
 
谁能告诉我,石磨,被带离了炊烟袅袅的村庄,还会有心跳和脉搏吗? 
没有石磨再没有田畴的村庄,我们还回得去吗?到时候,我们拿什么祭奠祖先? 
 
石磨时代的村庄不见了,生活的慢节奏和着那种日夜研磨的声音也远逝了。 
我却知道,顺着石磨的纹路行走,便能觅得古老村庄的淳朴。 
无论脚下曲折抑或荒芜,石磨的纹路,都是我行进途中思想的胎记。 
 
@石碾,村庄的符号 
 
无声的石碾,默然立在村口,站成村庄的符号,印证着村庄的沧桑。 
推碾人走了,留下那根被岁月磨光的碾棍,留下形单影只的阿黄蜷缩在凹陷的碾道旁。 
石碾穷的似乎只剩下一张光滑锃亮的石盘,一辊岁月剥蚀的碌礅,再也咬不动稻谷的香。 
  
石碾曾是村庄的前生,念着推碾人叠加的脚印踩出的吱吱扭扭的碾响和噼噼啪啪的谷香,后世托生。 
日月当空,石碾在推碾人的手中,走成转经轮,不知疲倦地围着日子转啊转…… 
石碾,一门心思就这样转着,转得个谷香满盆满盏,转得个饭香满口满腮。 
  
石碾曾是村庄的牙齿,懂得无齿镰刀的心思,清心寡欲地啃咬着村庄的贫困与苍凉。 
一碗谷一碗谷地碾,一瓢米一瓢米的压,碾出一天一天的温饱,碾进一年一年的辛酸。 
听见推碾人推出吱吱扭扭的碾响,羊角辫儿不再饥肠辘辘,村庄的胃口不再饥肠辘辘。 
  
石碾如今是村庄的眼睛,眯着老花眼回望着当年风风火火的身影转成了老态龙钟的蹒跚。 
那深深凹陷的碾道是推碾人刻录的老唱片,刻录着石碾黑白的日子,刻录着村庄脱贫的路子。 
那吱吱扭扭的碾响,是最动听的民谣,它唱着劳动和富强。 
有石碾转动的日子,就有村庄的殷实和富足。 
石碾,一个无法抹去的村庄的符号,指引游荡的灵魂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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