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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诗讲坛】第七期名家论诗与诗学前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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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8-19 19:5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夏卿 于 2014-8-19 20:58 编辑


【专家谈诗】

                                                                                         读诗札记
   
                                                                                                     商震

        1.“我”呢
       时下,有许多电视台每到周末都播放一个叫模仿秀之类的栏目;模仿者走上舞台做,力求声音.形体.相貌甚至一颦一笑都要与被模仿者(明星)惟妙惟肖。我们乍一看,是一笑;再一看,就是悲哀了。
       问:我们看到了谁?
      由此我想起了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黄金,何必去掏他人的钱袋。

       2.真实
       有人说:镜子是最真实的。我不这么认为,镜子里真的是你吗?你看见你的灵魂了吗?如果诗人都以镜子为榜样,那么,完全可以取消诗人这一称谓,有摄影师就够了。
      诗人的真实是灵魂的真实,感受的真实,是镜子无法折射的那一部分。表象常常是假象。

       3.革命
      “革命一词现在使用率很低,因为他常让人想起一个酸楚的年代;其实,革命是需要的,而且是每天都需要的。尤其是诗人。诗人的革命,首先应是认知的革命,感觉的革命,只有认知的.感觉的革命,才能带来审美的革命。
    我国有几千年的皇权制度,克己服礼使得民众的独立思考贫弱,大面积的个性丧失,这几乎是我们这个民族思想僵滞的症结。诗人的革命,我想,应从这开始。
    如果世界的核心问题是人,那么,人就一定要具有历史的形态和时代的特征。
     诗人的高度决定作品的高度。

        4.寂寞
我住在离市区 20公里外的远郊,这就使我常常失去与众多朋友聚会的机会,也少了许多酒肉歌的欢闹,我问我:寂寞吗?答曰:有点。但我在冷清中更加清醒地认识了自己。认不清自己的人,是愚蠢的人;耐不住寂寞的人,一定是胸无大志的人。
     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李白的想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我们从中看到寂寞了么?
       诗人要有超前的意识,诗人要耐的住寂寞,诗人要懂得卧薪尝胆。为了喝彩去写诗,一定不会是个出色的诗人。
   
       5.传统
       传统的中心词是,怎样传?就是那句老话: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哲学的名词是:扬弃。
      不读唐诗宋词的诗人,是不可理喻的;满口之乎者也,同样也是不可理喻的。
       传统与现代,不是外在的形式。就像不能根据白领,蓝领来区分人的贵贱。
      诗在技术上是没有传统与现代之分的。

       6.词语
       有一种说法:诗到语言为止。还有一种说法:真正的好诗看不到词。这两种说法并不矛盾,它们都在阐述诗本意义与词语的关系,它们是殊途同归的。
       诗肯定是要讲求词语的。杜甫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贾岛的两句三年得,一吟泪双流,已经为我们树立了榜样。但是,不能为词语而写。词语只是诗的载体,没有诗意,词语连积木都不如。
       我们看时装表演,首先是看到了走动着的模特的美,然后才是衣服的美。绣花的草包枕头不美;同样,裸体的模特也不美。

        7.读书
        曾和一个写诗的青年朋友聊天:平时都读那些书?”“看一些诗歌刊物。”“全看吗?”“不。只看一些自己喜欢的和能看懂的。”“小说和纪实呐?”“不看。”“历史类,哲学类看吗?”“不看。”“过去读过这类的书吗?”“没有。好了,这位仁兄属于基本不读书的,最多是浅尝辄止。
   一个诗人如果没有很大的读书量,自身的知识含量能有多大呢?他的作品怎么会很好呢。我们不会要求诗人成为学者,但一定要像学者一样占有知识。只凭感觉写诗,是单薄而脆弱的。

        8.偶然
        一首好诗往往诞生于偶然,并且无可复制。写出过好诗的诗人,不是每写出一首诗都精彩。好诗要好诗人来写,这是必然;好诗人写出好诗却是偶然。有一句老话: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若有妙手,何愁不偶得之呢。
   偶然蕴藏在必然之中,没有必然的妙手,偶然,就是永远无法破译的密码。

  9.激情
鲁迅先生说:愤怒出诗人。我一直对这句话持有怀疑的态度。
人在大喜大悲的时候,会想到诗,会有诗情,已被许多有诗为证
证明过了;但,有诗情的人,不一定都是诗人。
诗人一定要有激情。可,诗人的激情是埋藏在血液里的长矛大枪;是挺拔的傲骨;是与许多人甚至是一个民族的情感自由交织在一起的喷射。
骂人是一种激情,唱赞歌也是一种激情,这俩种激情只能让人浮躁;不会产生真正意义的诗人。
悲天悯人不是诗人,自鸣得意也不是,故作娇情就更不是。
诗人的摇篮是搅拌了历史.地理.哲学.政治.风俗之后的理智,是乱云飞渡仍从容的沉静。
  
        10.爱情
        所有的诗人都写过爱情诗,这无疑是准确的。但真正好的爱情诗寥若晨星,也是毋庸置疑的。
    爱情诗是很难写好的。
    爱情诗,重要的是写爱。写爱就要把带着伤口的欢跳的心,捧给人看;就要把自己化成剔透的水晶或清亮的白水,摆着给人看。
    犹豫和遮掩都不是爱。
    我们不必怀疑诗人的执著和勇气,但我们要正视现实的生存环境的逼迫;于是,犹豫和遮掩是必然的;好的爱情诗的匮乏也是必然的。
写搔痒式的爱情诗,不如唱通俗歌曲或听街传巷议的民谣。

       11.喝酒
       诗人善酒,已是公众认可的话题。甚至,将杜甫的斗酒诗百篇普遍用于写诗的人;这显然是一个误解。果真是醉卧酒家眠的诗人,其行为可以理解是一首诗,而醉卧之后决不会在笔下产出诗百篇。我想,当年李白一定是先准备好了诗百篇,待斗酒之后装醉假寐,趁众人散去,起床将准备好的诗稿书于纸上,骗过老实真醉的杜甫,于是,便有了斗酒诗百篇一说。后人便开始以讹传讹。
    大多诗人善酒也善醉,可以理解为某种情绪的渲泄,或是一种行为诗歌。但故作娇情或披着诗人的浩然巾装姿作态去喝去醉,就是一种颓废和俗不可耐。
    妙笔可生花,醉笔只生哗。
    其实,诗与酒确实有一条暗道,只不过,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那把大门的钥匙,就藏在诗歌精神的澄明处。

       12.伤感
诗人俱是多愁善感之辈,世人皆知。
没有伤感,不会伤感,不懂伤感;就不会是个好诗人。
一片落叶,一声鸟鸣,一簇将息的火苗;甚至,嘈杂的车水马龙,喧闹的灯红酒绿,热烈的卿卿我我,都会引起诗人的伤感。诗人的伤感,是现代精神与现实生活之间的反差;是弦断有谁听的心灵孤独。
伤感不是痛苦,伤感不是哀号,伤感不是失恋,更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诗人的伤感,应是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诗人的伤感,应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诗人伤感的核心,是诗歌的关爱精神。

        13.登高
诗人要有登高远望,长呼气,深吸纳的经历。
古人云:登高吟诗,临流作赋。可见登高是吟诗的重要的条件。
人站在高处:极目远望,四顾茫然,心旷神怡,可以将现实生活的一切不管不顾,若云中仙子风中游神;也可以把腹腔中的酸甜苦辣,陈芝麻烂谷子都抖落出来;重新梳理,重新感觉,也许会有新的发现。那时,也许就会品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滋味。或者,生发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情怀。
诗人登高,不一定是爬到高山上;只要是让诗思邈远,视野放开。
诗人所站的高度,决定了作品的宽度与厚度。
登高,是一次诗意的冶炼,是对诗境的一次拓展。

       14.音乐
诗歌与音乐是绝对的近亲,没有人会提出质疑。
诗的最初形式是歌,是用来唱的。这一点,中外皆然。
有这样的一则故事:两个音乐家,要用手下的钢琴对话,于是便邀请了许多朋友来旁听,这些人中作什么职业的都有,其中就有诗人。两位音乐家操琴对话,大家在旁边听,对话结束后,大多数的人都一头雾水,只有诗人明了两位音乐家对话的内容。可见,诗人的音乐造诣是极深厚的。
一个不爱听音乐,不懂音乐的诗人是不可理解的。
一首不具有音乐性的诗歌是不能称其为诗的。
诗的节奏,速度,内在的旋律都是音乐的。诗的内敛与打开是音乐的。
诗的字词建筑是音乐的。
音乐给诗武装了美,音乐让诗得以流传。

    15.历史
    中国有一句挺狠的骂人话:你知道你姓什么吗?这是贬损那些因得意而张牙舞爪的忘形之人。
诗人可以忘形,但不可以忘姓。姓,是我们的祖宗;是我们的历史。一个汉语诗人,不懂汉民族的历史,不知道汉民族的文化史,是可悲的,是不会有大成就的;其作品也不会成为传世之佳作,因为那必定是无源之水,空中之阁。
曾有一位年轻的作者拿着一些诗稿来找我,让我给看看,我看过后,问他:你读过唐诗宋词么?他一愣,说:我写现代诗,读唐诗宋词干什么。
这个对话,至今让我不寒而栗。
现在有很多年轻的诗人很痴迷欧美诗歌,这是好事;但如果不具有深厚的汉文化基础,又会读出什么样子呢?如果照着欧美诗歌的样子去临摹,作品中找不到汉文化的根基,其结果会是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有一句更狠的骂人话,叫:你是中国人吗。

     16.天赋
     诗人是需要天赋的。有一句古话:诗有别才,非关书也。
    诗人的灵性与顿悟,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我认识一个朋友,如今已经作古,该翁一生出版了二十几本诗集,(如今,只要你有钱,敢写,想出多少本书就能出多少本书。)可以说是著作等身了;然而,无论是当时读他的作品,还是现在读他的诗歌,我们只能看到空洞的抒情和笨拙的叙述。
他是诗人吗?
据说,乾隆皇帝一生写了五万首诗,(这与全唐诗的总数相差无几)可如今谁能记得一首半句的。
    老人们常对着小孩说:三岁看老。我怀疑这是不是诗人总结出来的。
骆宾王写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时才六岁。我们也常在一些书中读到一些文豪们几岁能吟几岁能赋;可见,天赋是成为一个诗人的必要条件。
当然,任何社会都不会要求每个人都成为诗人,也不会要求每个写诗的人都成为大诗人。爱好写诗总是好事;因为,它至少可以冶炼自己的心灵。

     17.梦想
     诗人是不可以无梦想的。
     梦想不是梦,不是夜寐之梦,也不是白日做梦;更不是想入非非。
     诗人的梦想是诗人的孤独,是对理想化生活的热爱,是保持心理对诗的忠实。梦想,常常会使诗人得到最原始的安宁。
    诗人的梦想,是诗人的想像与记忆的结合。
    诗人保持足够的梦想意识去写诗,让梦想渗透作品的字里行间,使自己成为梦想的真实作者,这无疑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超越。
    梦想,让诗和诗人同时灵动。
    梦想,是诗人通往诗的道路之一;梦想是诗人创作前的心灵涅槃。

       18.纯诗
常有青年朋友将诗稿寄给我并说他写的是纯诗,我先是淡然一笑,然后再去读诗稿。
什么是纯诗?法国人瓦雷里最先提出纯诗并这样解说:我指的纯,是在物理学家谈论净水意义上说的这是一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
不要把纯诗误解为远离社会现实的纯粹的精神活动,更不能违背公众审美与伦理道德,而坐在象牙塔里去挖掘自己的心灵体验。
于是我说,诗无纯。
离开了杂乱的社会生活,体验何来?离开了杂病丛生的肉体心灵何在?

       19.漂泊
常看到和听到一些诗人朋友流浪漂泊的故事。甚至有一些朋友痴迷于漂泊。他们认为,只有漂泊才能带来生命的体验,只有痛苦的生活才能引起诗情的勃发。我认为此法大谬。
舒适的生活很容易让人慵懒,让人饱暖生闲事;但也没有必要故意地去制造痛苦,目的只是为了写诗。食不果腹,衣不遮寒,吃了这一顿不知下一顿在那儿吃,睡醒这一觉不知下一觉在那儿睡,这还能写什么诗?
古今中外确实有因流浪而成功地诗人,但我们今天不能去机械地模仿;东施效颦,就是因模仿而流传后世的故事。

       20.隐私
近来读诗,常常怕把眼睛弄脏。一些人竟用诗歌来宣泄个人的隐私,或者将一些在生活中都要寻僻静的东西明目张胆地摆在字面上。这种风气最初是几个女诗人发端的;那时(刚刚改革开放)我们很欣赏,即使是你不来与我同居”“找一个男人来折磨/长虎牙的美女在微笑”“在女人的洞穴里浇铸钟乳石等等。可现在不同了,性意识,性行为还被压抑么?
当我看到诗中的短裤,乳罩,袜子及生殖器性过程时,我就觉得怎么这样无聊与浅俗。如果说这个世界确实就是这样的,那么你就不怕你的诗也走向了琐碎与平庸?干么要把病态的隐私挥洒的淋漓尽致?平民意识就这样觉醒的么?
男女之爱,写在文面上,历来讲求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如若不然,便要有悖于读者的阅读习惯。不愿意理睬读着你就不要把诗发出来,放在家里作日记,有何不可。
自然主义不是舍弃诗意的自然展露,像照相一样表现市井生活,只能让诗意凝滞。

【诗学研讨】
                                                                            诗歌与公共生活

由人民文学杂志社举办的第二届“诗歌与公共生活”论坛于二○一○年 十一月六日在江苏同里古镇举行。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人民文学杂志社主编李敬泽,雷抒雁、舒婷、陈仲义、刘立云、李琦、梁晓明、叶舟、田禾、黄礼孩、朵渔、宇向、朱零及范小青、毕飞宇等诗人、作家、评论家,参加了此次论坛。
  论坛由《人民文学》副主编商震主持。


   宇 向:对于诗人来说,公共生活促成了更深层的内心生活,体现着与世界富有张力的关系——孤独的写作者的内心生活。有一位诗人说,我们作为人的部分比作为诗人的部分更重要。不谋而合,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我还认为作为一个写字的人,诗歌选择你时,你是一个诗人,不选择你时,你就不是。无论你写不写诗,你首先是一个人,要求尊严要求基本的平等与自由,那么,如果我们有这样的观念与想法,这样的观念和想法就会不自觉地进入诗歌,时代的现状、一个人的生存困境,都会自然而然地体现在诗歌里。所以,我觉得要把诗写好,首先要做一个有独立头脑并懂得自尊的人。

     雷抒雁:理想中觉得诗人应该很纯净,人品很好,诗歌写得很高尚、很清纯。但是一回到公共生活中,诗人自身的毛病就显露出来了。诗人应该是为了诗写作,而不是为了别的东西,比如为了评奖。说到这一点,我特别敬佩郑玲女士,今年八十岁了,还在医院躺着。她的作品在本届鲁奖评选中进入终评,但是没评上。她说了两句话我很感动:如果我评上了,那是评委对我的抬举,如果没评上,那是我没写好。她没给任何人打一个电话。她写了一辈子诗,当年是游击队员,后来是“右派”分子,曾下到最苦的地方,至今仍坚持写作,而且写得那么纯净。我觉得诗人的品格比诗歌更重要。写一首差点的诗不要紧,但人格要犯一次错误,损失就会更大。
    我觉得诗人还是要积极参与公共生活。这几年来,一些诗人很积极地走在时代生活的前列,比如地震时诗人的反应。诗人应该在公共生活里起一些积极作用,不能关着门,囿于个人生活的小圈子。我觉得很多诗人很关注个人生活体验,而比较忽略社会生活体验。我们看中外优秀诗人,对时代社会生活的整体把握,眼界很开阔。
     “诗歌与公共生活”这个主题很好,我突然想起一九四三年,胡风在桂林做过一个当时诗歌形势的报告,这个报告里批评了两种情况,一种是积极参与抗战的,写了一些很空洞的口号的概念化的诗;另一方面又批评了一些诗人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关心抗战、离社会生活很远。我觉得这个观点是对的,我们与公共生活的关系就是这样,你既不能刻意脱离它,同时也并不是一个一般性的参与者。在精神上,对公共生活要有诗的审视。

    叶 舟:诗人,很多时候我觉得这是很羞涩的称谓。不管是博客上还是人们的言谈中,最软的三个柿子,一个是诗人,一个是中国足球,还有一个是中国电影。只要捏这三个柿子,你说得再极端也没事。在公共生活中,谈起自己的身份,真的是有一种羞涩感,觉得势单力薄。
但是同时,我在都市报工作,我在具体的工作中发现,诗歌并没有消亡,反而每个人都是诗人。比如,汶川、玉树大地震之后,各种诗歌都来了。我们平时觉得诗歌一直在缩小,但是我们有庞大的房地产版面,报纸的广告收入最大头的一个是汽车,一个是房地产,所有房地产的版面全是很诗化的语言,前些年是被用滥了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现在的版面上是“整个兰州向幸福看齐”。
    现在年轻的记者、编辑看起来好像离诗歌很远。我们报社有一个女记者,像个假小子。我们报纸新近开了一个版叫:家有喜事。朋友要结婚了,过生日了,读者可以写诗祝贺一下。结果我发现,每个人都是诗人。栏目刚开始的时候有点稿荒,我就让记者们自己写,有天这个版面的头条写得太好了,从标题一看就知道,叫做《有一天我终将母仪天下》,用的是笔名。我问这个是谁写的,有人说就是那个记者。反差太大了。
所以,我觉得可能诗歌与公共生活的关系,还是鱼和水的关系,还缺乏更深的开拓和彼此之间更深的了解。

    舒 婷:读者对诗人有很多要求和期待,所以每次诗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关注。我想一个诗人的观念、性情决定了他与公共生活的距离。诗人的性情包括天赋,比如李琦是温柔宽厚的人,不大可能去写战争的硝烟。还有一个是视野,比如我自己生活在“孤岛”,经常觉得自己有孤岛意识,有些自闭。有的诗人只关注与他的性情、观念有联系的部分,所以他的视野不可能是全方位的。
    我们能不能希望诗歌有多种风格、多种流派存在,从而来契合日益丰富的公共生活?我在来这里的飞机上,在《南方周末》看到诗人于坚的一篇文章,说的是他在塞纳河边散步时,看到一些老画家原来的基础素描,卖得也不贵,有时候画的就是一个苹果、一串葡萄这样的静物,老百姓都很喜欢。他说,为什么我们的文学中就没有这些了?苹果、葡萄为什么就不能进入我们的生活呢?也许我对于坚文章的表述不准确,但是,我想艺术是多方面的,允许人做前卫的、前端的探索,也要有诗人更贴近生活,写一些老百姓喜欢看的东西。
    最后一个,对《人民文学》提点意见,《人民文学》不是“人民小说”,是《人民文学》,所以,希望给诗歌一个正确的位子,也不是要对诗歌重点扶持,我们又不是贫困县,希望能给诗歌公平的、正常的位置,不要把诗歌当点缀、当花边。

    刘立云:作为诗人,应该对我们的公共生活有自己的态度、自己的判断。哪怕声音是微弱的,也应该发出我们的声音。我们的诗歌发展到现在应该说非常繁荣,尤其是有大量年轻人写得很不错。我是一九五○年代生人,一九七○年代开始发表诗歌,从很传统的路子走过来的,我发现我从年轻人身上学到很多。我们这代人经历过“文革”,写到今天,在不断地同语言作斗争,不断地过滤一些杂质,而现在的年轻人从一开始就用很纯粹的文学语言写作,使诗歌一下子进入很高的水准。但诗歌发展到这种水平也存在一些问题,几代诗人,或者社会地位不同的诗人,都站在各自不同的地位和角度上,谈问题往往只看到各自的一面。比如春运,有门路的买到了坐票,没门路的就是站票。于是很容易从自己的地位出发,发出自己的声音,比如有的人坐在窗边,看到的是沿途的风景,就会写得比较表面,浮光掠影;而长久站在那里的人就比较累,他的反映就比较直接一点,比较真实一点;而挤在座位底下或厕所里的人,必然会发一点牢骚。诗歌呈现出“多元化”,在多元化的基础上,诗人需不需要对社会的进步承担力所能及的责任?能不能去掉我们身上某种片面的东西,尽我们所能去反映人类生存、社会发展“本质”上的一些东西?在浮躁的当下,我们能不能参与到修复精神的残缺中去?我们是不是有这种责任?

  梁晓明:不管它是怎样的,只要我存在,这个时代就是我的,而发生在这个时代的一切,无论是地震还是雪崩还是泥石流,无论是上山下乡还是股票,只要它存在,它出现,那么,它就都可以为我所用。当然,那些个人的生活、私密的情感:悲伤、误解、希望,只要它们出现,在我看来也是一种写作的材料,它们与前面时代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平等的,都是一种写作的材料和养料。
    有人提出,让诗歌走到大街上去。这个肯定没错,但是,难道只有大街才是公共生活?我记得日本诗人石川琢木早在一九一一年在组诗《无止境的议论之后》中就提出:让我们到民间去吧。当时在日本的影响非常大,连鲁迅都受到了影响。但是,作为诗歌,我想它应该有更多的地方可以去,不只有大街或者农村才是广阔的天地,也可以上天入地,甚至登到一座山的顶上去。比如聂鲁达,他在著名的《马楚·比楚高峰》里写道,美洲的爱和我一起攀登,和我一起亲吻这些神秘的石头。他为什么要写“美洲的爱”和我一起攀登,而不写我的爱和我一起攀登,或者大街的爱和我一起攀登?因为在聂鲁达写作的时候,他是怀着那样一种美洲的爱的。而且阅读全篇你就发现,这种美洲的爱到处都是。那么,“美洲的爱”是不是属于公共性质的题材?至少我们也可以相信,聂鲁达自己也不是每天都心怀“美洲的爱”在生活。但是我相信,就在那一刻,在面对马楚·比楚高峰那一刻,这种“美洲的爱”就油然而生,同时成就了他和他的写作。我想说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这种际遇会化成养料,它只对你自己有用。
    每个诗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遭遇和感悟,每个人都走自己独特的路,诗歌才会丰富多彩。在这个基础上,我想对诗歌创作来说,公共生活,包括个人的私密生活,都是同等的。我用我的眼睛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要它发生,就一定会在我的心中产生涟漪和作用。

    李 琦:我经历过诗歌与公共生活美好的典范时期。二十多年前,那时我还年轻,舒婷比我大不了几岁,但当时对她也有类似今天“粉丝”的心理。一九八六年,我第一次去舒婷家,我会特别记得穿一身碎花衣服,脸和手臂特别光洁的舒婷从楼上下来的情景。那个时代,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听到周围的诗人或者普通百姓,说到舒婷这个名字的时候会有所不敬。那个时代的很多优秀诗人,提升了当时公共生活的品级和质量。
刚才很多诗人站在自己的角度说得都不错,但是我会想,有的时候真是由于我们诗人自身的质量,败坏了或者削弱了诗人在公共生活中的影响。我记得我们去俄罗斯的时候,在那里住了一个月,那个团就我一个诗人,虽然我是团里资历最轻的,却得到了特别好的招待,每天都有人送花。接待我们的人说,在俄罗斯,只要你是诗人,就是没有护照,都可以走遍整个国家。当然这说得有点夸张,但你能感到,俄罗斯的那些优秀诗人,尤其是白银时代的诗人,他们以高贵、优雅的姿态,引领和嵌入了当时的公共生活,所以诗人在他们那个民族是深入人心的。我想我们这个事情做得不好,与诗人自身的修为也有关系。近年来诗歌对公共生活的影响,都是浅陋的甚至是粗鄙的东西,所以会带来一些不良的影响。我想诗人的这支笔,如果选择写作,还是应该尽量端正和干净的。我们每个诗人,如果好好写作,忠实于自己的内心,诗人集体的荣誉,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散发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气味,那我们也会真正地影响我们的公共生活。

     黄礼孩:前些年,诗歌越来越边缘化,但这些年诗歌在慢慢复苏,又慢慢进入到大众视野中。我谈一下个人参与的公众生活。最早是在一九九九年、二○○○年,我们做了“诗歌污染城市”,我们把很多优秀诗人的作品满大街贴,当时进入了公众视野,引起了关注。
我自己主持的,比如地震诗歌,我是最早与深圳的“诗生活”网在网上发起写诗、捐款的。我们不一定要到前线去,但可以在后方做一点事情。诗人在这个时候还是应该有所担当。我还与广州的购物中心在广场里举办了四场朗诵会,给灾区捐了八万多块钱,我觉得这表达了诗人的情怀,也是公民的责任;我还帮广州的中秋诗会做策划,让更多的民众在传统节日里感受诗意的生活。
还有就是,我个人每年都策划举办新年诗歌朗诵会,在中山大学。这几年做下来也慢慢成了小传统。好的东西只要坚持去做,多多少少会影响身边的人。我觉得这也是公共生活的一部分。我们还做过诗歌“漂流瓶”,就是把诗歌放在瓶子里,让它随着海水漂游,不知会漂到哪里被谁捡到,感觉有种命运在里面,也许有个人某天心情不好,在海边捡到这首诗,从此改变他的命运。公共生活里有各种可能性。
就在上个月,我还给南京地铁做了一个诗歌地铁专列。我个人也参与创作,他们做得很精致也很有诗意。在国外这样的事情很多,但在国内还非常少。前段时间我们在深圳也做了个活动,标语就是“每个深圳人都是一个诗人”。
现在诗歌在复苏,让诗歌更好地进入大众视野,需要大家积极行动。这是个媒体时代,诗人有责任主动地与大众传媒合作。

    朵 渔:我觉得诗歌在公共生活中是非常边缘化、小众化的,这种处境我觉得相对正常,比一九八○年代狂热的处境正常,诗歌不可能成为社会文化的主流,让每个人认识谁是诗人谁不是诗人,那是很恐怖的事情。现在,大众只有在恶搞诗歌的时候才有参与的热情。这里面既有诗人的原因,也有公众的原因。公众的原因,是读者的诗歌修养确实是有问题的,这也不是读者本人的因素,这里面有综合因素起作用。诗人的原因,公众恶搞诗歌必然是选择那些他认为可以践踏的东西来践踏,他不可能对真正高贵的东西践踏。我觉得我们有些诗人还是为公众提供了一些机会,让公众来恶搞诗歌。

    陈仲义:刚才梁晓明有一个提法,他认为从写作角度上,私密生活与公共生活是等价的。这是几十年来我们反复在讨论的老而又老的问题,但始终没有解决。这个问题涉及到大题材与小题材的关系,涉及到公共性与私密性的关系。怎么来处理?这又回到了老问题,不是写什么,而是怎样写,关键还是怎样写。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梁小斌有两句话,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大意是,一条蓝色的手绢从二楼的阳台上飘落下来,意义也是重大的。当时对我的触动很大。由这句话我就想,一条蓝色的手绢从二楼的阳台上飘落下来,以此为标题该怎么写?蓝手绢是一个很小的题材,是个契机,怎么处理?我刚才就想,可以有五种处理方法。我可能通过经验的积累,回想起我的一个老师,“文革”时跳楼自杀了,由这条蓝手绢追问“文革”,那我就把这条蓝色手绢上升到对历史的拷问。我还可能把蓝色手绢作为自由落体,或者把飘落过程中的起伏记述下来,让我联想到思想解放时期,蓝色手帕对自由个性的追求,它如何冲破禁锢,哪怕是曲折的、动荡的、飘摇的,我可以处理成这么大的题材。我还可以把它作为一个具体对象,联想起康定斯基的构图,联想起毕加索的蔚蓝色时期。再一个,我可以把它作为私密性的信物,纯粹个人的非常私密的;最后一个,我把它进行非常形式主义的处理:一条蓝色手帕从二楼的阳台飘落下来,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我刚才非常粗浅的考虑就可以处理成五种维度。那在座的诗人会怎么处理?朵渔会说:今晚,放飞蓝手绢,是轻浮的。宇向会说:我要用我的蓝手绢,擦洗玻璃。叶舟:我的蓝手绢,我的羊皮筏。雷抒雁:你是比小草更坚硬的蓝手绢。黄礼孩:蓝手绢是上帝的使者,悠悠地发出淡蓝色的光……
                                             (录音整理 陈竞)

                         谢冕、吴思敬、臧棣、霍俊明、罗振亚、马新朝等谈当代诗歌与现实关系


诗言志抑或诗缘情,自古以来因得儒道文化不同的影响,诗歌就有着不同的走向。诗歌应该仰望星空,表达梦想,还是脚踏实地,描绘审视现实?有时候两者并行不悖,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从狂风卷茅屋生出慷慨梦想,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得之情恰恰出自屡遭羁绊的现实。“梦想与现实”也成为了第四届中国诗歌节论坛的主题。

                            观点一 现实不是诗的本质,现实是分层的
  
诗歌远离社会和现实,无法读懂,是一些读者对当下诗歌的质疑。然而,殊不知,现实本身是危险和值得警惕的。
  “现实的植入造成了一种对诗歌的道德化评判。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臧棣指出,如果诗歌不写现实,就被指认为是自私的,是小我,强行指定了诗歌的责任,诗歌解决不了现实的问题,就好像是诗人没有承担。他强调,现实与伟大都是西方概念,中国传统诗歌面对的是存在,是散漫的,五四之后“现实”尺度的纳入,使得诗歌从散漫变得严肃,同时也使得诗变得好像有了强烈的目的性,带上了功利主义色彩,诗与现实的关系被强行纳入到对诗的本质的界定。所以臧棣强调,现实观念背后有着西方观念复杂的植入,在谈诗与现实关系时,应该尽量避免本质化、道德化倾向,可以用它界定诗歌,但是要认识到它与西方的关联,要回到最基本的现实,而诗言志正是汉诗最基本的现实。
  诗评家霍俊明也对现实本身做出辨析。他分析道,现实往往是分层的,每个人面对的现实是不同的。对于飞机上的小女孩来说,窗外的白云像棉花糖,这是她的现实;海子在德令哈时,不关心人类这个宏大命题,只关心姐姐,这是海子的现实;杜甫五十岁时听到曾与他抵足而眠的好友李白逝世的消息,这是杜甫面对的精神现实。现实是不一样的,有个体的私密的现实,也有公共现实。索尔•贝娄有句话:过去的人死在亲人怀里,现在的人死在高速路上。这就是时代的差别,这就是现实的区别。在城市化、高铁化的时代,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没有远方的时代。上世纪80年代诗歌成为高原,因为诗歌发现了理想的远方,“远方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不断寻找远方。今天谁还有远方?于是出现了大量的旅游见闻诗,去青海就写青海湖,到了西藏就写布达拉宫,诗歌成了旅游见闻,成了旅游手册。霍俊明反问道,小说中已经有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古巴卡彭特尔的神奇现实主义、阎连科提出的神实主义三种值得注意的现实主义创作方向,它们都表达了个人文本与现实之间的关系,而诗人提出了自己的什么现实主义了?所以霍俊明也强调,要慎用诗人这个字眼,诗人和写诗的人,和发诗歌为了荣誉、为了博得点击率的人不是一类人。
鲁迅曾说,一首诗歌吓不走孙传芳,但是一个炮弹就把他打跑了。所以诗歌依旧是无用之用,霍俊明指出,用借物或及物的方式介入到现实场域的时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甚至会走向反面。比如我国新时期以来曾出现大量的类型化写作,或者伦理化的诗歌写作,包括打工诗歌、底层诗歌、乡村诗歌、城市诗歌,但是我们看到的更多是伦理和道德,没有看到美学上的突破、语言上的发现性和文体上的创造力。而用伦理、担当表达现实是远远不够的。比如当下,“每天都在浏览新闻时,你的回车键离现实有多远? ”每天的新闻已经超越了诗人的想象力,诗人与现实的关系似乎从未如此胶着,然而当下诗歌更多的是直接的、表层的、低级的对所谓现实的回应。布鲁姆说,西方在类似于中国当下这个时代的时候,很多知识分子和文学家承担了怨恨者的角色,都在表达对社会的不满和忿恨,表达不解和困惑,但那只是社会学的一个层面,文学家千万不要沦为半吊子的历史学家、庸俗的社会学家,你还是一个用文字在写作的人。

                             观点二 直面生活,当代诗歌更具人间烟火气
  
翻看《诗刊》中国诗歌节特刊,路也写抱着一棵大白菜,在暮色中往家赶;刘年写想去乡下教书,带着口琴;王彦山从一杯茶中喝出澡雪精神,喝出魏晋风度。诗人们悟到,上世纪80年代以来过于贴近政治的“大词”书写和疏离人类的“圣词”书写对日常生活是于事无补的,南开大学教授罗振亚指出,新世纪诗歌的突出特征是“及物” ,向日常、世俗化世界敞开,诗中常常充满了浓郁的人间烟火之气。倘若诗不和芸芸众生对话,其命运前途就无从谈起。诗人书写身边已经或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一切。比如翟永明回到故乡看到勤劳的农民因为卖血染上了艾滋病,写下了《老家》,客观陈述中流动着诗人欲哭无泪的悲悯和大爱。“很多作品表明,诗已告别宏大叙事的模式,而多在世俗生活中淘取情思的‘金子’ ”罗振亚说,诗人这种对世界和心灵的感应方式,将诗从虚无缥缈的“高空”拉回到了踏实质感的人间“地面”
诗歌直面乡村现实,也是新诗的贡献。河南省作协副主席马新朝指出,中国古典诗歌对于乡土、乡村生活的反映大多是观光式、赞美式、隐逸式的,与农人的实际生活相去甚远,也遮蔽了农民的眼泪和鲜血。五四以后,臧克家《难民》、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苏金伞《跟妈妈说》等关注民间疾苦,对乡村苦难重新发现,使诗歌沉了下来。进入八十年代以后,中国农民经历大变革,诗人如何面对新的乡村境遇?当下不少诗人也在逃离乡村,不再写乡村题材的诗,认为太土气,不先锋。而仍旧有一批新诗人在崛起,彻底抛弃了古代文人审美式感叹式的乡村写作观,也不再满足于艾青、苏金伞等对农民生存的苦难无奈的展示,而是诗意地上升为对人的生命的终极关怀,农民首先是一个去掉了农民工头衔和农村户口的普遍意义上的人,诗人不再是局外人,不再矫情与煽情,带着一种大爱进行深刻而痛彻的反思。如杨克、雷平阳、田禾、郑小琼等,都创作过这样的诗歌,道出了我们普遍的疼痛。

                                                                 观点三 人生需要天空,更离不开大地

  在一次会议上,有人向诗人蔡其矫提问:什么才是新诗最可贵的品质?当时87岁的蔡老脱口而出两个字:自由!在诗评家吴思敬看来,这是对新诗品质的最准确的概括。“诗发自心灵,诉诸心灵,让心灵自由飞翔。 ”诗是自由的使者,是心灵的歌唱。吴思敬认为,在商品经济大潮和大众文化滚滚而来的时候,有陷落红尘的人,就有仰望星空的人。诗人毫无疑问应当是一个民族中关注星空的人。“仰望星空是强调对现实的超越,强调内心的无限自由对外在的有限自由的超越” ,如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都是基于天地境界的,成为了千古绝唱。
  “放胆文章拼命酒,无弦曲子断肠诗” ,酒不能拼命去喝,文章却要放胆去写。吴思敬说,写诗有时是冒风险的事。诗人敢于说真话,不去迎合流俗,无需在帽子上插一只孔雀毛来装饰自己,也不会昧着良心说谎。汶川地震中有一首诗《默哀,为汶川地震罹难的生命》,结尾提出了希望共和国为罹难的生命下半旗致哀。在此之前只为中外领导人下半旗致哀。513日诗写出来, 519日党中央决定下半旗致哀。吴思敬叹称:这就是诗人,他就是要做别人想不到的,或者别人心中有笔下无的,这就是诗人的担当。因而,仰望星空不等于诗人对现实的漠视与脱离,吴思敬强调,“人生需要天空,更离不开大地,终极关怀脱离不开现实关怀” ,任何一个时代,诗人都不能把自己等同于芸芸众生,能够仰望星空的诗人,必然也会俯视大地,在日常生活中发现诗意。正因为如此,一个伟大的民族,有再多诗也不会显得多余。
  “所有的诗人都是说梦的痴人” ,谢冕有着近似的看法,诗人总是在做梦,诗歌归根结底是属于美的。但是梦的产生不是无缘无故的,想象力越是丰富的作品,越是有着深厚的现实生活的底蕴。来自于历史和现实的材料在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和小说家那里是非常具体的细节、对话,诗人的特异功能就是把一切具体扩大化、抽象化、幻化融会出类似于梦幻的成分,这其实是更高层次的实,比如“会唱歌的鸢尾花” ,“以梦为马” ,谁也没见过,是诗人特有的言说。他也指出,当下诗歌在涉及人类命运和社会兴衰的事件中缺席失音,而历代杰出诗人都在为诗歌表达时代精神殚精竭虑,所有的诗歌都应该是“当代诗” ,所有诗人都是“当代诗人” ,屈原《离骚》是楚国的当代诗,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是唐代的当代诗,他们都保留了他们所处时代的真实声音。“娱乐化时代,诗歌何为?我们需要在碎片化面前整合时代精神,在全民娱乐时代有所担当。 ”谢冕强调。

来源  中国艺术报  记者  何瑞涓

                                                                        
                                                         张洁诗歌创作十三条

1.在我看来,写作不是炫技,而是挑战自我。所以,凡是对我而言轻而易举的东西,我一概懒得动笔。
  也许这仅是懒散者的自我辩解?(20140206
  2.写作不能缺少主体意识。但过于强烈的主体意识,往往导致作品审美阈限的降低。(20140220
  3.平衡是重要的;打破平衡更重要。(20140306
  4.气象。我喜欢谈论这个词语。你必须承认:不同的诗歌气象是不同的,不同的气象成就不同高度的诗人。或大气。或隐寂。或俚俗。或小巧。或粗粝,或精致。大气是一种宽度或广度,同时也是一种高度。大气之行,或不免偏于高蹈失之细腻,但总不失其伟大。(20140306
  5.病中读西川:
  西川早期的诗大气庄严纯粹,如代表作⦅在哈尔盖看星空⦆等,撼人心魄,阅读者不由心生崇高。
  近期的西川,正如他自己声明的:《不要剥夺我的复杂性》,他的诗歌增加了复杂性、丰富性、知识性,形式和语言更加自由不羁。但在他引入北京俚俗语言的同时,也带来了京式油滑。幸好我还不算一个洁癖严重的人,否则可能会被其中一些非诗的成分引起生理不适。(20140306
  6.桃花庵语曰:说起种子,不要马上想到发芽;马上发芽的是草,不发芽则腐烂。有的种子要深埋多年,有的种子要经过一再地迁徙。种子的保存需要虔诚与敬畏;种子的萌发,还必须等待机缘。从某种意义上说,机缘属于普遍真理。201403181059,于中医院。
  7.我现在很不爱听见评诗人口中说出接地气三个字。到不是这三个字本身有什么不对。接地气本是个好词,可是到了某些人嘴里,变成了简单叙述直接呈现庸常生活小场景小片段的代名词,他们反对高蹈,反对深刻,反对灵魂的探索和对终极意义的追问,反对一切形而上;对精神性的存在,他们漠视,鄙视,一棍子打到底,斥曰:不接地气!20140403
  8.关于诗中的
  诗中的。我写作时经常斟酌这个问题,我的有些诗句,特别是在一些细节上,有时可能过于泥实。我犹豫过,要不要全用意象表示。最近我常常回忆起以前读的毕肖普的《鱼房》,我感到毕肖普在支持我。全部使用意象的诗特别是长诗,读起来是很伤身体的,甚至一般人无法卒读。而且,有时我以为,过度的意象,把诗歌写得像寓言,反而显得过于匠气。(20131130
  9.我要创造(而非圈定)自己的词库!(20131122
  10.诗人不止一个世界,他有多个世界;写诗就是打开多个世界之间的秘密通道。
  怎样让词语和词语在句子内部受孕生产出诗意,而不是由写作者来生产并奋力宣告诞生的消息。这首先是一种自觉,其次是一种能力。(20131219
  11.简洁,越来越得到我的信任。
  就像诗歌字符排列本身显示的那样,分行分节,留下大量空白。
  留白就是诗歌的外貌,和灵魂。(20140421
  12.什么是历史?历史就是改名。
  由此可见:语言拥有至高与最终的权柄。(20140802
  13.老话重提:诗,有简约之美,有繁复之美;有直接之美,有婉曲之美。关键的问题是:匹配。
  正如春花与秋树,瀑布与溪流。我们在阅读品评他人作品时,切忌打落繁花以为三秋树,篡瀑布之威而成九曲之溪。反之,于秋树枝头嫁接假花,或以人工筑堤取直河道,亦属愚妄之举。(20140817



来自群组: 美诗中国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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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4-8-19 20:04 | 只看该作者
胶东读者 发表于 2014-8-19 19:58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黄金,何必去掏他人的钱袋

说得好;篇幅太长  收藏慢慢看

谢谢胶东兄弟赏读支持,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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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4-8-19 20:05 | 只看该作者
晕,码好的格式,一上传就对不整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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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4-8-19 20:06 | 只看该作者
胶东读者 发表于 2014-8-19 19:59
诗人的真实是灵魂的真实,感受的真实,是镜子无法折射的那一部分。表象常常是假象。

同意

奇文共赏析。希望对大家写诗能有点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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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4-8-19 20:22 | 只看该作者
诗人的高度决定作品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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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4-8-19 20:26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每个写诗者都有自己心境在文字中流动和感染着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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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4-8-19 20:26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学习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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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4-8-19 20:26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夏总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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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4-8-19 20:46 | 只看该作者
很好,问候夏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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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4-8-19 21:09 | 只看该作者
   舒 婷:读者对诗人有很多要求和期待,所以每次诗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关注。我想一个诗人的观念、性情决定了他与公共生活的距离。诗人的性情包括天赋,比如李琦是温柔宽厚的人,不大可能去写战争的硝烟。还有一个是视野,比如我自己生活在“孤岛”,经常觉得自己有孤岛意识,有些自闭。有的诗人只关注与他的性情、观念有联系的部分,所以他的视野不可能是全方位的。
    我们能不能希望诗歌有多种风格、多种流派存在,从而来契合日益丰富的公共生活?我在来这里的飞机上,在《南方周末》看到诗人于坚的一篇文章,说的是他在塞纳河边散步时,看到一些老画家原来的基础素描,卖得也不贵,有时候画的就是一个苹果、一串葡萄这样的静物,老百姓都很喜欢。他说,为什么我们的文学中就没有这些了?苹果、葡萄为什么就不能进入我们的生活呢?也许我对于坚文章的表述不准确,但是,我想艺术是多方面的,允许人做前卫的、前端的探索,也要有诗人更贴近生活,写一些老百姓喜欢看的东西。
    最后一个,对《人民文学》提点意见,《人民文学》不是“人民小说”,是《人民文学》,所以,希望给诗歌一个正确的位子,也不是要对诗歌重点扶持,我们又不是贫困县,希望能给诗歌公平的、正常的位置,不要把诗歌当点缀、当花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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