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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火者》(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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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8-22 10:4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纵火者》(组诗)
文/刘星元
《金黄的规矩》
十万株葵花紧靠在一起
像天空与大地的切面一样整齐
就连对风的恭维都分毫不差
点头、摇头或者低头
都一定是某种严苛的秩序

但这似乎并未影响
它们像挤青春痘一样
把阳光从贴了金的脸上挤出来
以此涂抹或消弱掉大地上
其它独立的色彩

我差点就被它们擒获了
越靠近它们,我就会越感到
在这样明亮的秋天
如果我身上不背负一点收获
就是一个负罪之人

十万株葵花,像一匹
静悄悄从远方流过来的绸子
你不看,它们也要蒙住你的眼
它们是真美啊,但是
我不喜欢它们金黄的规矩

就像我不喜欢,春天等同于
一场整齐划一的花事
而我却总要一再固执地解释
我的春天,其实就是
有一朵花,开了

《供词》
内心的救赎本身就是一场
拉锯式的审判。它来了
我已经无路可逃
我顺从地垂下了空洞的头颅
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颓废地,垂下了头颅

我已经厌倦了阴谋
就像已经厌倦了自己——
我总是有罪的那个人
他们说,既然我的心是恶的
那么我发出的任何赞美
都是有罪的

我不想再隐瞒什么
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思考
让我更完美地去虚构
我的罪恶,反复练习
一个万劫不复的人
在最后的时刻,崩溃的面容

凶狠撕咬我的眼珠的
都是我注定要到达的深渊
在沉沦的路径上
我唯一的底线就是
请让我像个孤独的哑孩子一样
保持我卑微的沉默

《磨刀人》
十六岁那年,他将一把
寒光四射的尖刀,悄悄藏进
自己的心里。在祖父的磨刀铺子里
在祖父私塾先生般的生硬的
目光里,他一寸寸低下头
开始为别人磨刀——
用他内心冷暖交替的锋芒

多年后,我不合时宜的诞生
让他也稀里糊涂地成了祖父
但他的心真狠,他从未有抱过我
他只是将磨石一样粗糙的双手慢慢地
靠向我,在快要接触到我的瞬间
停顿一下,又迅速抽回来
转身回到自己的铺子

我十六岁时,他将铺子关了
在民俗专家的蛊惑下,我缠着他
将这门快要失传的手艺教给我
他死活都不肯。他艰难地背过身去
抚摸着一块废弃的磨石,给我讲起了
十六岁那年他的那把尖刀
他说,那是一把好刀啊

《我们还不能腐朽》
燃烧的不只是火,还有日子
我们就躺在它多皱的怀里
如热锅上的蚂蚁,任它煎、由它熬
让我们内心摆动起小小的不安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低低地告诉你
我是真喜欢这种熬煎

但是,日子的秉性是温柔的
它燃烧的速度,是缓慢的
缓慢到我们这些引颈者都已经厌倦了
所以,跳过“灰烬”这个词
我们完全可以不慌不忙、自然而然地
让自己,慢慢地腐朽

可我还不能腐朽,你也不能
我贪玩,走到你面前时已经很晚了
亲爱的,我有罪。所以现在
我要以幸福之名向你忏悔——
在腐朽之前,请架起我们内心的火焰
让我们热烈而放肆地,燃烧

《发霉》
一场埋在心底的雨
已经抱成团。它们在这个
疏于防守的秋天,溢出来
将来不及撕扯掉的日历
不分页码地浸湿

到处是水,循环往复、永不消停
才刚拧干了手臂
又挤进了骨骼、肝脾
扛在肩头上的火种喊着
疼奔逃而去
姓氏和名字顺着流走的血液
漂向远方

我为自己作证——
我身体快要发霉了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片阳光
突然想起我

《小城书》
秋天,只有风——
我疼爱之后又诅咒的
比一杯劣质汽水还要冷的风
它要让尘离开尘,要让土背叛土
以凌乱的时间的面目,驱使
宁静如处子的天空
化身为喧嚣的泼妇
那些污言秽语
劈头盖脸地向我袭来
我一步步向后退,勇气
已经薄得吹弹即破
只好战战兢兢地把呼吸
劫持进心里,如斗败的公鸡
垂下头颅,背过身去
把自己的名字悄悄掰成两半
一半咽入肚里,一半抛向远处
掩耳盗铃般,当作
身为靶子的自己
已彻底消失

《暗疾》
像一枚蝴蝶般让人惊艳的蜕变
是从内心的一场腐烂开始的
假象之花被夸大其词地
从肥沃的腐烂之地上托起来
引来众人的一片称赞之声

他用透支的微笑,一一默认着
可他内心始终是慌乱的
他口含着从腿骨缝里窜上来的火
强忍着痛,将它艰难地
一寸寸压下去,直至拍死在腹中

可他内心是畏惧寒冷的
他心里散发着蓝光的冷,像一枚
背负着难言之隐的饥饿铁钉
面露凶光,却始终找不到
一堵容身之墙

《纵火者》
火,从一棵麦秆的腹中
窜出来,像一张被食物撑得
变形的大嘴,急不可待地
撕咬着,安静的草垛

夜色怀抱着黑,纷纷后撤
又很快在不远处停下来,转过身
蹲守在,烧焦的电线和
幼鸟的气味中,等待反攻

那个转身逃离又慌张赶来的人
潜伏在救火的人群中
暗暗地将一桶油,泼向了
低下头去的火焰

《误入之书》
草要绿,就由它绿
花要开,就任它开
风要吹,就让它吹
云要散,就凭它散
世间再没有比它们更野更放纵的了
它们的放纵让我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自己——
我害怕,多年的好修养
就要彻底失守

谷地之上,天空之下
一个误入者的气息以及掩饰
多么微不足道

要逃。在众鸟背着黄昏回到领地之前
想着想着,天就黑了
而我,也成了黑
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黑了的世界是安静的世界
安静得让我近乎失聪
而我失聪的耳朵,竟然第一次听见了
自己的心跳

《随一头牦牛去朝拜》
随一头牦牛去朝拜
绕过玛尼堆
绕过风马旗
青稞在背上跳动
像返回来接受神祗的祖宗
分享着我们的虔诚

风被草托起
河被沙托起
悬空的寺庙,被云朵托起
修行的喇嘛,被经卷托起
灵魂,被脚步托起

磕长头的信徒
像十万野花,溯着流水
弯弯曲曲地涌上高处
再往上,就是菩萨的领地
菩萨的侍从叫作春天

多好啊——
从高处走下来的春天
铺开山川,诵读浩大的经文
我和我的牦牛贴在十万信徒中间
领受和传递着神圣的
安静,澄明

《止杀或超度》
玛尼堆的最高处
牦牛的头骨接受着活佛的超度
风从骨头里穿过去
扫过地上的毛发和血迹
骑上更高处的经幡

磕长头的人匍匐着前行
他们沉默地绕过盛大的篝火
绕过一场杀戮
虔诚的步伐似乎可以洗脱掉
一生的劣迹,仿佛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都未曾,举起过屠刀

一头死于尖刀的牦牛
狂欢的盛宴就是黯淡的葬礼
苍天和鹰隼在上,大地和青稞在下
我站在众生之间,左右摇摆
看止杀或超度的十万经文
纷纷飘远,或者落下

《不安》
这应该是最后的一只知了
成群结队的小秋天
已经窜进了树的阴影里
这个落单的遗腹子
它错过了最好的时代

属于它的宏大的交响曲已经落幕
易主的江山不容许
夹杂着个人的独白
它悲壮中带着恐惶的鸣叫
被一阵狐假虎威的风
吹得断断续续,东倒西歪
可它仍然在叫,孤独的认真
让人疑心新来的时代
的确还欠它,一声回应

一只知了的命运太微不足道了
更重要的事正逼迫我
逃离感同深受的慨叹
不安的生活左右摇摆
眼看就要失重。我来不及体会
一只知了的不安

《南山帖》
把一群心爱的羊赶上南山
直到鞭子被春风吹软了
我就停下来,目送它们
循着流水、青草和白云
流去的方向,挪动着柔软的身子
散乱地铺向远方
远方的阳光更低些,甚至可以
低到它们的尾尖上
低到它们的骨头里
低到它们的嘴唇下
它们像一群自私的负心者
才刚离开我,就贪婪地陷入
另一场更美妙的爱情
这样真好啊,好得我实在
不忍心打扰它们
我只好忍痛割爱,转过头
当一个煞风景潜逃者
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团
一直守在我身旁瘦小的孤独
一个人下山。山路两旁
桃花已经落了大半
它们静悄悄地截住了我的去路
它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它们还在旁若无人地
一片一片,落下来

地址:277717,山东省临沂市兰陵县大仲村镇北邱庄 刘星元
邮箱:lxy1987412@sina.com
博客:http://blog.sina.com.cn/lxy1987412
电话:15269979257
刘星元,1988年生,山东兰陵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绿风》《扬子江诗刊》《中国诗人》《中国诗歌》《延河》《绿洲》《北方文学》《山东文学》《时代文学》《天津文学》等刊,入选过多种年选,曾获第二十一届孙犁散文奖,印有诗集《草木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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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8-22 10:57 | 只看该作者
颇具痛感的生命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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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4-8-22 10:57 | 只看该作者
荐读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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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4-8-28 16:19 | 只看该作者

谢谢老师,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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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4-8-28 16:2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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