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系列

黄开兵

《臆系列》


1


南山沟里一条蛇
北山坳上一条蛇
天天往来约会

东边来了一个人
去看西边的一个人
惊散了它们

东人对西人说:
路上遇见两条蛇
可惜没逮着

南蛇对北蛇说:
你跑得太急
我完全可以毒死他
2014.7.31


2

靠着祖传手艺
陈六一直活得不错
穿州过县
走过一村又一寨
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可是那年
人们只砸锅不补锅了
很多人饿死了
陈六无锅可补
自然
也饿死了
2014.7.31



3


要求二胡奏欢歌
是不道德的

剥了皮吃了肉
骨头泡了药酒

它仅仅是哀怨低泣而已
它们仅仅是哀怨低泣而已

要求一块碎皮奏欢歌
是残忍的

它有权诉苦
它们有权诉苦
2014.7.31


4


刚开始是这样的:他怀揣一把刀
整日整夜埋伏在树林里
慢慢地
他怀抱一把刀
坐在凉亭中
慢慢地
他的刀放在脚边了，就坐在门槛上

他已经忘了仇人是谁
刀也生锈了
而他自己明白:
靠着仇恨
活到了现在
2014.7.31



5


刀的前身心肠柔软
成为刀之后不得不坚硬
不仅坚硬还要锋利
血肉等着刀去宰割
瓜菜等着刀去砍切
多少大好头颅等着刀啊
当刀记起前身的柔软
业已锈迹斑斑
2014.8.1


6

在山上住一宿
我开始骂陶渊明
谢灵运
王维
孟浩然
还有那个谁
苏东坡
……
苏东坡？关苏东坡什么事？
谁叫他写月亮
月亮，今夜的月亮就是一把刀
2014.8.1



7

夜宿山寺
起来撒尿
必定有事发生
小说、电影
都是这套路

更多时候
可能找不到茅厕
就撒在佛祖脚前
一夜无事
2014.8.2



8


如果
他说
能省略掉一月
三月
五月
七月
九月
十一月
就好了
这样
爸爸就可以
天天上路了

我不该再问
你爸爸
也是
双日行驶吗
2014.8.4



9

那年
鸟和兽开战
只因兽们不乐意鸟们
既占领天空又栖息陆地

鸟们虽实力弱却居高临下
兽们有力无处使
战争持续多年
兽们精疲力尽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兽们只好停战
鸟们依旧占领天空
依然栖息于陆地
2014.8.5



10


是鸟儿依旧飞，鸵鸟就跑着吧！
是老虎依旧吃肉，狗就吃屎吧！

鸵鸟不藏起大屁股
狗儿还是很乐意吃屎

麻雀依然不能养着
猫猫依旧在夜里嘶哑哑地叫

秃鹰啊永远牛逼地光着头
狮子啊一头拉风的卷发

是鸟儿依旧飞，鸵鸟就跑着吧！
是老虎依旧吃肉，狗就吃屎吧！
2014.8.5


11


老虎与狗讨论吃的问题
老虎说自己只吃肉
狗说自己吃肉吃饭也吃屎
老虎表示不理解
狗说肉，饭不易得吃
屎就容易点
但都得看主人脸色
老虎表示非常不理解
老虎认为狗应该放弃这种生活状态
做回野狗
狗说老虎傻逼
其实屎和肉一样好吃
老虎说那我试一试
把狗连肉带屎都吃个干净

老虎咂咂嘴
自言自语说
屎味道有点怪
还是肉好吃
21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