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木鱼 于 2014-8-30 15:45 编辑
《向西的事物》
向西的事物
每日的太阳必去西边等我
月亮有向西朝圣的安静模样
西风在它来的路上 吹向我
百草在向西的俯首中
在我脚下枯萎
树冠被西风吹空
像后院宋叔的光头，裸露着
在西边有我红盖头的新娘正缓缓而来
从西门*走进我的身体
在西边等我的有贺兰山头
在西边等我的有
我蓝成明眸的青海湖
卓玛的皮鞭里安静的羊群
博尔赫斯，普拉斯是我爱的
米沃什和它墓园里鲜红的玫瑰
在西边等我，像一个火辣的红唇
等一个久违的吻，拥有渴望。
在西边等我，
除了种种，我爱向西路上岁月的静谧
它们将伴我向西的命运
我爱这个国家的南方或北方的人民
他们朴实勤劳的卑躬屈膝里
有我香烟上明灭的炽热
有些人
先于我抵达
他们目光明澈，像一颗露珠。
有些人，是黄河或长江岸边
不歇的取水人，一桶桶带走
从天而降的，无中生有的恩泽
向西，荒草没过膝头
向西，黄土架起迷你的寓所
我将披着群山再度醒来
伏在每棵青草下铺开天地的宴席
在向西的路上，有我不停休止的歌唱
夜莺一样的歌唱。
在深夜返还时秉烛夜游
那一小团烛火里
有我明灭的赞美与晦涩的诗行
有向西的事物
在隐秘处徐徐潜行。
2014-7-29
*西门：地域结婚传统，被接走时要从东门出去，进婆家所在地时由西门而入。
岁月简书
草又矮下一寸
抱着属于草的幸福，在秋天
卸掉花红，完成一个母亲的一生
河水清凉，学会退避
迎面而来的风霜 正在天空布道
燕子像被遣返的人
果子像要敲开家门的孩子。
空阔，是巨大的迷惘蒙蔽
只有雪花才能擦亮的眼睛
谁 像我一样坐在江边
背影里藏满结痂的疤痕
一支烟如赶路的灯火，在此停留
谁，像我一样坐在江边
唱歌。唱落寞之后的暖。
那是谁？从一个孩子
坐成一只迷失四蹄的马
在等待一条通幽的曲径。
我曾在这片土地里埋下童年
我曾撅开带着腥味的泥土
寻找落幕的故事
可柏油路寸草不生的荒芜
杜绝了我 成为自己的权利。
在秋天，在大江岸边
总有一个人，在看过百草低矮
燕行旧路之后目光流出幸福
总有一个人，习惯来此坐坐
像在怀念另一个人。
2014-08-27
衣服
被汽车驶过后卷起的风
吹着翻滚。一辆车和另一辆车
给它的痛苦更为强烈。
风将它吹起，滚动，企图逃脱
驶过的车轮却再次 蹂躏
像一个人，逆来顺受的屈服
一件旧衣服。
当它不再是一件旧衣服
我听到一个灵魂在疼痛的叫喊。
像那个隔着水泥，隔着空气，隔着阳光
与汗水的人一样。他被风吹到马路上的衣服
也会突然站起，转身，露出迷茫的眼神
2014-08-23
在德州
在德州这样一个城市
找不出一只花朵唤做亲戚，交换体温
他们的美，只有蜜蜂和庸笨的蝴蝶
才配拥有。没有一棵树可做知己
不能抱着他们哭诉体内的委屈
鸟群是这个城市高处的事物
他拥有将一棵树据为己有的权利
筑起的巢穴里有我想象不到的温暖。
法桐树阔大的叶子，遮住天空，盖住
我头顶以外的生活，有时雨会从细密的缝隙里滴落
像一个人眼捷上的泪。紫李树举着天空燃尽的火把
秋天过后再也没有亮起。星星是奢侈品上
稀有的钻石，在我抬头时就落进体内的黑洞
他远没有月亮来的凶猛，这温情款款的兽
钻进我的身体，就认为找到了故乡。
我是一轮发霉的月亮。擦了再擦
却再照不出一张清晰的脸
在德州，我生活了三年
像一粒误入兵荒马乱
的种子，没有找到生命最初的根。
2014.7.23
蝉鸣
蝉鸣的鼓噪装满城市
集体鸣奏，孩子们多声部的合唱里
我听出最熟悉的音色
它胆战心惊，站在不同区间的舞台
等着指挥棒，最后的收束。
它轻薄的蝉翼
像孤单的左右手，透明的
抱住小腹里的黑
有多少日子在租来的卧室里
我也如此 抱紧自己
我没日没夜的听它们歌唱
毕竟太短啊，转眼
夏天就落叶般脱离我的衣衫
那会让我冷，不知所措
像一个跑调的少年
在众多蝉鸣里
我多像脱离队伍的那只
听出的熟悉音色
仿佛来自我的故乡
仿佛另一个我，又回到当年的队伍里。
2014.7.28
赶路
当我从群山里醒来
虚构的月亮正落下山脊。我数着
去日已久。露珠升满草木
花朵醒于世间，是我算计的
一次久别重逢。是呵，我在赶路
永远都晚于一阵风地抵达。
我将推开房门，推醒每块石头
那些咿咿呀呀地歌唱
必是我梦里脱落的呓语。
2014-7-13
返回的人
你若能听见那些风声，定是谁
过路的脚步。天空上行走的人呵
入夜才肯返回，坐在颤悠悠的花枝上
讲一些往事。他们是破茧而出的蝶
却恋上暗夜里造访故乡
2014.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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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8-30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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