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秋越想家(外一)
洪芜
九月的风变换了方向,从故乡吹来,一日比一日甚,一日比一日浓。
将潮湿季节里,对故乡的思念一古脑地又给吹回。
风把家乡的味道吹来了。炊烟的味道,泥土的味道,小河的味道,小草的味道,牛羊的味道。
父亲的味道,母亲的味道,田嫂的味道。
桅子花的味道,她的味道,我的味道,燕子的味道,童年的味道。
他们融合在一起,一丝一缕,我总能分辩得出。
风把家乡的云朵也吹来了。哪一朵是我剪的,哪一朵是她剪的,哪一朵是燕子剪的,依然如故。
风把家乡的天空也吹来了。像一面铜镜。仰望。河流,土地,庄稼,花草树木,鸡狗牛羊,她和燕子以及炊烟,月光和笑声便都在里面了。
2014.9.2
再拾起那把利斧
洪芜
总有一些物什会丢失,比如童年的玩具,衣服上的纽扣。虽然母亲跟在身后不断捡拾,缝补,还是会丢失。走着走着,连母亲也走丟了,故乡也走失了,虽然我们极不情愿,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有时候,我们中的一部分还丢失了爱情,走失了婚姻。
我们仍然要往前走,因为还有明天。
年轻的时候常常爬上最高的山坡,大声地喊:我是最捧的!像一把利斧,握于手,一路披荆斩棘,也斩出一条路来。如今,不惑之年,却再也没有那勇气。
今天一定是比昨天更强大,无论你是少年,还是中年,还是老年。曾经一无所有的时候,尚且有勇气高呼,如今,你总拥有了比昨天多得多的东西,或是体力,或是智慧,或是经历,或是财富。依然可以爬上最高的山坡,大声地喊:我是最捧的!依然可以再拾起那把利斧,再斩出一条路。
2014.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