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康京凌 于 2014-9-6 09:51 编辑
两条溪河生出的一湾平台,黄土堆砌的窑院。
斜坐在墙头的一杆白杨,在时间和风雨之前,高出了崖畔的分界线。
窑院里的那些哭声,像阳春的白雪,杏白杏白地飘洒开来。
听听吧,隔墙的妇人,三两个在饶舌。
窑院的新媳妇,葱生生的水灵人儿,名叫秀兰。
她娘家的路道远了,远在白云遮蔽幽深的陕南。
平日里,婆婆有些刁蛮,愣是用烟锅猛敲她的头。
她的女婿也不懂得疼她,听足了他母亲的参言,用巴掌直抽她的脸。
秀兰站在井台边打水,风吹檐瓦,石粒儿迷她的眼。
想起了娘的暖怀,爹的笑脸,还有生她养她卖她的镇子,镇北的那座弥陀山。
弥陀山上的诵经,像河流,徘徊在山前。
双手合掌的弥陀大仙,给了她一生的飘泊和苦难。
三月的山洼里燃起了桃花,庄子里一时间燃起了火把。
星星之火片刻燃烧起来,燎燥着秀兰的心,像百万只猫爪,直把痒痒挠到了骨髓里。
秀兰握起了纸笔,眼睛便亮了。她在窑院里低头铰了头发,像白杨一样仰头。
她婆婆找来一根麻绳,她男人找来杀羊的尖刀,戳她的脚。
秀兰扑到井台边,凛凛飒飒。她如何能镇得住,这一方草木的荣枯,水土的生涯?
窑院里的桃花绯红,喜鹊儿也来报信。窑院里来了,头戴八角军帽的女先生。
一句话,一把火,把冰寒消融,一举手,一投足,把春风搬运。
在秀兰看来:这样的言辞和演讲,胜过了一生的诵经。那笔挺的军装,如此地让人眼热,神圣而庄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