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来源于寂静和真情
——黑哥诗论
□ 江 野
先是看到它，然后听到它。坚韧而美的声音从远处的风景中一层层传过来。想象有洁癖的古人驾驭着纯洁的身躯叩击储满泪水的青铜；从声音宏大的场景中反刍自身，寻找相同的节奏、和谐的对称、伟大的共鸣；吃饭，喝水，穿衣，而后从时间中获得时间；这一切来源于神秘的感知。
这种神秘感知的瞬间呈现就是诗。在此我不想说诗是什么东西，我想说的是一首好诗的出现必然离不开寂静和真情。当时间的缝隙现出一闪的光，照亮我们灵魂寂静的底色，任何真诚的语言之旅都是美的历程。
黑哥的诗歌属于醇正的抒情诗范畴，他自觉地站在传统审美意境中，剔除一切损害诗歌的不洁语言，而向自己的内心感悟与人性区域逐渐靠近。他用干净质朴的语言讲述自己人生中一次次的震颤与悲喜。黑哥的诗歌有强烈的人性，他的悲伤、痛苦、热爱、无奈、抱怨等人之常情会在他的诗歌中第一时间给人直观的，带有冲击性的感受。而这些并没有影响到黑哥诗歌的艺术性，他的优秀在于他巧妙的文字总能将情感自然的铺排在艺术的场景里，使其始终弥漫一种沁人心脾的艺术气息。
读黑哥最近的诗作，我们会看到他对生活的抱怨，对生命根源的追问，以及一个中年男人沉重地叹息，当它们以诗的形式表现出来：就是文字中鼓荡着的、趋向无边的苍茫、困顿以及它背后包含的对生活的爱和希望。“没有人把我逼上楼顶，这里是我一个人的舞台，我在这里眺望，发泄，抖露隐私。”“鸽群在空中，俯视我内心的田野/低头薅草的人越来越近/看见他们直起腰来/我多想吟唱一些民歌或情歌/多想唱腔里不带一点阴阳怪气/神啊——/请给传承过谎言的喉咙正正音色/让它低沉的歌哭/透出真切、悲悯和向往”（《楼顶上的声音》），这是有一首忧伤的小诗，在一些句子里我们或多或少能看到诗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悯，在诗人营造出来的特定环境——楼顶上，在这个空旷而孤寂的环境里，诗人处身开阔的地理位置由物及心释放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我们读到的不仅是一个诗人内心的那种无奈，更是领略了世事艰辛的困苦。这样的生活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陌生，或许它经常发生在我们自己或者周围人的身上，但是大家都沉默了，生活或许还有更多乐观与光辉的一面，难得非得要是那些困境中的忧伤吗？但黑哥把自己逼上绝地——楼顶，以此拯救自己。在我看来某些困顿的说出有时也是一种驱除，将这些驱除出自己，还原自身空旷、安静的原始状态。这是一首才情和思想高度勾兑过的诗，它细腻，温润、醇正却又不失劲道。
“一坡一坡的苜蓿/是我的邻居/也是我交心的弟兄/命里灰头土脸的苜蓿/心里藏着一团团紫气”“面对风雨，也只是本分地点头/听命，认理儿/不是一惊一乍地屈膝”“ 如果没有深交，一星淡紫的小花/就是永远也挑不亮的灯盏/看她们挤成一片，多像天河里的星云/一大坡一大坡的苜蓿啊------”（《苜蓿》），有时我们活着又何尝不是像苜蓿草一样，面对风雨只能本分地点头听命，从草木的状态看到自己的状态，和草木交心又何尝不是在和自己交心。感受生命的隐痛在黑哥的诗中变成了美的表现，他喜欢把现实和虚幻溶合在一起，然后冶成一炉色彩灰暗的冷风景，使读者在他的诗歌中流连忘返。
在黑哥的诗中几乎找不到技术方面的痕迹，他把最真实的感知瞬间还原成风吹、霜降、雪落自然的呈现出来，非常好的诠释了诗歌的艺术气质，既真。入美国作家海明威所说，假如我对事物的描绘足够真实，那么它或许能表达事物本身以外的多层意义。在黑哥的诗中，在他的文字背后，是否还有另外的东西？毋庸置疑是有的，黑哥善于在文字背后留空意象，给读者足够的空间回避个人经验，使读者在阅读中找到更多的共鸣点。
“听说春姑娘走在路上/迎春的人出发了/琴声在心头起伏/像柳丝一样柔，一样轻/桃花的脸快红出模样了/像我忧郁的心，隐隐地发着烧/第一声问好，我送给偷偷出生的小草/当然大片的麦田也能听得见/这条河是她必经的地方/我要顺着一直往前走”（《迎春》），据黑哥自己说，这是一首情诗，但我更愿把它当做一首哲理诗来读。这首诗明亮、安静、向上，有着清晰的质地，但它没有确切的表达出什么，只给我们提供了似曾相识的场景和心绪，他把更多的地方留给了读者，使每个读者都能以个体经验需找到内心渴求的发生和潜意识的情感控诉。
“枝梢梢上那最小的一朵/该是我叫桃花的妹妹/看上去还是那么羞涩/仔细瞧瞧，脸色仍有一点儿惨白/光说不叫我们挂念，总担心/你瘦弱的肩扛不起沉重的命运/今天遇见你，哥高兴/清明回去，哥要告诉所有的亲人”(《桃花，我的妹妹》)，我不想说这首诗里的伤痛，我想说的是黑哥一如继往地追求生命与爱的信仰。因为他的经历丰富了，他的视野开阔了，他对着生活又多了一份真诚的、善良的感动。人随着岁月渐渐老去，热情的生命还在继续。请原谅我的忧伤，让我们回到最初的真情，它不需要过多的包装，它只是以刺痛你个角度给你程序出来。这就足够了。
“和诸君推杯换盏的时光越来越少/说这话时我尽量掩饰伤感/贴着爱，友谊和温情的心/掩饰伤感难免会说些谎言/没有良方/只能开点安慰剂/大家都理解/我的病其实不是一天两天了/再疼我也要忍着/现在我还不想亲手杀自己/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医生叫我戒烟酒，我不反对/戒一些与皮肉无关的东西/我不想伤了自尊/比如说要寡欲清心/一方水土把我养活/却无力报答/我若放下，又害怕坏了良心/一个书生/一个不合时宜的人/空有一腔怅惘/一个人，一条河，一座村庄/一场梦，又一场梦/流水落花之上/哪里才是故乡”《破碎》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诗，没有过多的修辞，他只是用平时的语言道出了诗人的困顿和挣扎，道出一个人的留恋和无奈，带着泪水和朋友说一说心里话。就是这些平常的话因为真情，因为敏感而上升为一首诗，在此我不想说技术，我感觉技术是对情感的羞辱和污蔑，我想说黑哥仅仅用他的真情就使一些油腔滑调的语言修辞家相形见绌。
黑哥在我的印象中是个安静的诗人，在这个浮躁的时代黑哥一直保持自身的安静，读书、写字、和朋友交往；他的诗歌和他人一样安静，没有凌空蹈舞的花架子，一招一式皆是有的放矢。但这中规中矩的人生态度和诗歌态度一定程度上损害了黑哥诗歌优势，他应该把自己放逐在更为广阔自由的语言文字中，抒写人生的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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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0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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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7-19 16: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