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一根芦苇成长
文/戴永成
故乡生我,草原养我,芦苇长我。
黑土地一片雄性的月光和草原湖一滴母性的水,正在受孕,一根芦苇正在临产。
水做的童年,就是用牙齿咬着一根芦苇长大的。
草色的血,来自草族。我脉管里最浓的血,只有两滴:一滴是从芦苇一样清瘦的骨头里流出来的;一滴是从芦花一样洁白的发根里流出来的。
那草原湖的水域,流淌着日子;那荡漾着的芦苇,摇曳着岁月。
青春来了,饥荒与人祸也来了。土地龟裂,苣荬菜与榆树钱喂不足草色的血。人心愚昧,信仰掉进红海洋里,刺伤芦苇的根。我在苦难与坎坷中挣扎,梦也开始流浪,用牙齿咬着芦苇,芦苇饿不死、冻不垮,伤不残。芦苇被剥了一层皮后,终于挺过来了。
爱情来了,世俗的风也刮来了。芦苇飞得再高也飞不出根的爱巢。草根飞不出草根,缘分飞不出缘分。芦苇,贴近了另一棵芦苇。草色的血,融入了另一滴草色的血。两棵芦苇,手拉着手,根连着根,爱的种子就开始发芽了。
黄昏来了,夕阳也老了。芦根是芦苇的魂,用牙齿咬着芦根不放松,日子久了,芦根就有了灵感,长出芦苇一样清瘦的诗歌,一种土得掉渣的地气蛰伏于芦根,芦苇以一种诗歌状态活着,有声有色,有滋有味。或许,芦苇就这样伴着诗歌走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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