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子青悠然 于 2014-11-20 20:13 编辑
写在前面的话:这期制题,纯属偶然。最先写东风破,确源于杰伦的一首歌。但仅限于歌名,与其歌词本身,并无多少关联。只是一个方位的感知,一些典故的激发,一次行走途间的个我厘清和冥想。
由一方走四方,“破”是撞击,是沦陷,是梳理,或也是攻克,或者缺失,也可能疤痕,又有可能记忆里甜蜜的疼痛……风吹来时,各不相同的感知吧。可以小我,也可大我。
“我是一枚小小妖”,纯粹一次真性情释放的寄托和幻思。我希望文字里,不被世俗捆绑,不被现世窒息。说到底,是将自己虚伪的心魔击倒。能“把今天很多人看重的东西看轻一点,而把很多人看轻的东西,看重一些”,尊重自己那份最本真、最纯粹的我。
瞿秋白曾认为自己不够勇敢。因为倘若足够勇敢,在旧日动荡乱世,他不必违心戴上一张“面具”,坚持革命,从而“喧宾夺主”。应该依着自己内心真正的喜好——“书、文艺、小说、诗词、歌曲之类,这不是很逍遥的吗?”(《多余的话》),并且依傍着自己最亲爱的人。如此,他可以不再疲惫,不再失眠,不再劳心,不再费神,不再在咳血的病痛中去强力支撑自己原本或许并不很想担当的革命责任。
并且,秋白也不会纠结地奔波在“二元”挣扎之间,“完全破产的绅士往往变成城市的波希美亚——高等游民,颓废的、脆弱的、浪漫的,甚至狂妄的人物。说得实在些,是废物。我想,这两种意识在我内心里不断地斗争,也就侵蚀了我极大部分的精力。我得时时刻刻压制自己绅士和游民式的情感,极勉强地用我所学到的马克思主义的理智来创造新的情感、新的感觉方法。可是无产阶级意识在我的内心里是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胜利的。”(《多余的话)……
我插入这样一段自己的旧字,不过是想说明,诗歌,她所承载的一定是诗者最想表达与诉求的情感与志怀。或社会时事观照,或历史咏叹借抒,或小情小绪嘘叹,或生命感悟抵达,或无关紧要,轻轻重重,不可一概而论,统一而求。如是,个以为,诗当为关不住的满园春色,尊重心声,尊重笔意。
一、半山妖作品
1. 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组诗)
南风破
你来过,你摇摆。摇摆
并没有什么
你有你的根,像我
根,在北方的一个小村
窗外,又有小南风
我担心灶前
因烟流着泪的人
东风破
我记着吹着笛和萧
把上阙的窗户排成七律
倒背:“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我还记着
你坐在下阙对镜弹古筝
竖读:“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他们不知道
我们还会背着两个白色的词牌:清平乐和西江月
闭门谢客,“不管东风万里吹云落”
西风破
天很高,水很低
那么,我会跟着草一直绿下去
顺便听一下风声
赏几朵桃花
给日子加点温暖
也许这样,你就不离开我
就会像西风夹着小雨
时不时地轻打芭蕉
北风破
北风扔下雪花就远走他乡
后来我一直奇怪
冬就这样碎了。夜里
靠着窗户吸烟想
雪花与梅花最根本的区别
他们只是两把刀
一把抬起,一把就下落
我在刀下,紧紧抓着一缕黑发
2. 我是一枚小小妖
一
我对你们身边的
一而再遗失的,情有独钟
对叶子的消亡和树根的伸展
有短暂的恨和爱
包括一只蚊子的成长
黑夜丢失的光线,整晚哭泣的
星星,没有情人的舞台
并不永恒的主题
以及写这些字的情景
我一无所知
无所想知
二
天阴沉起来,我会想到前世
无关天气,无关礼节
口含莲花闻香 ,手持枝子
拂水,带着许多弹弓
走在大平原上,脚底生风
你们看不到我
只知道沙尘暴,和
飞石走沙
三
我时常把体内的鬼、水份
飞鸟,以及我赖以生存的
高山流水,一一迁散
“来世,你们找一个比我身体
更好的归宿吧,身上的黄土
一年比一年厚”
用思想和空气说话的
是妖不是佛,我不想要的
正是一群人渴求的
四
你不必说我妖里妖气
我会半夜里向你吐口水,一次
比一次重,就像雨停止了
空房子里还滴着水。每个人
都允许对景遣怀,风一吹
高岗上的草只向一边歪
露出滚圆的鸟蛋
一只丑小鸭,在别人的
怀里出生
五
我和无数人一样,失去了岛
槐木上的年轮
阳光染着发黄的记忆,珍藏
一一耗尽,成为一个世俗的妖
渴望羊群流过
我的梦境 ,洗白最后
那个罪证:情人
六
妖还活着,就要剧终
无法说出哪个是我,哪个是影子
唯有身上的妖气,象根细细的丝
慢慢抽,慢慢抽
子青微析半山妖:
妖的文字一直是有灵性的,并且出手很快。组诗《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你能够读到情感小触碰时的跳荡,读到语言留白的韵味,读到清凌凌的美好,读到离殇别恨的小叩击,也读到一点点哲性的捕捉。所有这些,在文字表象的呈现中,妖的笔触轻、细、微、灵、小。他诗文本的承载,和远阔无关,和深重无关,和浓郁无关。但读者还是轻易被这些小温暖、小情境、小美好、小颤栗所牵引,至于持久力和深刻性,或者以莫家村的理念来个另类解读—— “天空中没有鸟的痕迹,而我已飞过”。这一组“破”中,个以为破得较好的是西风和北风。南风随意了些;东风过多的引用和嫁接(当然侧面也佐证了妖的古典文化底蕴),削弱了个体创造的文本特征,并有文字游戏之嫌。
《我是一枚小小妖》是妖的旧作,但不知创作时间。今天读来,依然有很多令我感动之处和叹息之怀。也许,源于真,源于诚,源于赤子坚守的一份纯然追求。并且,还有很多很多不能言明的纠结、丢失、茫白与遗恨。
诗歌第一节前四行,“我对你们身边的/一而再遗失的,情有独钟/对叶子的消亡和树根的伸展/有短暂的恨和爱”可以说是妖的自我宣言,由此圈定了妖看重的与不屑的。而第三节中“用思想和空气说话的/是妖不是佛,我不想要的/正是一群人渴求的”又坦然标示了妖的寻求和理想。世事纷繁,无法明确所有黑白和消色的辨析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够做自己,有勇气拒绝烟火里的庸俗,即使飞沙走石硌痛自己,也行有所值。
一点不恰当的个人建议:思想的光华有待于慎重的沉积和有力量的喷发,挥霍才思等同于浪费资源。(人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我尊崇诗歌的诗心自由,一方面又期待能够克制一些情感,所谓诗情“节欲”,着重于诗思的厚度。)
二、宗小白作品
那些年,我们一起在生命长袍上打过的补丁(组诗)
1、东风破
但愿你已不再记得那个我
就像不再记得那个饥饿的春天如何
吃掉我们画在想像中的薄饼
就像不再记得满地暴不出芽的词语
如何被默默捧进眼睛的暗室
而你长满贫穷冻疮的手指
倒像是木薯,被你咬着牙
用时间盐水一遍遍擦洗
但愿,那些年
心底暗暗替你生出来的疼
你也不要记得
2、南风破
好了,跑了一整天
一直追赶我们的饥饿之兽终于
快被甩在睡眠里了
你递给我一个不知从哪儿弄来的
轻得像虚拟语气的菜瓜
我舍不得吃
吃了它,就意味着我们真的
除了爱的影子
再也别无长物了
3、西风破
爬禹山摘野梨的时候
你总是不叫上我
你说山上有坟堆,有蛇
还有爱吃小孩子脚趾头的鬼
你的话蓝幽幽的,怪吓人
可我还是从你微抿的嘴角
看到了月亮、镰刀和
谷堆的抛物线
打那以后
我的数学就特别好
4、北风破
后来,那张竹床去哪儿了?
我是用无数回忆才弄清了它的材质
我们四个人挤在一起
听它吱吱呀呀的哼着歌曲
清早,每起来一个人
它就假装高兴的叫一声
其实,我们并不重,而被子更轻
那时候,我最想长高,一度打算
长到可以采下云朵缝进被子的高度才能罢休
我是一枚小小妖
将我从一枚苦杏仁里剥出来
我就能慢慢讲在回忆里酿酒的故事
豁着金牙的玉米,到现在还在笑我,当年他因为笑得俗气,倍受我打击
钻土炕的萝卜,如果突然扯掉她绿裙子,就能看见她惊叫捂住的雪白身子
雪里红,马齿苋,要把她们的长发在秋冬的段落里晒干
再加上外婆的特殊标注,才更有味
轻易别从灶堂屋檐下过,那卤猪头会用香气勾我
只在年三十晚上,我才有把握让它到嘴里得道成仙
那两只不小心踩冰沟里的棉鞋,竟趁我睡着,偎着一堆老红薯快活的烤火聊天
蓝汪汪的月亮下,我一个人在空旷的谷场跑十圈,也不害怕
哪里有他们说的妖和怪?
我外婆、我妈、我姨,还有我一把水葱似的三个姐
全是白蛇
子青微析宗小白:
小白的诗写学识和思想一致是我敬慕的,现在的她越来越使我敬慕。因为她所创作的诗文本不再是之前的惯性风格,她有了自己新的一些变化:知识的艰涩感淡去了,增添了女性特有的细腻、温润和孩童的纯净与淘气;情感的厚度中以仿佛戏谑的语调轻松游走,纯真、跳脱,在回旋的余味中,不经意品咂了生活的苦涩;文本的流畅感得到强化,宛若蘸满墨汁的大笔,汩汩而泻,女儿家的情态就那么纤毫毕现,跃然纸上。这次同题,我个人很喜欢她这一组“破”。尤其,西风破和东风破,画面立体,现场存在感强,人物简略勾勒是读者所亲切的,颇有共鸣。那些年,我们爱过的,“在生命长袍上打过的补丁”,是一朵朵风中杜鹃。啼血,唤归,回忆的长河中,所有细节如霜、似月、若蜜,亦真亦幻,却一定是不能清除和擦抹的印痕。因为这些记忆的补丁,我们成长的滋味越发丰足和饱满,并且拥有一份感恩的品德。一切不能从头再来,时间无情逝,人是有情灵。
小白的《那些年,我们一起在生命长袍上打过的补丁》这一组诗,四个方位的“风破”,从回忆的视角,打开了逝去年华的一段曾经,以此来怀念我们童年的欢欣,青葱的爱恋,追逐的无拘无束,情感真挚,手法灵动。若一定要找出一点不足,南风的破,质上还有些牵强,落点有一些虚空,虽然结尾末三句比较有意味;北风之中,竹床容易让人联想夏天,虽然被子是御寒之物,但在意象使用上还是不够准确,但是小诗的结尾很有提升,那是曾经芳华的勇气和无所顾忌以及毫无羁绊。
《我是一枚小小妖》,生活的汁液,庭院的快乐,灶膛的甜香,尽显闺阁之前(或者说无需独立担当责任、承受生活艰辛)的美妙。诗者用一系列田野里作物,营造了和谐与趣味,由此映射“一枚苦杏仁”的重压,如果“我是一枚小小妖”,那么女性的身上还能有一座“雷峰塔”覆压吗?这些意念和引申,应该是文本赋予的魔力,存在的不足是诗歌上半节重载部分语言不够精炼,“只在年三十晚上,我才有把握让它到嘴里得道成仙”和“我一个人在空旷的谷场跑十圈,也不害怕/哪里有他们说的妖和怪”诗行的出现,个感与标题是有逻辑混乱的。子青碎语,与小白以诚相见。
三、莫小破作品
第一题,我不知道风朝哪个方向吹
@东风破
天将黑
天已黑
天冷起来
月亮没有
星星没有
越来越窄的小湖边
你不在
那又有什么呢
东风吹过矮墙
湖边的杨柳,和我
都摇摆起来
@南风破
我以为自己是麦苗
身体里只有水
腰肢里只有春天
结出来的穗子
果汁甘甜
果粒饱满
我以为,你就是小南风
那样的温暖
一会在我左边
一会在我右边
@西风破
风卷黄沙,那时候
你是落魄的书生
孤灯长卷
我陪着你
我是添香的路人
我给你画上后宫七十二院
九曲回廊
一池荷花
我还给了你大红的灯笼
飞起来的秋千
变奏的霓裳羽衣曲
一个叫宁波妖妖的女子
我唯独忘记了
那把杀敌的佩剑
西风吹,西风又吹
一直吹着
@北风破
邮差小哥又出错了
你的棉衣
被送到春天
桃花开一季
杏花开一季
豌豆花花开一季
我偷偷扮着向晚的花儿
夜夜开给你看
第二题,我是一枚小小妖
高架桥,长江嘉陵江。南滨西路1号
一个男人和他的岔道口。阳光时隐时现
夏洛特走在路上,做小仙女的N种可能
与一双红色的靴子有关。水泥坚硬而粗糙
还应该有长长白裙子。胡蝶夹也要白色的
有点小兰花。透着伤感的紫
起飞的速度用几次方呢。从一个摇蓝到另一个摇篮
冰与火。沟壑。裂缝。白月光洒满江面
溅起来的水花妥帖沉静。那该是你的样子了
等待仍然继续着。並延续着它无限的高度
有些宽度无法丈量。一张纸的的距离始于一本书
其实就是一本字典。江水泡过之后。象无字天书
山中神寺的老法师,打辑。做法。笑而不语。
几年几月几日生。几声啼哭。有无神鸟打鸣?
白狐狸那日就在山下。它哭泣。也设有下雨
黑夜开始像绸缎,华丽。细柔。鬼魅。越来越深,
酒滚烫起来,伤风找到借口。不被允许的
一宿一宿的咳嗽,不允许扰人清静,不允许说到断肠崖
鬼火又起。鬼灯不灭。月亮和你都病歪歪的
远处的路灯排成人字形。那么多的树,那么多的人
那么多拐也拐不了的弯。在这个夜晚。在此刻
我的空药瓶被路人一眼识破
月亮什么时候落下去,黎明裹着泥沙,狗宝贝没有醒
那些嚎叫着,等着咬人的东西是什么呢
子青微析小小:
小小的文字就像她的花衣裳一样,一件又一件,晃人眼、迷人醉,鲜灵灵地动人心怀。她的文字是花朵,芳香却不浓烈,只浅浅袭人;她的诗行是杨柳,青翠欲滴,春意盎然;她的文字是露滴,晶莹剔透,有她个体的分明特征。这一组《我不知道风朝哪个方向吹》四方破得可人,小女子情怀毕现,意态捕捉的情景充满画面感,物象鲜活,读者如临其境:湖边绿意荡漾;麦苗腰肢丰润;霓裳羽衣翩跹;向晚的花儿夜夜开。这小女子的情感是纤细的,是美妙的,是甜蜜的,是饱满的,是温暖的,是善良的,也是多姿的。读小小的文字,就仿佛回到了二八年华,感受她的浪漫,感受她的恣意,感受她的小情绪,也感受她轻盈灵动中一颗敏感多汁的心。
小小的笔触动态十足,表情丰富,语言干净,诗思跳荡,这一组“破”中体现得较为淋漓,其中东风和南风是我个人最喜欢的。西风有古典的小情致,但一些用语略显熟了些;北风破得牵强了点,或者小小更擅于春的暖,对于冰寒,有自然地抵触与排斥,所以有些“找不着”北了(这里开个小小的玩笑:))。
《我是一枚小小妖》诗文本的呈现,让我很意外,当然也惊喜,小小有了自己不小的尝试与突破:质地有了厚度,文思有了跨度,情绪有了力度。她像是导演,倾力剧情,读者也不由自主沉浸于她的思绪和冥想,上天入地、穿古越今、狐道交错,入世出世迂迂回回。这些可能与岔道,与其说是诗者作为妖的一次畅游,不如说一次与灵魂的芜杂对话和叩问。拯救与被拯救,攻击与被攻击,在醒与未醒之间等待着……答案是诗者自己的,也是留给每个读者的。若论不足,诗题和文本实质并无过硬的关联,而在整个文本的内置链接上,转换不很自然。
四、秀水沥阳作品
1. 我不知道风朝哪个方向吹
◎ 南风破
梦游的蝴蝶再次出现,
轻扇一对翅膀。
迷迷蒙蒙的江南,
就像刮过了阵阵彩色的风。
燕子贴着水巷低飞,
南风破空而来把晕染的画面吹干。
定格于马踏不到的雨檐下窗台前,
再也不想翱翔。
梁山伯,祝英台,紫燕,蝴蝶,
不知在江南轮回了几世。
被越剧舞醉了的楼亭水榭,
依然晃动着这对情人身影。
◎ 北风破
棉袄,破,棉絮,漏;
窗纸,破,雪花,瘦。
撮把面粉,
画了一幅沙画。
一队士兵,一名军官,
不知是否征战在沙场。
厨房里的眼泪,
知是烟熏,还是伤心?
军官和士兵都下锅了,
心情总是要成熟。
馅包在皮里,
不吃水饺,怎知味道?
◎ 西风破
羊角抵着斜阳,
马蹄踏着雁鸣。
华北,东北,桔杆在燃烧,
燎原,还给大地宁静。
西风最后一次,轻把湖水磨平,
准备为冬季,结上厚厚的冰。
芦苇蒲公英,为种子着陆,
精确计算好了通往春天的路程。
我收集雁绒,羊毛,芦花,
给心情编制一件温暖外套,
这个冬季,天地将要封冻海陆空,
我因此,不怕寒冷。
那密密的白桦林后面,
白旗摇动,风雪已经接受了命令。
◎ 东风破
梨花,悄悄打开了方便之门;
一夜之间,东风折起雨伞,拥豪杰进园林而去。
所有细节,篱墙内外,都由蜜蜂辛勤描绘,
那苞,那瓣,那蕊,绿叶裹着色彩的衣。
叩门先期而至的那滴历史之雨,
此刻,也许已经飘到了太平洋,东海域,
所有的颜色,从花蕊往外,开始涂抹,
集中表现的,都是统一的一个主题。
西海岸的渔鼓,和着笙歌,频频擂响,
梨花落后,风吹动一片龙狮腾挪的大旗。
啊,哈,“折戳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咦,咦。
一出三国演义的千年历史剧,
字字,声声,都在生,旦,净,末,丑的唱腔里。
2. 我是一枚小小妖
在往西方的一个山洞外,
与唐朝的和尚大战了一场。
生命无碍,却负刀伤,
创可贴粘在小钻风脸疤上。
这是我千年修行的标签,
传奇常向小的们宣扬。
如今我已不再是当初小妖,
来在路边,开了间驿店。
没有人敢来吃霸王餐,
酒足饭饱,都乖乖交钱。
我的酒旗上潦草写着汉字,
狮驼山狮驼洞巡山小妖。
子青微析秀水沥阳:
秀水的文字我一直有印象。他的文字有田野的气息,有村庄的身影,有农事的喧哗,有质朴的语词,有洁净的诗境,有自然的美景。在组诗《我不知道风朝哪个方向吹》当中,我不仅仅读到了这些内容,我还看到了历史宏大的投影和沙场悲悯之情怀。
风刮四方的“破”中,我最喜欢的是西风和东风。西风的画面美,破而不寒,“羊角抵着斜阳,/马蹄踏着雁鸣。/华北,东北,桔杆在燃烧,/燎原,还给大地宁静。”一幅夕阳原上草野图栩栩如生,这不仅是诗者的画笔之巧,也是诗者的心灵之敏锐捕捉,并且拥有静美安和的胸怀。而诗行“我收集雁绒,羊毛,芦花,/给心情编制一件温暖外套,”更在西风飒飒中,送来温温的暖。我喜欢诗人的笔调温润、美好,充满生活热度的情致。
东风之破,有魏晋建安风骨之遥想,又有元曲汉卿老爷子“铜豌豆”的气势。其文本穿插的动词“折、拥、裹、叩、飘、和”等、语气词“啊,哈,咦”,使整首诗歌历史画面立了起来,叫人咏读血脉喷张,仿佛挥不完的大刀阔斧豪情,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又杂糅“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兴衰万象。诗歌格局大气、澎湃。
南风诗意唯美,但未出新,有陈旧之感;北风虽有悲悯情怀,但语辞构成上,有“打油”之嫌。
《我是一枚小小妖》,读来颇有生趣,恣意戏语之间其实也鞭挞了社会上“仗势欺人、横行霸道”不守公德、目无法纪的“公职人”或者“黑道人”之类的强势者。因为是修行得道的妖,便拥有法力、拥有致胜的法宝,从而也维护了个体的合法权益和正当权益。小诗虽谈不上什么厚重承载和诗性表达,但也显见公正、公平之微呼吁。
五、燕子飞作品
1. 《我不知道风从哪个方向吹》(组诗)
题记:
我就是这个样子,僵硬的
无论你如何摆布,都是僵硬的
我柔软的内心你不能点燃
你点燃,我整个柔软
软成水,软成泥,软成一股青烟
软成妖风吹也吹不灭的火焰
软成破伤风的软刀子
它割你,不用深入骨髓
《东风破》
“不要提及灵魂,灵魂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说到这里,东风吹进来
倒着吹,吹我的红旗袍、红花轿、红盖头
顺着吹,吹我的白围裙、白绣布,我的白头发也随东风吹
这么多年,他轮换吹我的红蜡烛、白蜡烛
直到把我吹乱,吹成一排排钢针
此刻,我又扎自己。你让我嫁给东风
东风又怎能辜负你
《南风破》
你躺在向阳的山坡,安详
像躺在我的怀抱一样。女儿
我记得你出生的模样,你满月的模样,你百天的模样
你一岁的模样,你走时,一岁零十个月的模样
从此,定格。女儿,你继续在长大,现在你有24岁了
你的女儿也出生了吗
白细胞异常高,红血球下降,女儿,我是一个刽子手
把贫穷和疾病带给你,你半岁患上白血病,冰冷的钢针穿过你的脊梁
你小小的身体承受一个家庭的苦难,一个母亲的苦难
女儿,我也失去了造血功能,我们家也失去了造血功能
你坟头吹过的南风,一次次为我输血
才得以苟延残喘
《西风破》
停产了!下岗了!破产了!
西风袭来,栖息在大树枝头的小鸟,叫声特别
红蜡烛的耳朵聋了,白蜡烛红火起来
一波又一波
浪潮中,少数的站起来,多数的沉下去
更大的风浪继续,蜡烛的火焰继续,不管是红蜡烛还是白蜡烛
森林般举起的、点燃蜡烛的手,继续
《北风破》
北风吹来的时候,我不觉得寒冷
父亲的军功章,为我抵挡
父亲是怎样倒下的?这个我家真正的党员
他死前只说一个词:惭愧
惭愧一贫如洗?惭愧两袖清风?惭愧三代红根子?
还是惭愧他猎狗一样的忠诚?都不应该是的,他惭愧只是一个凡夫俗子
疆场在,却没有钢枪,他褪了色的旧军装,被暗处的敌人嘲笑
可是,父亲,我一直仰慕您,您打着补丁的蓝制服,像一面蓝色的旗帜
一直被我高高举起。北风吹散乌云,露出蓝蓝的天
像当年,你叫我看的时候一模一样
《妖风破》
死亡和孤独,一次次溃败,得以延伸的是一个民族的精神
歌颂和被歌颂,赞美和被赞美,在等级和层次上转换的巴掌互相拍疼了
还有那一张张的脸。你可以敷衍别的,不可以敷衍生命
你可以虚设别的,不可以虚设祖国
庆幸我依然热爱诗歌,在一次次放弃热爱以后
一次次更加热爱,在热爱里,我们相爱,我庆幸遇见你们
卑微而高贵,弱小而强大。是的,我们可以缩短我们的脖子
却不可以丧失我们的骨气;我们可以糊弄我们的胃口
却不可以欺骗我们的子孙
点燃世界之前,必须先将我们点燃
2. 《我是一枚小小妖》
又一次说到灵魂,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不是我说的,不是现在说的,也不是一个人说的
我开始读书的时候,就听说了,这是一个不新不旧的说法
她跟我的母亲有关,跟母亲曾经的选择有关,跟母亲如今的爱好有关
哦,你已经猜出来了,我母亲的职业是老师,它桃李满天下
只是,我要提出的是烂桃子有,坏李子也多,我不便说出他们的名字,他们是我的同学
可是我不承认我是母亲的桃李,我只承认我是她的女儿
现在,我每天看她走很多路,弯腰、躬身、收集,把她的宝贝带到我新装修的房子里
分门别类。说到这里,你一定猜不出我的母亲在做什么
宗小白也猜不出,北方雪狐也猜不出,他们是母亲的好桃李
好吧,还是我告诉你吧,我的母亲,我曾经的大美女母亲,我能歌善舞,舞文弄墨的母亲
现在唯一的爱好就是捡垃圾。先是捡家里的,后来捡大院的,再后来捡附近的,再再后来就到大街上捡
把我们捡得脸红脖子粗,把小县城捡得沸沸扬扬,我一看到母亲的身影就心惊肉跳,母亲一打听北京我就怕她捡到天安门
母亲不捡垃圾不行,她宁可不要我们,也要捡垃圾
我怀疑母亲是不是一个妖婆子,她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也不是很失败,为什么就要做垃圾灵魂的工程师呢
母亲是一个妖婆子,那么我就是一个妖女儿,难怪给我一滴水我就会想到大海,给我一片羽毛我就会想到天空
这四面八方的风穿过我的身体,我依然站得像个人,坐得像个人,行走也像个人
不对,我只是一枚小小妖,长袖一甩呀,母亲的垃圾桶立马有黄金屋、颜如玉
我不给别人,只给穷书生
子青微析燕子飞:
燕子的文字情感,个以为一直很浓烈、刚强,属于那种擦着眼泪也不会低头、刀逼眼前也不会服软的刚性女子。这样的女子写起诗歌来,不柔、不媚、不花俏,她的主张、她的喜好、她的倾泻、她的关注,读者是分分明明、直直接接,不用雾里观花、水中望月。即使伤口幽深、忧伤迷蒙,她的骨骼咯咯隐隐作响,你感受了、忍不住喊痛,而她却含泪带笑,面向蓝天。但事实是,没有一个女子不存在软肋,我想,燕子的那一份心底柔软,只有爱她、懂她,她爱、她懂的人才能够真切感知。
组诗《我不知道风从哪个方向吹》,是这次同题中,最锥人心骨的一组诗。
诗者将曾经遭遇,或者是感念,或者是回忆中的印记一一揭开。风肆虐,刀切割,每一颗细胞在诗情喷涌中破裂,这里积满了诗人的伤,痛以及无法宁息的不平。诗歌《南风破》、《北风破》,以亲情的炽烈、逝去的感怀,往事并不如烟,轻而易举击碎了读者平和的心理防线。你为诗人疼,为世事无常嗟叹,为那么多不能躲避的冷箭而愤怒,作为读者的你如此情绪激昂并感同身受,但诗人的笔触在文本尾结却以高天远阔的寄托,为自己撑起一片碧空。
南风中,燕子这样写:“女儿,我也失去了造血功能,我们家也失去了造血功能/你坟头吹过的南风,一次次为我输血/才得以苟延残喘”;北风中,燕子这样写:“父亲,我一直仰慕您,您打着补丁的蓝制服,像一面蓝色的旗帜/一直被我高高举起。北风吹散乌云,露出蓝蓝的天/像当年,你叫我看的时候一模一样”。尼采曾经在“我为何写出如此杰作”中谈到,一种风格若能真实地传达内在状态,不错用符号、符号的节拍以及表情(一切修辞都是表情的技巧),便是好的风格。无疑,这两首诗写,燕子达到了较为完满的风格。感动别人,首先要感动自己,燕子自己也说,写到女儿和父亲,泪就止不住,读一次流一次。
当然,组诗《我不知道风从哪个方向吹》也存在不足之处,虽然整体劲道正如题记所言,“它割你,不用深入骨髓”,每一个诵读之人都能够深切感受,但在西风和妖风文本中,过度的概念化语言,政治化的口号宣扬,不仅消减了诗性,个感赋予读者的审美情趣也大打折扣。
《我是一枚小小妖》篇幅相对比较宏大,记述详实,以不事雕琢的语言描画了自己的母亲——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诗核集中在“捡拾垃圾”上。这里的“垃圾”,个感具有隐喻味道。可以理解为,灵魂的清道夫。通篇语调,些许调侃、些许自嘲,在另类解读中,为读者想象构建了一个由母亲演绎的一个大写的妖“人”。因为不合时宜,因为穷困潦倒,因为不流俗的追求。但遗憾的是,诗者并未能很好地清晰梳理自己的创作题旨,呈现上仅仅内容“庞大”,而在表达上缺少有效的逻辑和肌理,因而整首诗歌没能立起来。
子青不才,一点妄言,还请燕子多多见谅。
六、王丽颖作品
无论风从哪个方向吹来(组诗)
之一----东风破
你的云彩马车不断变换的陶塑
梦里的两个小女孩在樱桃树下来回跑过
她们总是没有时间把话说完
像散落一地的花瓣。昨天你和理发师谈论过去和将来的流行发式
我听见咔嚓咔嚓的剪刀声
一地的薄雪
是你剪掉谁的白发
之二-----西风破
是帘子?是你?
还是人心?在动。
是你?是水?
还是人心?在荡漾。
你推着白昼跑,推着黑夜跑
推着命运跑,推着人世跑
大多时候我都是迎着你走
我不会掉头
任你推动生活的磨盘
把一切坚硬的事物磨成粉末
之三-----南风破
里面夹杂了蜂蜜
和棉花,最后说晚安,和凝视
站起来时是树
躺下来是水
每天的给养
一定比春天先到或,就是春天的代词
之四----北风破
站在山岗上唱,站在黑夜里唱
站在广场上唱,站在人群里唱
哭泣着唱,呜咽着唱
仿佛要把什么召唤回来
又仿佛要用歌声里的刀子
把这个世界解剖
我是一枚小小妖
—— 陈克兄语录:妖精也高仿
冬天眨着它的绿眼睛看我
看我的盘子里装满毒药和腐食
我不情愿的吃它们
我别无选择吃它们
我饿的快要死了我吃它们
我的爱我的命在远方
我只是一个躯壳亲爱的
我这么喊你亲爱的
就着毒酒喊你,你看毒酒就要发作
你在给我摘星星
你要给我做没有毒的食物
我担心梯子不结实亲爱的
我担心梯子不够长亲爱的
你只露一下面就消失了
我害怕这黑夜亲爱的
它像中毒发作一样
黑的像黑牛奶上面蒙着的黑布
我在里面,一张嘴就能灌满
亲爱的你说我是一个妖精
那我就妖给你看
我要把毒药和腐食倒掉
我要把盘子打碎
我要把所有装着毒药和腐食的盘子打碎
我要把黑布扯下来
我要把黑布扯下来
从盖在黑牛奶的上面
从所有眼睛上
子青微析王丽颖:
她有格格的雍容,也有职场白领的稳健,还有西洋花腔的变奏,更有偶尔俏丽多变的小妆容。她的文字充满变数,偶尔轻盈如柳叶,偶尔激烈如暴雨,偶尔铿锵如鼓点,偶尔深重如埙音,偶尔剔透如水晶。是的,我喜欢丽丽的文字,以此长串的赞美辞藻表达我的喜爱。她的文字即使不经意写,也能有小小的“六味”,若是精心构思,情感集聚后爆发的话,更有小宇宙的威力,虽然我夸张了一些,但这一次同题中,除了“四方”破的得心应手,“妖”也妖得排山倒海(除了原本那个半山的妖之本色“签名”外,丽丽的这一首妖可谓深得个性发挥的狂澜)。
尼采曾说:最高贵的美是这样一种美(即美的慢箭),它并非一下子把人吸引住,不作暴烈的醉人的进攻(这种美容易引起反感),相反,它是那种渐渐渗透的美,人几乎不知不觉把它带走,一度在梦中与它重逢,可是它悄悄久留我们心中之后,它就完全占有了我们,使我们的眼睛饱含泪水,使我们的心灵充满憧憬。
组诗四方破中,“南风破、北风破”两首小诗以极其凝练的笔墨,破得哲性,破得深沉。然而,这种暖暖给养的美感和钝痛的快感(其实也是美的一种),没有紧逼和强势。在风的代入中,读者渐次体会到有些棉质的蕴藉它和自然共生,有些刻骨铭心的呼唤与震颤是绵延不绝,在音韵律动中丝丝入微。诗文本载体小,然而诗思张力绵实,韧性度高。这样的诗艺技巧,没有四两拨千斤的功力,也难以驾驭如此精巧的刚柔并济。
东风、西风,以时空转换、虚实转换的手法,喻指了时光如白驹过隙,世事多舛难测且无情打磨原初的锐度。小诗不足之处在于,第一个“东风”中第二三人称代词的介入,从读者情感认同上来说,有疏离感和隔膜感;第二个“西风”,前四行的疑问形式句列,从诗性上来讲略显生硬,而就整体文本而言,排比的运用和说理过多,都影响了全诗的审美情趣。
《我是一枚小小妖》全诗气韵流畅,语调生动活泼加可爱,而内置的互为应和的情致交锋,全部包裹在语言的看似“无厘头”当中。这样的妖性贯穿文本,言辞之外的丰富情韵完全交给读者去再造,去遥想——爱的患得患失,爱的明明暗暗,爱的是是非非,爱的亦真亦幻……
子青恣意笔,丽丽当见谅。
七、墨竹作品
(一)南来北往的风,吹不散多情的发(组诗)
1. 东风破
破了我的密码
就来传说中的鬼屋吧
枝蔓交错
我的秋千爬上天梯了
没有窗,没有门
厚厚的手掌敲着无字的墙
桃花树下,一双眸子,一朵莲
你说“那我陪你数星星吧”
星星摘下一箩筐
风儿摇啊摇
摇过蓝蓝湖水,青青草
摇过庭院、竹林、风雨柴扉处
摇过你的心窝窝
东风破
谁,破了谁的,密码
2. 南风破
喜欢
穿暖色调的衣服
习惯
暖色的袜子里寻找糖果
那些糖果
像极了粉嫩的脸颊,越裹越甜
越裹越像小棉袄
你像夏日的一缕风
有着发达的鬼脸
刮风下雨出彩虹,你说了算
该把你藏在哪儿呀
好让你这风一样的妞儿
屁颠屁颠
在我怀里多乖一秒
3. 西风破
别吹乱我的发
根根都有它梳妆的方向
你又在一小隅边种草
一小片,一小片的破土而出
我好怕它一片一片绿透
草,怎么会开花呢
你已经把它灌醉了
不记得了草儿从没开过一朵花
就像你喝醉了
一遍遍喊着你没醉
把它葬在绿茸茸的梦里吧
秋深了
我不忍,它在一场西风里死去
4. 北风破
一夜北风霜满天
迟来的白雪,瘦成雨
小雪人不断的垮掉,垮掉
一只山雀,推开窗
化掉的青丝、化掉的胡须
化掉的额头苍桑
芳草萋萋,一路向北
鹦鹉叼起烟斗,看我们一眼
可否替您思念
风,一阵一阵吹
心,似莲花,一瓣一瓣绽放
阳光很好
花,很好
5. 生死破
每走一步
就能触摸到眼角滑落的,那滴微凉
被亲爱的人轻轻抹去
吻着唇或眼,轻柔或激烈
和出生时不同的是
这一吻,轻柔或激烈
从此甜软不再
或许我的门扉虚掩
也会被亲爱的人轻轻关上
就此关上人世间所有的片段
随后我被送往一束光里
羽毛一般落下
瞬间回放的一幕无声电影
飞雪一般落下
观众只有我一个
我从裸体回到裸体
无论舍与不舍
没人问我愿不愿意
从此,和亲爱的人
隔着世
等待来世
(二)
我是一枚小小妖
不瞒你说
不论酒、鬼、梅、莲甚至罂粟
都接近一篇杂文
风吹起一粒沙
我被整朵花蒙住脸
小蜜蜂来了
其实把我泡在你怀里
或者酒鬼酒里
都是一样的
泡久了,昵称就从坛里溢出来
梅和莲藏在一小杯里
轻轻一抿,就醉了
我是一枚小小妖
很轻、很薄
就像罂粟给文字使了魔咒
紫了,美了
就好了
子青微析墨竹
墨竹之前的文字,我似乎并没有很认真读过。这次同题,很高兴看见墨竹诗文本的呈现,而且很有自己的特点(有少许倾向莫家村的外缘风格,也许有点武断,但这仅是我个人的感觉)。微析这期同题以来,墨竹的全部文字,是风格最为整体统一的一组,其四方破和妖一首诗,都有内质的关联和呼应。如果不是“生死破”一诗的附加,我会揣摩,墨竹是一位诗写很年轻的诗者。这里,我不是指年龄,而是他(她)诗语所透露的信息:朝气、仙灵、浪漫,充满臆想的美妙,并完全沉浸在自己酿造的微醺酒意、蜜甜和轻微的浅浅伤怀中。
尼采曾说,神话是诗的理想故土。诗人之为诗人,就在于他看到自己被形象围绕着,他直接看到“事实的因果关系”,而不是“逻辑的因果关系”。神话就是这样一种形象思维方式。在神话中,语言处于原始状态,它不是概念,而是诗、形象和情感。悦读墨竹的诗歌文本,你仿佛真切看到:秋千爬上天梯,他和她摘星星,星星一箩筐,暖色袜子里的糖果,喝醉了开花的小草,绿茸茸的梦,瘦了的小雪人,泡在酒坛里的梅和莲……这样充满神话色彩的纯真爱世界,读者感受了满满的透明美好。沉醉如梦如画的诗境,谁愿意醒来?诗人对爱,对美是万般珍爱和不舍的。所以,附加的《生死破》中,虽然极度伤感“观众只有我一个/从裸体回到裸体”, 和亲爱的人隔着世,但依旧在等待来世。正应了诗人的题旨——《南来北往的风,吹不散多情的发》,不管风怎么破,那一份挚爱真情仍然定格在心灵的胶片之上。
组诗和“妖”这两题,个感存在的不足之处在于:情致有余,深指欠佳;浅香有余,深蕴略白。此外,北风破中,“鹦鹉叼起烟斗,看我们一眼/可否替您思念”这里的我们、您的人称指代,转承突兀,并且有情感逻辑上的迷糊,令读者有不得其解之惑。
子青一点白话,还请墨竹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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