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结石
有很多事情，我
没有勇气去做
有很多事情，我
也没有勇气拒绝
直至今日，我才发现
所谓支撑自己的，不过是
没勇气去做的理由
没勇气拒绝的借口
就像我有胆，然而它只是
分泌苦涩的胆汁
辅助消化每日三餐
就像我疼痛，然而它只是与星空
无法肝胆相照的胆内
几粒沙子造成的疼痛
而那几粒沙子
究竟郁结自什么
竟如山顶坠落的石头般
一样沉重
一样光荣
精神分裂症
他又把自己关在黑屋里
不安地走来走去，自言自语：
有时咒骂或长嚎，有时狂笑或低泣
外屋的双亲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母亲用力绞着手指 父亲使劲抠着头皮
我真想对他说：
“你想的，都不是真的.......”
但我只是嘴唇动了动 什么也说不出
他又在半夜起来
爬在油污的桌子上，写长长的信：
“我喉咙里，有一个窃听器.......”
“黑夜，是我丢失的影子.......
信封，上面写着“恭贺新禧”
邮票，都是纪念邮票
我真想告诉他：
“你写的地址，都是不存在的......."
但我只是嘴唇动了动 什么也说不出
他又拒绝吃药：
“我没病！”。“你们不懂！”
我们应着。我们让他放松警惕
把糖，放入他的碗里
把药，搅入他的粥里
我真想对他说：
“生活是美好的......”
但我只是嘴唇动了动 什么也说不出
他又和我们一样正常了
喜欢看《读者》，励志作品
时不时，还来上几圈麻将
孩子们不再怕他躲他，他和熟悉的人
纷纷亲切地打起了招呼
我真想对他讲：
“爱，感恩......”
但我在人群中，突然失声痛哭...
心肌梗塞
那天早晨，雾霾很重。
再无力打工，父亲
蹒跚到集市上，捡拾菜叶。
归途有人出殡，吹鼓手被他
当成娱乐节目
呆呆地听
那天中午，吃鱼
呆呆地，父亲看着外省的我吃
我发脾气：
“爸，你也吃！
你也要吃！”
他就夹了一块 鱼头
那天下午，风刮得门
“咣当咣当”响。父亲
死命地抓着心口说：
“都不在我身边啊。。。。。。”
十粒硝酸甘油，一颗也没
来得及在他嘴里，融化
那天深夜，我跪在父亲身边
一手烧纸，一手
不时摸摸他手，是否冰凉
我并没悲痛欲绝，我只是深深疑惑
一个看似健康的世界，血管里
究竟淤积着什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因此活到现在。
而当我想把自己
从机器上 拧下
竟发现自己早已 滑丝
子宫内膜异位症
中药。西药。中西药结合。以及
江湖郎中的药。术士的药。
交替着被她皱着眉头咽下——
为成为母亲
一次次短暂的高潮，是无用的
事后必有漫长的疲惫，辛酸。
周期性的流血，充满希冀的计算，以及
求医的旅途中，窗外纷纷闪过的事物
来自子宫慢性炎症，而其
究竟源自什么
众多医生闪烁其词
“子宫内膜异位症，号称是不死的癌症
子宫内膜可异位到其他器官，浸润而病变
必要时，需要把病灶及器官手术切除。”
终于，有个医生正确诊断后告知我
“难道无法补救，难道真的没有
什么治疗的方法？”
“怀孕是最好的治疗！但此病也恰恰
常造成不孕”
“当然，也许会有
奇迹发生——
如果长久调理全身得当”
而多少所谓的人，被那被刺激后再度挺立的
白白地射出？
腰间盘突出症
立着，却不能走动。
疼扶着我，像梦中的女子
突然来到身边，让我感到髓核的错位。
扭曲的镜子，使脸无地自容。
那些我垫过的海绵
抽走梦里的水分。在硬木板上躺着
至少需要一个礼拜，练习死而求得还原——
昼夜不分
而这流传已久的经验，这变形的妥协
被得知被试行，有时竟然源自
某个突然的喷嚏
某次莫名的捡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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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30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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