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尖上的故乡
文/戴永成
我的故乡,是从草原深处长出来的。六千年水草的芳香,就是故乡的芳香。
我的故乡,是从牛角尖上拱出来的。五千年奶牛的乳汁,就是故乡的乳汁。
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养育了奶牛之乡。奶牛之乡,喂养了我的童年。
水做的童年,挂在芦苇尖上,芦花开成母亲的白发,每一根白发都牵着童心的风筝。
倔强的脾气,挂在牛角尖上,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身牛气,氤氲出“牧童遥指杏花村”的唐诗来,也充盈出一种野性十足的骨气来。
萨尔图,是从牛角尖上长出的蒙语,意为“月亮升起的地方”,这是奶牛之乡养大的孩子,长大成大庆的乳名。
马头琴拉响月亮的天歌,牛脾气唱响铁人的诗歌。牛角尖上长出的钻塔,铁性十足,牛脾气一吼,让地球颤抖三抖。
故乡,需要咀嚼。我以一头牛的姿势,咀嚼故乡。水做的童年就像流水,稍不经意便逝去了。那些水草染绿的往事,只有细细品味,才能寻找到最浓乡情的感觉。故乡的奶牛,吃的是草,喝的是草色的血,挤出的是牛奶,还有日子里的汗水与盐,还有骨髓中的骨气。
我是吃着故乡草长大的一头牛。牛角尖依然弯曲成岁月的风景,就像那弯弯的月亮,挂在相思树的树梢上。
弯曲不是屈服。干旱来了,土地龟裂。牛角尖,拱破泥土,苣荬菜还在,牛命也在。无粮,有黑土。牛角尖,为利剑,划破天空,为土地止痛。
弯曲不是软弱。寒流来了,北风刺骨。牛角尖,拱起篝火,金娃娃还在,铁命也在。缺血,有地火。牛角尖,为刹把,叩问钻机,为母亲输血。
两只牛角尖,敲打了我的一生。一只是牛乡,一只是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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