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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诗学理论] 写出好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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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9 15:3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写出好诗的感觉

读者抱怨说,读不到好诗。于是作者就觉得恐慌,觉得自己天天写诗,难道那都是废话吗,是在徒劳地码文字、分行吗?这是一个非常困惑的问题,很有意思的话题。
如何判断好诗?好诗由两个方面做出判断。
从外在看。首先是读者说了算。但是读者的欣赏水平参差,读诗的目的各不相同。当前即使有很多人认同的经典好诗,有的读者照样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却感叹说:哪里有好诗啊!好诗难找啊。其二,是出版商说了算。可是现在的出版商主要还是看作者有没有名气,借着名气炒作、吹捧,有名气的诗歌就好出版;没有名气的,即使好诗,也不冒险出版。其三就是杂志社说了算。但是杂志社也存在这种情况,有名气的诗人的诗歌不管好坏优先登载。还有,杂志社做主编、编辑的诗人们,自己的诗歌还很难发表呢,自己的名气还没有多么震撼读者呢,哪里能顾上发表别人的好诗呢?其四,就是评论家说了算。但问题是评论家的水平也很有限、很落后、很偏激、很急功近利的时候,怎么办?而且现在的评论家很容易犯这些毛病。
从内在看。站在作者的立场,结合我的写诗感悟,我认为,鉴定好诗不靠什么标准。好诗没有标准,但是作者在创作的时候,可以自创标准。你自己觉得是好诗,这就是标准。但这不是自以为是的感觉,是有科学的、真实的、诗学依据的准确判断。因为诗歌无论作为抒情的韵律与声音,还是作为人生思悟的符号与标签,都必须是作者自己亲身实践、摸索、打造的结晶。一首诗,方方面面,诗貌(字句,段落,诗行,诗质,诗艺),诗骨(诗韵,诗意,诗境,诗情,诗理)都有作者自己的标志。你要按照别人的标准写诗,永远不会写出好诗,只能写歪诗,歪到别人的那边去。
作者失去自我的时候,就不会形成属于自己的技艺体系,包括自己的文字、词汇、语法、意象、结构、布局;也不会形成自己情感体系,包括情感的方向,起伏的驾驭,收放的节奏,等;也不会形成自己思悟体系,包括艺术观,人生观,人情世故的洞察,进退的策略等等。而一首好诗,必须在这三个方面有所体现,在这三个方面都有所集结。这时一首诗中才有作者自己的风格、自己的声音、自己的境界;才构成赖以存在的根性、根基与根据地;才能作为诗人,耸立于众生。虽别人看你贫寒,但你有温饱、不穷困、不赧颜、满足于诗意的分享,诗作滚滚滋润自己,有益于世界;虽有功名荣耀,而不肆虐艺术、放纵形骸、践踏思想、摧毁自己生存的根基、使自己因功名而丧失做人的根本、积劳成疾,结怨与人,害己误人等等。
因此,作为作者,写诗的过程就是形成这三方面体系的过程。每当一首好诗出现,作者是有感觉的。这是我的切身体会。
我记得写第一首诗,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读初中每天早自习读毛选、写心得体会。我把心得体会写成既像格律诗又像儿歌顺口溜的那种口语诗,无意被我父亲看见,老爹大吃一惊。我老爹是不轻易赞许我的那种严父,家长制特严重,我与老父亲经常有势不两立的情况出现。他当时对我刮目相待的表情,至今我都记得。我当时就像打了一场胜仗的感觉。现在想,那就是一首好诗。因为这首诗歌标志着,我有与大人们平起平坐的技艺了,有自己的思想的方向了,有自己抒情的方向了。但,这只能是看到诗歌的门。
后来我参加村里农业学大寨农田基本建设通讯报道,也写诗在喇叭广播;后来读高中,去省城上学课余也写诗;参加工作更是不忘记写,但主要是抒情,抒发无聊之情。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在石评梅故乡阳泉平定的《梅窠》诗报发表《村口的土崖头》,以及又写出《四季古槐》这两首诗歌,标志着跳出单纯抒发自我狭隘的个人情绪,具有了思想情感的内涵,具有现代诗歌艺术气味,从而懂得了个人的情感如何与更宏大的人生背景,比如古槐,土崖头、故乡、亲情,互相钩织;同时体会到因懂得这个钩织,给自己带来的是眼睛突然睁开了,原来看不到的东西,突然看到了;甚至原来与父亲之间纠结,突然豁朗,父亲身上那种狭隘的农民习性一下变得可亲可爱起来。这就是我当时的好诗。但只是标志着我摸到诗歌的门。
直至本世纪我才开始专心致力诗歌写作。把诗歌作为自己转型的新模式来对待。把诗歌由业余写作转为承载自己人生的新模式,这本身就是一个艺术、情感、思想的巨大飞跃。于是开始数量繁多的出品期。从2004年到2008年,才写出《诗歌展望》在百度五十多个诗歌贴吧作为开篇发表,曾被百度每日话题《幸好还有人在写诗》引用;写出长诗《绝望的倒影》在《诗歌与诗人》网刊发表。这些诗歌开始总结自己诗艺历程与人生历程,开始挖掘,开始有意识地向艺术疆界前进。但这些诗歌代表我进了院子。
直到写出《雪夜散步》在诗文杂志发表;《孤旅》在《中国诗选刊》发表。这些诗歌代表着我的技艺在突破,渐渐与现代诗歌体貌在接近,从而情感方向,思悟的宽度与高度在增加。当时写出这些诗歌,觉得就不是自己写的,是另一个金川写的,自己就像变了另一个人,真有脱胎换骨的感觉。但这是我登堂入室可以入住了。但依然是过客的感觉,像住旅馆,随时可以离开诗歌,觉得还不能在诗歌里安住下来。
很快我就写出《林下听风》发表在《北美枫》;《祖国》发表在《燕赵诗刊》,以及《寂》,《北京诗报》网络精华,《禅音》发在《诗歌报》论坛精品热帖。这些诗歌,代表着,许多困惑我的诗艺问题,写作与生存问题,以及积聚在我大脑里陈旧的观念,在诗艺与情感转型的关口,发生飞跃。当时,写出这些诗时,就感觉到,自己终于与世界融为一体,再没有阻碍,而且那种进出世界的感觉就是随心所愿的,是纯粹艺术的新颖的分享。所愿,不是所欲。至此,基本看清自己与环境与人与事物的关联和取向。《林下听风》写情感的疼,疼就是风的根,风的根在我心里摇动,疼是愉悦的。《祖国》把我爱恨的体系全部呈现,拉升到大爱的疆界;《寂》代表着我与世界的最终融合。《禅音》代表着人生进退,出世入世的技艺的形成。此时的感觉是,即使我的诗歌无人发表,今生不会出版,也不妨碍我继续以诗歌为承载的生存模式;即使周围的亲人、以及我的夫人反对,也毫无意义,因为这标志着一个积淀的完成,非常圆润的幸福形成了体系,连我自己都反对不了,连我自己都没有一点恐慌与疑惧了,我的亲人们、朋友的担心根本不会摇撼我。此时觉得诗歌是安居了,终于到家了。
现在,有许多我认为不错的好诗,好作,正准备不断发表。比如入选《上苑艺术国际创作计划候选人》的诗作《人》;最近发表的诗论新作《略论现代诗歌的本质:现代意识》。还有正在修订的《中国当代诗歌新解构(艺术的图谱)》;还有在《作家在线》网络投稿收藏排名第九位的《金川诗歌全集三十一集选登》的作品,代表着我的诗歌诗学理论的形成。我感觉到,自己摸到了诗歌本源,与诗歌本质在结合,在自觉地按照诗歌轨道运行。至此,我觉得,让社会认可,必须明白这个认可过程的复杂,与不认可的根源与症结,必须站在一个民族与国家的整个精神需求的现状与水平上来确定的自己的诗学精神价值。当懂得这些,了然于心,再大的问题都丝毫不妨碍自己继续创作。此时诗歌已经成为安身立命的居所,不动摇了。至此,产权手续就完备了。
因此,由看到诗歌的门,摸到门,打开门,进入院子,住进屋子,获得安居,最终办理产权手续,每个阶段都会有好诗出现,因为那是飞跃的节点。诗歌作品呈现的就是这些关键节点,作者的写作过程就是修炼这个节点,并最终捕捉到这个节点,并成功地呈现出来。
作为作者,完全可以鉴定自己的诗歌是否好坏。当你写出一首诗歌,觉得自己都没有把握,自己都觉得经不住自己的推敲与反问,自己今天写出来,明天一看就厌倦的不行,依然惶恐不安,觉得骨节不牢,甚至骨节在那里都不知道;或者一旦有人质疑,就惶恐无度,觉得自己陷入暗无天日的绝境。比如海子在听到诗歌协会开会,会上批评他的诗歌,自己就委屈地绝望地大哭。这说明,作者对于诗歌,许多该解决的问题远远没有得到解决。
一首好诗歌,即使有人说不好,如果人家指出的确实是你诗歌诗艺、情感向度、思悟方向有缺失,你立刻就能感到有拨开云雾的感觉;即使人家说的不对,是吹毛求疵,是鸡蛋里挑骨头,是恶意的诽谤,你能感觉到很开心,又很惋惜。你觉得批评你的人是在他们自我的狭隘里挣扎,丝毫不威胁你。或者即使威胁了你的一点具体利益,比如不利于杂志社录用,不利于出版销售,不利于得到更多稿酬,但丝毫不妨碍你继续探索的收益,而真正的耽误者与受害者是他们。一个作者一旦有不断探索的欣悦的支撑出现,一切其次的厉害得失的纠结就会很快越过去。从而会获得更多得艺术飞跃。在这个层次上,肯定会被社会认可的。
诗歌艺术几千年的历史存在,其内在的价值体系非常完备,作者必须洞察诗艺对生命的指导、完成、最终成为生命承载的意义,否则,就会陷入盲目的诗歌追求之中,盲目地挥霍与浪费诗歌艺术,害己误人。
记得爱尔兰诗人希尼在谈他的代表作《挖掘》的时候,他说,这首诗歌写出来,就觉得,可以吃诗歌这碗饭了。大意如此吧。当然,希尼说的吃诗歌饭,不是靠诗歌稿费版税,是指自己终于因在诗歌这门艺术领域获得上述表达的那三种构成:艺术的、情感的、思悟的构成形成了,可以靠这门艺术安生立命了。希尼一直是靠做教授吃饭的。正如特朗斯特罗默是靠做心理学教育吃饭的,斯蒂文斯是靠保险副总裁吃饭的。
人的一生,无非安身立命四个字。并不是你有钱了有权了,就能安身立命。这不需要做过多论述,现实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我们求助于一门艺术。
荷尔德林说:“人,诗意的栖息。”说出人的本质与诗歌的本质得一致性。马克思说过:一个人必须首先在一门艺术领域获得成熟,才可以形成全部的人生体系。大意如此。这句话一直指导我,我经常用此话告诫我的孩子。简单地说,就是一通百通。而诗人的庆幸在于,诗歌艺术是一门最完备、最极致的艺术。所以,读者不可能像对待电影、音乐、绘画等那些有外形有直观感觉的艺术那样,很容易读懂诗歌。读者读不懂诗歌,很正常。这需要引导,需要书评家,诗评家,诗人去引导,因为这是育化人性的无量功德。
而只有作者感到自己已经备受这个功德的福佑,才可以心安理得地无愧无悔地去做。当作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怎么可能去安心做这些事情呢?势必会因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心胸狭隘,情怀浮泛,陷入是非之中,互相倾轧,把一门非常精致的艺术,无端地毁坏了。诗人动不动就自杀,裸奔,搞这样那样的恶心事情,连基本的人之常情,基本生存道路都背弃了,怎么用一门精美的艺术呵护自己的生命,怎么谈安身立命呢?活着都不知所以,所以即使自杀也不足为怪了,即使不自杀活着也会害己误人。诗歌无人阅读,跟诗人们自我作践有直接的关系。
当我们谈什么是好诗的时候,不妨先谈什么是好诗人。连好诗人都没有标准,怎么能产生好诗?我的实践告诉我,靠想象中的好,根本不可能产生给别人以受益的抒情效果,反而会迎合那些不健康的思想情绪,加重社会的怨恨、仇恨,加重人与人之间互相作践,互相羞辱,使人类因物质外形扭曲与恶化的生存空间,不但无法因艺术与诗歌得以和润润泽,反而因诗歌艺术的自我丑化、自我作践,使精神环境也越来越糟糕,使懦弱更加弱,使腐朽更加霉臭,最后的栖息之地也被自我作践完蛋了。这也是诗歌不被读者看好的原因。
诗人树立不起快乐幸福满足的真实的形象,不能用自己艺术人生的真实来证明自己诗歌艺术的成功,再怎么写,都写不出好诗。反之,诗人一旦首先搞清这些本源的问题,首先立足做好诗人,自然好诗会不断出现,世人不仰慕你也不行。
像法国的瓦雷里,希腊的塞弗里斯、埃利蒂斯,波兰的西姆博尔斯卡,美国的弗罗斯特,加拿大的布洛克,新西兰的巴克斯特,意大利的蒙塔莱、雷加翁迪,等等。读他们的诗歌,就是在他们诗性与人性的交相辉映之中徜徉,感到世界的丑陋都那么可怜可爱,世上的悲伤与痛苦都在因诗艺而转化为催人生气勃发,觉得人活着真是一种享受。反正,我感觉是这样的,这就是好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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