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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诗鉴赏】从《东方谣》看诗人更多的诗性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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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5-2-21 13:4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西木 于 2016-3-22 09:43 编辑

                                                                                      文/西木

       我很钦佩金迪先生对诗歌这种文化产物的精神投向,在这样一个诗歌的冷时代,又有几人能懂“一脉之颤,十方震动”的文化效应,甚至“为仁由己”的大道时代不复存在,过分追求个体人格与价值导向,强调人生的成功率,就必然忽视了“集体人格”的文化构向,这实为这个时代的悲哀。余秋雨先生曾给“文化”一个简短的定义:“文化,是一种包含精神价值和生活方式的生态共同体。它通过积累和引导,创建集体人格。”这里强调了两个非常重要但往往被我们忽视的内涵,“精神价值”和“生活方式”;也指出文化活动的主要方法“积累和引导”,文化研究的最高等级和境界是“创建集体人格”。我们从“金迪诗歌奖”的创立,到今天看到的鸿篇巨制《东方谣》的“体量逻辑”中,似乎看到了一种“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的文化归向;也似乎看到一位充满天性的自然生存追求的生命个体,以个体的生活方式完成着集体人格和价值的构建;也似乎看到一个生命个体以真诚的歌声在努力唤醒着这个时代集体生存生命力的低沉和坚定。“以为岩石就一定是站立的?就是坚硬坚持的?/以为水滴就是分散的?就是柔软柔弱的?/一滴水精致地落在岩石上,时光在中央。”(《东方谣》之二十二章)。像这种“反向逻辑”中积累和引导的生命体验,使我们明白了:坚硬的东西未必不失败,柔软的东西未必不成功的道理。事实上在《东方谣》里如此的精神提炼和精华占量很大,应是我们细心品读研究的精神财富。
       房子大了却没有精神居所,这也许是这个时代以政治经济为“核心价值”,排斥文化价值的处境所在。《东方谣》寻求着一所“精神居所”,诗中更多的排解、安顿、勉励、升华、自哄、悲喜等,正是这所“精神居所”的要义。上帝是什么?上帝就是信仰,信仰就是上帝(《东方谣》二十三章)。上帝(神)是宗教信徒至高无上的信仰,是永恒的存在,创造和治理世界。唯心论者认为上帝是宇宙的支撑和创造者,是宇宙的本身,具有超然性和内在力。正是上帝具有人们想象的神性和慧根,才给人们以安定灵魂的力量,得以维系人类世界的世俗秩序,带给人们精神的宁静和安慰。但上帝又是无形的,是形而上人们的一种精神寄托习惯,似乎活着祈求上帝的恩惠,死亡上升至上帝的身边,一切生命的全程都贯穿在上帝的依托之中。《东方谣》在惯于宏达抒情的同时,常常三言两语地插入一些人生故事,包括佛教或者宗教里的一些传说或民间故事,无意中创造了一种“诗人宗教”的氛围,及时地传达着诗人的情感或思想,同时又使诗歌显得充实而富有活力。关于对生命的思考,对死亡的思考,对生命轮回的思考,对生命意义价值的思考,这是贯穿在《东方谣》里的主流思想,也是这部作品的灵魂所在。没有作为诗人的那种虔诚精神,你是无法真正体悟生命精神里的那种独立、天谴、存在、超越和圆融的境界的。我们看到诗人叙事的深邃宁静,心灵的外化流露,通过他先知先觉式的想象将生命常态、世界万物联为一体,通过具体的事物和生命场景,践行或成就着诗人大爱的永恒人格。
        诗人把上帝比作信仰,这是符合人们的世俗思维习惯的。信仰是人类对自身之外的物质或者精神的信任和依赖,是人类寻求精神救赎的一种策略,也是人类否定自我,寻求依赖,获得拯救的心理现象。《东方谣》(23章)里借以宗教和神话传说的故事,显然不是在宣言迷信和神秘主义的色彩,相反诗人所要表达的正如“草叶诗人”惠特曼所说:“所有的时代,我们的时代和即将到来的时代,真正的诗人、奠基人、宗教、文学的种种努力,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将来也是如此——那就是将人们从他们顽固的迷失和病态的抽象中,带回无价的平等、神圣、原初的具体中。”——这使我再次回想起我的《病孩》的创作,三十年的变革,我们获得了许多(比如金钱财富等),但也失去了许多(比如信仰追求等),失去了那些无价的平等、神圣、原初的生存常态和精神财富后,必然显示出一种民族的集体病态来,而这种病态,却无可避讳的显现在人性存在的各个方面而那样淋漓尽致——我想:《东方谣》重呼上帝和信仰,自然有诗人精神动机和用意。这在阅读这样一部宏伟之作时,不得不引起我们深深的思考。
        欧洲社会学家们认为:“过了转折点的现代”就开始了“后期现代”,或称“自反性现代”。在前期近代社会里,人们信仰马克思主义改变社会的思想,但在“后期现代”里,那种“大叙事”的革命形式越来越淡化了,相反“改变自我”的小叙事(自我启发)的追求越加强烈。以“我”为中心,以实现“成为更加能够挣钱的人”为人生目标,“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的人生价值观突显出来,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代病理”——追求个人成功、追求金钱、追求权势、追求上层优势工种、追求奢华安逸的生活、不愿从事实物性创造劳动(往往比较辛苦),追求优等教育及其倡导下的“食肉者”理念等。中华民族的这种“自反性后期现代”的开始比较欧美晚得多,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也许是这种“自反形态”的形成过程,原有传统价值观的共同体被解体,宗教、阶级和社会共同体的价值观被掏空,社会在“液体化”的流动中,从物理性病理逐渐向心理性病理加剧转变,“精神创伤”和“成年小孩”的民众弱性和病因还得不到社会精英的认识,所以,“这个时代病了——”(长诗《病孩》的题记)。应该说,诗人是一个时代的体温计,他最先感知一个时代的精神病理,也最先以大悲悯的情怀宣言出来。且看金迪先生《东方谣》第二十六章《救赎奄奄一息的仁人志士》这样写道:“恩赐、外表、力量、属性、住所、进程;/分配、区分、战车、宝座、盛宴、饮酒、宿醉。/这些身影散发不同誓言,/而奄奄一息的仁人志士,至今不见任何誓言。”这些“仁人志士”在具有一定财富和权势之后,他们反过来又陷入自己为自己创造下的“自反性陷阱”,“按照自己意愿生存”的心理处境又是多么的不安和茫然。
          诗歌不便于叙述社会的宏大场面和历史场景,但它可以以特殊的情感指针,插入一个庞大的社会肌体里,感知世间冷暖,指向生死病理,在这个意义上,《东方谣》是诗向苍生和生命的。我们在这部长诗中,也许在前部分更多的感知诗人对生命的美好和热爱的表达,可以预见在后半部分将更倾重于对生命存在的沉重思考。这使我想起最近我的长诗《生死欲》的创作,在某中意念上有同功之趋。我是沿着生命之旅,以欲望,梦幻,爱神,死神为坐标,试图展开“后期现代”的社会背景下,个体“自反性病因”的形成和巨变,造成一个民族强大的“肿瘤硬块”,“那么多梦的夜晚是他可以藏身的又深又暗的水潭”(博尔赫斯《秘密的奇迹》),而在这样“又深又暗的水潭”里藏身,我们又能藏有多久,又能否藏得下去?诗歌有一种社会责任时,就感到一种博爱和大痛,这是我读《东方谣》的一种切身感通。正如诗中写到:
    太阳当然照耀着任何人----
    任何人都需要在阳光下劳作;
    月亮不一定滋润任何人----
    有些人寒冷地睡了,有些人在寻欢作乐。

        当我们面对于一部诗歌文本的同时,更应该注重一位诗人的人生观和哲学观的流露。正如余秋雨先生所说:诗人是一种个体精神的审美自立,需要有一种自然环境的诱发,或者说有一种天人之间的互动。而个体审美的自立往往局限于诗人个体的世界观和哲学观的影响,尽管我们以任何形式的科学看待诗学,都是不恰当的,比如用史学的眼光看待诗歌,一定是断章取义的;用逻辑学的眼光看待诗歌,一定是混乱无序的; 用自然学的眼光看待诗歌,一定是扭曲的事实与根据等等。只有以诗学的眼光看,她才是想象羽翼下的美体感觉,意境氤氲的大气,无形强烈了我们的呼吸;她只做自然人文的思考,不做哲学逻辑的推理,更不受语法逻辑的排序。但优秀的诗人注定是具有独立审美和哲学思考能力的人,金迪在《东方谣》第十六章里,在庞大的宇宙空间里,诗人已紧缩成为一个“阿莱夫”小圆点,借着他不足三两厘米的直径,却折射出整个宇宙间万事万物的依存对等关系,那种对天与地、大与小、远与近、高与低、强与弱、明与暗、爱与恨等等的对应关系的思考,经纬交织地折射出人性的百味感触,聚焦和发散兼具。诗人的敏感性,使大千世界的生命图景映照在他心灵的镜片上;而诗人的坚强性,却维持着他心灵的独立运行,朝向大宇宙境界苦旅。
          海德格尔在解释屈原现象时说,当一个人对自己的出身、处境、病痕都没了制控力,唯一能制控的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就是屈原最重要的哲学问题。因此说,任何一位优秀的诗人,都应有自己独立的哲学思考,就像屈原最准选择了“由人入神”的唯心巫傩仪式一样,走向了死亡,这是一种精神的迁徙和流放,他的人生哲学观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也许常人不会理解诗人的这种“到别处生活”的死亡栖息。《东方谣》自然形成了诗人独有的处世哲学观,从第一章《蚂蚁》,到《树根与路》《森林里鸟儿云集》《反常与矛盾的精神特质》《天地与人活着》《最远的与最近的》等大量的诗章,我们可以看出诗人的哲学思考,是沿着一种“由人入物”的唯物思考,辩证的处置了人生、自然、哲学的对立依存关系,达到天人如一的诗性境界。这个角度来说,《东方谣》不是一般的自哄式小资抒情,它是有大情调,大感悟,大宇宙观的作品,我们看到诗人精神流放、爱情、生命存在的探寻和思考,逐步形成着独特的“东方瑶现象”,即生命哲学观与诗学观的融合,使作品释放着耀眼的光辉。
          “为生命而歌”,这似乎是《东方谣》始终贯穿的一条主线。阿尔贝·加缪指出,作为一个存在的人,人类用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来说服自己:人的存在不是荒诞的。生命的意义经常与文学、哲学、宗教等的存在、意识、推断等概念交集在一起,涉及到及其复杂的内涵。《东方瑶》从大量的生命个体身上,诗人拿着自己的罗盘,探测着生命的质地、厚重、价值和意义。如第二十五章,诗人从生命构成的直观要件,让生命的泥土、阳光、水份、季节、花朵等“应节舞蹈”,在有机律动的自然脉搏中,使我们不仅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和快乐,同时也感受到生命的负重和坚韧。惯于质朴的叙事性,这是文学的最高境界,尽管《东方谣》重在抒情铺叙,但诗人始终没有忘记简约的事迹浓缩,在质朴中归化的警言惊句,格式化的起到提挈之意,像演奏琴弦的拨子,大有高山流水,月照积雪,风劲且衰的轻柔或者凶猛。如“多一些轻声细语少一些嚎叫,/这是本性之中的本性,这是黑暗弥散的状态。”“专注品性,疆界澄明。”“愚蠢的等级在火焰的照耀下,/变得更加愚蠢”等,类似的句子,确有震撼人的力度。重于铺排抒情,往往容易形成用词上类型化的“语言硬块”,造成人们类似“冰冷的火焰”、“凛冽的激情”等惰性疲倦的阅读反感。我们为什么不是“图穷而匕首见”的惊人用语呢?我想金迪先生在《东方谣》许多的抒情中,尽量调和着这种铺排抒情造成的弊端,其中以警言的哲理品质,依附于万千意象削减了语言的硬块,是独特且成功的。
        《东方谣》是充满了浪漫的抒情性、象征性和恢宏的隐喻意义的作品,有一种虔诚和高洁的情感弥漫在清新优美的有机韵律中,会不时拨动读者的想象和思考。正如第十八章《心中的画只有太阳能比拟》中写道“鹰”是什么?它“肯定是不够幸福”的生存隐喻,生命的象征通道里的本体和喻体之间,诗人找到的桥梁共性,使人自然联想到现实处境下生存的险峻和狭小、艰难和痛苦、不幸和危险。诗人对物质生存需求下对人类乃至人性造成的摧伤,表现着一种深沉的思考和悲伤,也是一种充满着博大的担当和责任的爱。抒情基调的低沉有力,并没有显出诗人抒情的消极和颓废,并没有表现出囿于一般抒情诗人的人生体验的自私絮叨和狭窄胸襟的突发自供。我们从第十八章(2-3)节中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诗人博大的抒情心怀,对泥土和光的深爱和讴歌,置于大宇宙、大时空的背景之下,多重生命角色的转换和隐喻意义,表现着诗人的大宇宙观里天人合一,物事循回的生存哲学。我们肯定地说,真正的诗人就是应该具有这种宇宙境界的智者,他的精神体验应该具有集体的、普遍的、非个人的集体无意识的精神高度。这使我联想起最近看“第二届金迪诗歌奖”部分参赛作品的感受,部分作品还确实处于见云写云、见水写水的自然版录状态,那种在思维、情感以及待人接物的方式中,能给人“痴迷的天籁”(余秋雨语)之趣的作品并不多。我庆幸于看到金迪先生能有这种拔超的胸襟,使我看到生命曙光里的诗意存在,是博大和温馨的——
          我们再看看《东方谣》第十二章《不可或缺的纤绳》:“一根纤绳”,诗人隐喻了太多的喻意,它是生命的路径,情感的维系,爱恨的交织,一切事物之间存在的差异,一切事理之间共生的渊源,一切目力心力和神力所及的宇宙时空——自然的诗化,诗化的自然,是最美好的精神出路——我们看到诗人被一根纤绳牵着,一路走来,一路踏步生命的壮阔和坎坷,一路感悟生存的坚定和低沉,一路歌唱生爱的真诚与哲谛。从这些诗章中,我们同时看到了诗人对自然、社会乃至宇宙万物的敏感和兴趣,投向和回应,试探和测定,构成了《东方谣》生命情感抒写的真实性和在场感。尤其从十二章之(3)中写对一只流浪猫的感情,那样纠结心魄,催人情动,是一只流浪猫的可怜吗?还是隐指那些处境羸弱的小女孩人生命运?还是暗喻着一种更大的生命主体?无需我们探明。但在这里,我们感受到诗人采取了民谣式的手法,移位换觉地着眼于一种自然的和谐,写得典雅含蓄。和谐,本身就是自然的主流特征,但表现这一主题,就要选取一个好的角度,诗人却选取了小景小物,选取了一条纤绳,一只流浪猫,借以奏响了自然与自然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圆融,是那样淳朴而强烈,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其实诗人的这种追求,在《东方谣》大量的诗篇中都有表现——
        说实在的,读金迪先生的《东方谣》,感到一种佛性的内存,“佛”是什么?佛就是“启悟”和“醒悟”的人。世界像巨大的子宫,包裹着一切生命的存在,有些生命的存在处于沉睡状态,他像母体的温床上,吸纳着羊水而仍在梦境的状态中得以维系着自然生存的常态,他们迷乱、瞌睡、日常知觉像梦般妄想,妄想的生存一定美好而痛惜。他们之中定然产生一个蓄意把自己唤醒的人,那就是“佛”。我一直推崇于“诗歌就是观世音菩萨”(记不清是哪位诗人的话了)的说法,一方面这种说法中肯定了诗性的三大要义,即“观”(兴观群怨)、“世音”(世间音信)、“菩萨”(大悲悯情怀),另一方面也道出了诗人必须是“醒来的人”,诗人的“醒着”,才无时不刻的感悟着生命的真谛,感受着生存的情趣,感知着生命的真善与爱。如《东方谣》第二十九章里,诗人感受到生命是“一堵堵厚重的墙”“——认识自己,/我们生命的结构,粗浅得像那一堵堵墙”;又说生命精神“犹于一根绳子,/牵着不曾毁灭的波涛”;又如“过桥,无需知道架桥者是谁”;“立场起落,/相互矛盾的言行涂身以灰——又是一双种子,又是可以长出春天的种子”;又感受到生命是“一条河流”,“一条一条的河流我们渡过,/陪我们渡河的人还剩多少?/自己是多少渡河人的目击者?”;诗人感悟到“生命的孤独”可以引领生命走向“花园”:“因为孤独,我走进你的花园,/因为走进你的花园,每一天都成为我智慧的节日,/我的智慧被你高超的网释放出来,/花园里,我是一位智慧的园丁”。——这里金迪先生以隐喻性的手法,以直观的事物喻指了大量抽象的体悟,显然诗人在人生道路的探进中,一直以思考的心灵,面对于一切与生命体无可逃避的牵连,不是在与世俗决裂,相反以积极的修为,筑造着精神的意志力,意欲完成生命的智慧菩提。
       佛性就是一种诗性。那么,诗性究竟是什么?《东方谣》三十章里这样回答:
       诗性渗人美与丑、痛与乐、光与影、
       远与近、天与地的分解与合成。
       尚未抽离的理想、无从遗弃的深情,
       以坚硬又柔润的诗性元素,
       撕扯修复每一段戏剧性组合。
       ——又说诗性是“诗性的灵魂才是世界罕见之物,/要让它们持久地关联这个世界,/它们是内在人性的秩序,外在场景的钥匙。”
       第二节里德阐释尤为深刻哲理:
        诗性是人性的房子、田野与大地,
        诗性是思想纯粹的动力,
        它们总希望真理变得悦耳动听,
        它们时常希望生命清晰无损,思想激发春天的想象。
        它们希望美一望无垠,融入梦想画面,
        宽广得那么坚定,
        深厚得那么沉静。
        ——诗性是由诗人的情绪、思想、精神的动机和生存状态的感知所决定,每个肉体和灵魂的流动状态,构成生命二元论立场相一致的精神实体。只是这种实体,有人总是以对世间生存索取一般的报酬和冷暖为幻灭感和成就感;而诗人却以遵循于以上常态的生存追求外,更多的把生命个体完全奉献给物质的获取和精神的探险。前者是自然常态下的生存哲学,后者却不单单是一个新生命哲学的产生,它往往是生命价值的再生、在变、再度用一种新的方式体验世界使心灵获得真实的安放和栖息。这就是荷尔德林的“诗意的栖居”——诗性所在。
  
        读着《东方谣》的许多诗章,你总会感受到一种强大的生命盛年之气充斥于语境之中,比如第十四章《天地与人活着》,第十五章《久不见北斗星》,第十九章《一旦月亮落下》等。诗歌其实是人性“贵族化”气质的外显,也是诗人生命价值的外化。我们往往重视于诗歌语言外衣下的某种表意和情态,而忽视了隐藏于诗歌语境背景之下的那股生命气息,而这股气息正是诗歌真正的灵魂所在,就像生命体没有了呼吸,生命也即终止一样,我们更应该重视于诗歌作品中营建的生命气场。读《离骚》,你总感到那种以香草,美人为隐喻的盛年之气,那种有个体的切肤之痛上升到的人性整体忧伤的天地诗魂,山水精灵,已经超越了一个谪官失意的生命之象,这就是真正的“离骚之魂”。《东方谣》营建了一种强大的盛年之气,显然不同于“离骚之气”,它是诗人在自身所处的时代场景下,成功担当着各种社会事务,实现和完成着生命价值意义的辉煌,寻找到的“别处生活”的精神分离和栖息,这正是诗人人格的形成过程,它总是与诗人的自立、孤独、放逐、分裂等有关。《东方谣》有一种游刃于天地之间,宇宙万物之上的雄拨之气,大有风尘吸张,鹰隼试翼的气势,凭借着强大的生命气场和磁力,助推着诗意浩荡向前。《东方谣》是有气势的,是一个生命个体集结了整个时代的脉搏而形成的强烈气场,在这个场域里,我们看到一种智者的慧根朝向生存的大爱,朝向灵魂所处的高地。
        歌德有一句话:“要是只能表达自己那一点点主观感情,他是不配称为诗人的;只有当他驾驭世界和表达世界的时候,他才是个诗人。这样,他就是永不衰竭的。” 从《东方谣》的创作可以肯定,金迪先生是具备这种能力的诗人,因为他具备了一种道德力,一种意志力,一种社会责任感在里面。诗歌,它的功能不在于维系一种常规的社会结构的秩序,而在于在一定的社会秩序中感悟生命的诗化情调。而通向诗化情调的最好途径:一曰想象力,一曰寓言性。无疑《东方谣》运用的是比较娴熟且成功的,它打破了语言的单纯描摹和直击反应,让想象力近乎以似我非我的无限推及力量,获得个体智慧的真正文学形态。“想象力的凝聚体就是寓言化”,“寓言化的基本结构就是象征和隐喻”(余秋雨语)。《东方谣》诗思的展开,通向的路径,是试图完成着以个体生命的有限,通达宇宙生命的无极,载物言情的机能,在自由感性的想象中,支撑起文学与哲学的思维尊严和美学尊严。我们看到《东方谣》那么宏大的宇宙景象,那么混乱的社会场景,包罗万象的事物群体,看似乱阵无序的新旧视觉,那么多深谙其道的名词变数,无不朝向深层的理性领域,也因此而是整部作品有一种遨游于宇宙,气吞万象的气势,更有一种雄拔的力度和造型。         
       诗歌的气场,也叫诗的气韵呼吸,它是诗人用词节律的控制,也是意蕴声象的调节,更是诗人的心气融合于自然万物的外露。我们总感到它与诗人的气质,情感力度、环境、处境和精神有着密切的联糸。它主要有诗之气韵形成,气动而生韵,气是主体与客体高度交融而产生的勃勃生机。我们阅读金迪长诗《东方谣》时,感受到诗人生命的盛年之气完全融合于大自然万物生命之气中,或刚柔,或浩然,或飘逸轻灵,生命精神之旺盛而表现出来的精气与自然万物生命气息的交融统一,无形中形成一种具有强烈精神向度的美感。这正如魏晋文风中,气被认为是文艺美学的本源,它被认为是艺术家的气质禀赋,被当做艺术作品的生命。《东方谣》追求由自然之气,通变为文艺之气,追求主体生命气质的美感与客体生命内容的动感的统一融合,这不能不与诗人个体生命的处境相关,与诗人担当的社会事务相关,与诗人个人的事业成就相关,与诗人崇高的理想和高远的人生境界相关。《乐记》云:“诗、歌、舞三者本于心,然后乐气从之”,这里讲的“乐气”就是把心中的喜怒哀乐等内容通过这三种艺术形式传达出来,从而给人以精神美感。《东方谣》的“乐气”从何而来?自然由其诗心而来,应该说诗人从事的社会事务已经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大可过上朱门酒肉的荣华富贵的生活,但诗人骨子里高尚的人格情趣,又使他从个体生命常规中剥离出来,诗人怀有崇高的人性美,就自然产生着高尚的精神纯气,我想这是《东方谣》强烈气场形成的主要原因,这不仅体现在前面我们已经谈及的诸多人生感悟与体验中,也体现在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与讴歌中。
           抒写对大自然的热爱,这是古今中外许多诗人的意愿,但大凡都以光风霁月,婉美华丽之言辞为甚,除了给人以朦胧的风月美感外,似乎大多空落,一无所有。即使像泰戈尔在《吉檀迦利》里也不列外。我似乎看到金迪先生也非常明白这一点,他在《东方谣》十七章里,大肆抒发了对大自然夏天的热爱,而令人震撼的是给人以清新悦目的感受,他讴歌的夏天,已经不是单纯的大自然美景,而是一种生命存在的坐标之上流动的符号和图谱,而是一种诗人与大自然之间“神圣交往之情”的音符和旋律。正如他在诗中写到:
  一个夏天的太阳与月亮,
     一个夏天的乳液、红瓢虫、白莲花,
     一个夏天的闪电与雷声,
     一个夏天的螺号与海浪,
     一个夏天的琵琶、笛子、二胡与鼓点,
     一个夏天浓烈的爱,就够了。


     跟着夏天的河流去看夏天的大海,
     跟着夏天的阳光去看夏天的眼睛,
     跟着夏天的绿叶去看夏天的森林,
     跟着夏天的马蹄声去看夏天的草原,
     跟着夏天的思想看生命意愿的归宿,
     跟着夏天的挚爱看心的语言怎样飞上天空。
        ——金迪先生对大自然的热爱,不仅因为对大自然的季节,阳光,土地,水份,花朵,果实,一切动物和植物的爱,更重要的是诗人认为大自然是生命系统中最完善的体系,是一切生命存在的场景,是一切生命存在感受和体验的源泉。我们从诗人这种并沓式推进结构中,感到诗人从感性到理性的升华,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景化描写。这正如泰戈尔在《人格》说:“这个世界呈现给我们的是一个有个性的整体,而不仅仅是一束不可见的力量,这一点,得感谢我们的感官和心灵。”金迪先生正是看到并在开掘出了大自然的“一束不可见的力量”,提炼成了心灵的光芒。而这样的诗篇像《东方谣》(二十章)《秋天,秋天》,第九章《与阳光情投意合的春天》等处还有很多。
         以童话式的圣洁殿堂营造大自然纯美壮丽的图景,这是《东方谣》写景上的一大特色。如第五章《森林里鸟儿云集,狼成群结队歌唱》,给我们描绘了一幅神奇的“森林家园”图景,在这个家园中鸟语花香,虎狼同生,和谐与共。在这里“鸟鸣是有翅膀能飞翔的,/狼嚎在月圆之夜,阴云翻滚”,在这里“狼性从人性体内一点点逼出,/鸟鸣成为人们惯常的歌声,天,从人们头顶,/蓝到人们的脚后跟”。又如第三章《太阳的女儿---花朵》里,又给我们描绘了另一幅“植物花园”,你看:“漫山遍野的鲜花开了,/太阳描绘的童话世界,他的女儿们,/给了人们生的信仰”;再看:“那些坦然的美,隔开人们疲惫的欲念,/鲜花色彩的弥漫,超越昨晚的干渴,/走进清净与圆满的欣喜。天哪,花朵,/是不是大地上的最高真理”,“苦乐增减,七波秋池。花朵度我们再作因果。/善,如花朵之殿堂。智,仿花朵之开放”等等。第四章《身体与思想里面那些翻腾的江河》近乎神话传说式的神人对话,描绘了一幅“江山俊美的图景”。《东方谣》惯于扑捉景物,神形兼备地写景笔法,是优秀的,我们很难看出诗人单纯的为写景而写景,准是把强烈的情感和生命体悟融合在一起,期间跃动的音符,线条,色彩,图谱;那些森林,河流,动物,植物;那些细小的草木,花鸟,昆虫,野兽等等,无不传达着诗人的情感和智慧。森林也好,河流也好,江山也好,在人们心灵上会产生出美好而神圣的向往之情。诗人摒除于自然法则,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的物竞天择法则的生命圈里的凶残和野蛮,以幼儿式的动植物园景的祥和宁静,给我们创造了视觉和听觉上的美感意象。这正如泰戈尔在《人格》里说“艺术的职责就是要建立起人类的真正世界——真理和美的活生生的世界。”什么是“景物”?在常人看来,那当然是“物体”,加上它本能蕴含的“物格”,即生命体征里衍生出来的各种物理属性,但在诗人看来,它还有一层更神性、隐藏在个体生命活力之下的精神储备库,它永远不死、不灭、不枯、不衰,并且在艺术意识和精神妙用上永无限制,用之不竭。《东方谣》写景的美学倾向,正是倾向于物性的这种第三境界,在遵循于事物本身的原始美、自然美、真实美的前提下,更加深入到了事物表现出来的精神美、活力美、存在美。在诗人看来,存在本身就是美学,甚至生命死亡,弱肉强食的暴力,你死我活的野蛮竞争等等,都是生命链键上不可或缺的美好场景,也许正是这些场景,才影响着诗人的情绪,激励着诗人写下了如此美好的诗句。

                                                                                                                                       2014年3月于凉州
选自《中国当代优秀诗歌赏析》(第一辑)西木著,线装书局出版
        
原诗欣赏:金迪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607395be0101hi6x.html#commen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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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5-2-21 20:06 | 只看该作者
阅读金迪长诗《东方谣》时,感受到诗人生命的盛年之气完全融合于大自然万物生命之气中,或刚柔,或浩然,或飘逸轻灵,生命精神之旺盛而表现出来的精气与自然万物生命气息的交融统一,无形中形成一种具有强烈精神向度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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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5-2-21 20:08 | 只看该作者
东方谣
     第八章   现实是一群奔忙的马


1】
风呼啸而过,马嘶鸣。
残破的墙边,几位衣衫褴褛的妇人,
目无表情望着前方,身边的落叶被风吹起又放下。


恐惧者、不仁不义者、凶恶者、压迫者、被压迫者,
告密者、得意洋洋者、不可一世者、妄自尊大者,
违约者、胜利者、失败者、孤儿寡母者,
津津乐道者、怜悯者、同情者、仁慈至上者。
这些名字从乡村到城市,从远古到当代,
一刻不得闲,一刻不得轻松,
时刻骑在马背上,颠簸流离,呼啸而过。


一棵唐朝树的影子,骑在马背飞奔,
酒杯默认并夸大事实,江河纷纷让路,
冬天钻进春天,目光痴迷。


容光焕发的谈吐,彬彬有礼的虚幻。
那些影像贴着时尚标签,兜卖声急剧升温,
怡情退回三千年的夜晚,汗血宝马免遭厄运。


阳光和天帝轮流巡查,身躯与灵魂交相辉映。
身躯挤压灵魂,灰霾三千里。
灵魂安然,蓝空无垠。


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
幽灵移动----诸多岛屿从大海边,
移向内陆,紧张的空气更为紧张。


在千万条路中苦苦挣扎的人们,
纯净汹涌在歌词中,他们穿过曲折通道,
黑暗之处,泥土不能生长食物,
发霉的面包,没有可以晾晒的阳光,
唯有一腔热血昂起头颅,坚定的自我解救。


2】
呼唤我的马。小矮马,高头大马,
汗血宝马。草原一寸寸远去,
马鸣一步步走来,不抬头。
天空仍在头顶,众鸟平静,
我骑着我的马,将一丝丝预言的镜头,
抛在身后。


我会一寸寸矮下去:在现实面前,
像小矮马,脚步踩响疾苦和坚持。
一寸寸高大起来:在梦境,
草原仍是我的胸腔,我和神一样从不表达苦难,
只追求那些完整的神性道路。
一次次领导灵魂:在诗中,
我的汗血宝马聪颖、锐利、让生命奔腾,
经久不息的脚印是我唯一接近真理的路途,
许多狂风暴雨,也未能将我的情绪磨灭。


洪水过后,我的风采依然在桃花源复活,
不能与之匹配的厌世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凝神冬季,知道两山之间,有我庞大的雪景。


一位路人瞬间变得亲密,久不消化的矛盾,
创造着同时毁灭着光明与黑暗。
最疼痛的那双手,肯定是采摘真理时的那双手。


3】
族群正在械斗----都自认为握着善,
都认为对方代表恶。
都有过经典的梦,都想当领头羊,
让别人将颂词从自己肩头升起,
太阳和星辰之路开拓的平等,坠入河流中飘远。


能工巧匠打造的身姿,置于破碎,
一座空城与荒芜的田野,
在尘世飘荡已久,众魔在幽暗中,
散布尘埃的溃败,浑浊轻而易举,
将稀薄的善良点燃。


在黑暗的夜晚,光明战胜不了黑暗。
受伤的黎明掩盖不住假象,
那些黑暗,不久就会再次降临,
那些光明里,必定夹杂黑暗的碎片。
不洁的躯体,要无数光明洗礼与打磨,
才能走出黑暗残留在体内的阴影,
而光明在谎言与欺骗成堆的现实里,
多么珍贵。


群马长鸣而来,它们抛弃破损的战车,
驮起熔炼已久的灵魂,呼啸进入苍茫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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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5-2-22 00:11 | 只看该作者
子青悠然 发表于 2015-2-21 20:08
东方谣
     第八章   现实是一群奔忙的马

问好子青,同喜欢《东方瑶》,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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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5-2-22 14:50 | 只看该作者
转给微博,,祝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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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15-2-25 16:38 | 只看该作者
青青河边草 发表于 2015-2-22 14:50
转给微博,,祝福老师!

感谢青青,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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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5-2-25 20:49 | 只看该作者
西木 发表于 2015-2-25 16:38
感谢青青,谢谢支持!

祝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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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15-2-26 23:2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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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5-2-28 17:43 | 只看该作者
个体审美的自立往往局限于诗人个体的世界观和哲学观的影响,尽管我们以任何形式的科学看待诗学,都是不恰当的——是的。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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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主| 发表于 2015-3-4 13:52 | 只看该作者
张无为 发表于 2015-2-28 17:43
个体审美的自立往往局限于诗人个体的世界观和哲学观的影响,尽管我们以任何形式的科学看待诗学,都是不恰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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