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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微博每日荐读:2015(3月份)(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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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5-3-2 08:2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3月1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骨头

屠龙刀

我骨折多次,接骨多次
曾怀疑自己是不是软骨症
这和媚骨极其相似的一种病
它还在继续蔓延,从颈椎肩周,
一路向下。二至五三至七
我的房梁已经腐朽
只剩下倒塌
许多日子我都用于补钙
猪骨牛骨羊骨,我期望这些牲畜的骨头
扶起我泥塑的身子
至今我的体内依然穿着钢筋
我想我的肉身就是混凝土
我一直在维持这个豆腐渣工程
还有几十年期限,即使不遇强拆
也会搬迁,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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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诗歌#

  车票(外二首)

小米的忧伤

它会成为落叶的一部分
风的末梢。被人忽略并踩在城市的路面
现在我必须握住它,给它体温
从苏北老家,带着残雪,带着不需要的
雨水。那是母亲塞给我的
我会在南方的小城,慢慢地下
车子启动了,车票上的箭头缓缓拉开
淮安------无锡。我打量着,如同一把尺
我知道这一根皮筋,无论张力多大
都不会轻易断开

       姐姐

允许我现在才想你
要让鞭炮说尽所有的废话
满天星散尽所有的谎言

我在车子上颠簸着念你。斑马线
引导着我的童年,想着打猪草的背篓
骑在牛背上的晚霞。你露珠一样的泪水

姐姐,你说我们永远不要离开
现在就在路上。一片雪一片雪地感伤
想起你出嫁的红衣想起你给孩子喂乳的样子
想起你慢慢弯下去的黄昏

窗外雪飘,这些大雪
都不够覆盖我的眼睑

       日记

一个叫小米的人
吃着异乡的饭。用明亮的屋檐
模仿着老家
用江南的雨水温习那些农谚

不谙女红不谙农事,奶奶
你喜欢的我一样没有
就是在清明献给您的花束
也是假的

这一切无可否认
除了口袋里的那些乡愁尚可温暖
除了茉莉的香水偶尔遮蔽苜蓿的味道
还有什么证明我梦里的炊烟
是真实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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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诗歌#

@多余的(两首)

  章浅浅

深夜走在岭南大道上
似乎一切都 是多余的
树枝上挂着的红灯笼是多余的
夜行的启明星是多余的
深刻的思想和悠扬的诗情是多余的
鸿门宴就在左上方
伸手可触
它也是多佘的
甚至这人生
也是多余的

@我想这样坐着和你谈人生

一杯红茶。两把竹椅
我想这样坐着和你谈人生
从马嵬坡开始谈起
再谈华山论剑
短短几分钟
秦始皇的宝刀
又被你磨了一下
煮茶的间歇,你逆转话锋
谈起烤羊肉和肉夹馍
此刻的路灯像古驿道上的铜铃
让这个夜晚充满了音乐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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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地铁

贾小梅

到达你,我必须走一段
隔世的路。那里灯火通明

白天,灯火通明的地方
住着双腿的哑巴树木、陌生的广告牌

这里没有夜来香,只有贾小梅
冬天走了,只有挂在架子上摇摆的假笑梅

我像野草一样,从地下爬了出来
阳光下,找回自己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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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诗歌#

春风之上

覃可

此时说喜庆是多余的
如果你感觉肉身在飞翔,这就对了
其实我还很想告诉你,喜欢你的轻轻的口吻
说了那么几声“么么哒”

云朵和柳条可以涂抹,现实的脊骨不可以虚构
当春风吹过,我更像一只失重的瓢虫
从树梢上撇离,你可以说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也毫无办法

之下是虚空,不要跟我说悬浮
也不要说有轨还是没轨
所有铁质的触觉与味蕾的繁华
都是我下一辈子才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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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梁小斌,一个被世界开除了的人
                                             
                                                  ——彼岸丛林

中国,我的钥匙丢了

那是十多年前,
我沿着红色大街疯狂地奔跑,
我跑到了郊外的荒野上欢叫,
后来,我的钥匙丢了。

心灵,苦难心灵,
不愿再流浪了,
我想回家,
打开抽屉、翻一翻我儿童时代的画片,
还看一看那夹在书页里的
翠绿的三叶草。
而且,
我还想打开书橱,
取出一本《海涅歌谣》,
我去约会,
我向她举起这本书,
做为我向蓝天发出的
爱情的信号。
这一切,
这美好的一切都无法办到,
中国,我的钥匙丢了。

天,又开始下雨,
我的钥匙啊,
你躺在哪里?
我想风雨腐蚀了你,
你已经锈迹斑斑了。

不,我不那样认为,
我要顽强地寻找,
希望能把你重新找到。
太阳啊,
你看见了我的钥匙了吗?
愿你的光芒,
为它热烈地照耀。
我在这广大的田野上行走,
我沿着心灵的足迹寻找,
那一切丢失了的,
我都在认真思考

       我最早读到这首诗时,感觉这是所有朦胧诗中最独特,独特到没法感到他是朦胧诗,却象舒婷的诗一样,是被拉入了朦胧诗派才被称为朦胧诗的。倘若朦胧诗可以这样写,我也会成为大诗人。但我以为朦胧诗要是看得懂,就失了朦胧美 ,又没劲。老实说,我为了追随潮流,拼命想找一把朦胧诗钥匙,几乎把脑子都搅坏了,我至今不太精明,就是为朦胧诗所伤。当然,这不能怪诗,只能怪我太笨,我笨就笨在不该不得死往地凼里爬的去看那些我平生无法看得懂的诗,就象不该爱着一个我根本吃不消的女人一样。但梁小斌的这一首我却太懂了,也因之觉得又似乎白了点,白到好象离我能写出的踞离只一步之遥。这证明我这人很犯贱。我当时还以为,这诗本就不该被他所写,而应该为我所写才对。可他硬是写在我前头了,他这家伙这么能整,我有什么办法?可我今生今世似乎只能也只需写出这么一首诗,就足以攘括全部的生命过程了,嗨 !
       我说这一首诗能攘括我一生的过程,就证明他不可能仅限于文革。梁小斌这诗应是写于一九八四年,不是文革引发的构思,倒是反文革思潮引发的构思。那时候的中国文人都要把一切不美好的事情都牵上文革才合理才容易发表,至今,那些不打算面对现实不打算反思的文人还要这么写,似乎这是唯一走向成功的路径。老实说,中国作家三十多年就一门心写文革之冤,我读得头大了,尤其是那些经过了文革的老作家们,都说自已冤了,就没人承认自己可冤过别人。如果一个不冤人,哪来那么多冤。好在梁小斌在那时代还小,不可能冤人,所以怎么说都是纯洁的。我以为他之所以有这诗是因为他在一九八四年,请假且假期超了四个月,便被国家单位开除,于是,就有了找不到家的感觉。此后的梁小斌,在合肥做过种种临时杂工,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否则,他肯定会出许多诗集,会融入社会的主流。瓦当先生说,他是朦胧诗人中混得最差的人,至今连劳保也没有,不象北岛虽然在外流浪了许多年,想家了就在香港大学担任了中文教授。徐敬亚、王小妮也是教授。舒婷是作协领导。顾城要是不喜欢自杀,也是新西兰大学的中文教授,甚至光靠写小说也发财了。唯一梁小斌……嗨!总之他混得也就比我好一点,也就是说,他和我一样,是蛤人,而且没啥门路。
       是蛤人能怪谁呢?任何时代蛤人只能怪自己,与社会无关。蛤人在任何时代都是蛤人,甚至生在皇帝家中也是蛤人,甚至还有被皇兄们斗争致死的可能。反之,任何时代都有人过得好甚至发财,抗战时期也能发国难财,至少军队需要大米,何况和平发展年代。是蛤人就必须被世界开除,就得象卡夫卡一样躲进地洞里去,在那里要怎么思考就怎么思考,但最好不要把那思考公之于众。要是众之于众,就得把思想削方就园,或者,中国本就不该有思想家存在。但蛤人什么都蛤,只有一个头脑可以思想,他怎能不思想?我们总不能责怪卡夫卡,就因为被父亲所压,就学习毛泽东思想,并且挺身来中国来参加革命并且当将军吧?卡夫卡是蛤人,但卡夫卡之所以是卡夫卡,并被列为二十世纪世界文学第一人,蛤也不蛤,倒是无数活得有福死后无名之辈,不蛤也蛤!真正的文学大师们,十有八九都是蛤人,不蛤且不服蛤不愿蛤的人,十有八九成不了大师。这个人类是,好到极点就是坏,坏到极点就是好,那么,蛤到极点就是狠上天了。
       前年,江文波老师曾给我大举安徽的文学大师之名让我臣服,其中就有梁小斌。因为梁有《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和《我爱雪白的墙》,还有九篇诗文被入选中学和大学课文。我说就那一两首诗以后,都没影了,算什么大诗人?人家北岛还在写呢,都要获诺贝尔奖了。我还说安徽出不了大文学家,要出都在从前或在以后,安徽只出四平八稳的马屁作家,却连拍马屁也拍不过江苏和浙江。与安徽隔壁的每一个省都是大家如雨后春笋,山东就有莫言和张玮;河南就有刘震云和阎连科、李佩甫;湖北就有刘醒龙、方方、池莉、关仁山;江苏就有苏童、周梅森、陆文夫、范小青;浙江就有余华、麦家、余秋雨、安妮宝贝等等等等。江文波说安徽还有海子,我说那江苏还有为海子送命的骆一禾呢,他的诗可不在海子之下,只是人家忙着心痛海子没顾及骆一禾。
       我是从我特别喜爱的中国少有的荒诞作家——残雪的博客里,读到她最喜爱的中国作家就是梁小斌才重新认识梁小斌的。她说在中国,除了王小波和梁小斌,别人的思想和文字多是陈陈相袭的。奇怪的是,另一个荒诞作家——阎连科也特爱梁小斌,再顺藤摸瓜,发觉莫言也特爱梁小斌。到此,作为一个也自称另一个卡夫卡的人,我要不重视梁小斌就是少了天良缺了德了。何况在我之前,有人早就称赞他才是中国的卡夫卡,一个典型的躲进地洞里思考的,一个完全有可能象卡夫卡一样要被世界忽略等死后才重新发现的大思想家。下面,我摘录中国几位大名人对梁小斌的评价。
       中国第一编剧、大诗人邹静之说:梁小斌散文天下第一。
       大学者、大作家周国平说:梁小斌不属于个任何国家任何时代,他只是碰巧来到了这个国家这个时代。读他的文字,你不能不想到卡夫卡和佩索阿,共同之处是以卑微的姿态坚守思想的纯粹。
       中国真正的荒诞之王残雪说:在我们的文学界,还没有其他作家能够象梁小斌这样,用心灵的魔术将一切混乱的轰轰烈烈的社会生活内在化,使其变为一种心灵的倾诉。那情形有如沙漠中沉默了千年的石头突然开口说人话,给人的震惊可想而知。我一边读一边想:这样就是源头的语言吗?它们是如何穿过曲折的废墟的隙缝冒出来的呢?
       朦胧诗代表人之一徐敬亚说:在文学的荒原上,中国有两个天真的孩子,一个是顾城,一个是梁小斌。
       大诗歌评论家叶匡政说:梁小斌是一个仅剩大脑的人,一个完全活在文本与思想中的人,这样的人能活在我们中间,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一种奢侈。这个世界从不了解她伟大的人。
      《地洞笔记》编者瓦当说:我无力赞美这位深渊似的异端,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注定要被世界开除,同时他也开除了世界。
        梁小斌自己说:我混进日常生活,伪装成与他们一样过正常、平静、什么也不知道的生活,但我总露出手脚,无时无刻不显示惊恐。世界总要把我从日常生活里揪出来,虽然,我隐藏的时间较长。我活在世上, 世界不放心。
       看看吧!我活在世上,世界不放心。这是何等的究竟是人是圣还是神的语言!这语言怎么可能出自一个因为平庸便活得幸福并且高叫阳光灿烂的作家的笔下?他活在世上,或许是他不小心开除了世界,世界也就不客气的开除了他,世界又不放心的偶尔去地洞中窥视一下他,似乎以免他万一制造一颗推毁世界的炸弹。世界在想着,是不是把梁小斌搞死了,世界就会变成天堂。如果是这样,莫说开除梁小斌,就是把梁小斌千刀万剐也应该。也只有这样,梁小斌才算积了大德,就象秦始皇统一了中国再把中国让给后人却落得千秋骂名,就象杨广修了四条大运河也落得千秋骂名一样。如果真是那样,我都乐得被列为天下第一该杀者才好呢?显然,梁小斌是太觉悟了。他是一个饿得懒于伸手吃饭的人,但这人,我觉得我能够理解。我注定今生要和有良知的蛤人站在一起,王小波已然不在,梁小斌可以为帅。
        不过,我也想说一句:卡夫卡、梁小斌的思想和随笔之所以不太能为大众所欢迎,除了真且深且怪甚至是典型的后现代之外,语言上还是少了点可读的愉悦性。王小波随笔则是好读的,冯唐随笔也就象王小波。遥想几千年前的孔子随笔也是好读甚至滑稽幽默的,我在小学时代就自觉很懂《论语》的。这一点至少是我必须小心的。反之,也可以说孔子总比梁小斌活得好些,王小波再抑压也是数学教授,冯唐是医学博士,怎么着都饿不死。梁小斌、卡夫卡就是有苦难言,那言语也就苦了点吧!
       不多说了,毕竟大师们已有说法在前,我说的再多也只能算笔记。还是请有心人去卡夫卡地洞,不,是梁小斌地洞里张望一下吧!毕竟他于前两年患了脑梗塞差点死了,也因之让世界又记起了他,这会不至于在地洞中反而找到了钥匙还要占领中国图霸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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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5-3-3 23:51 | 只看该作者
3月2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悟雪

瑞雪

它的举措 让所有的泪
怒而不厌

那些事物昙花一现
短暂 涂鸦
吃透的冰河增加流量

它的笔画  洒脱
一想起冬天  北方用尽了语言
抵挡不住 得与失
一夜梨花

它   站住脚  
我的体温  急剧上升
突发的感冒 胸有难咽的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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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诗歌#

一只公鸡的最高礼遇

和四水

想不到,主人洗净我的嘴,我的爪子
然后双手捧着我,跪下,把我向佛敬献
-
这是我一生中去过最辉煌的殿堂
也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净身
-
享受了,该是献身感恩
我看到了闪亮的刀,我开始幸福
-
告別,我雄赳赳地叫了几声,主人没有理会
最后是翅膀拍了三下。那是提醒
-
再见,主人
佛,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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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诗歌#

三月的夜

北方雪狐

仿佛一把火,燃尽了我的额外之物
这个夜晚,竟伤我如此之深
你看,在我赤裸的肌肤上,也烙下一层黑疤

这是三月的夜,暧昧而势力
我只有躲进发芽的文字里,骑着返潮的词语奔跑
四面都是黑,没有一丝的缝隙

逃亡的路,仿佛每一步都有陷阱张开嘴巴
顾不了那么多,我迎着风来的方向跑
那是南方,下意识里,大片油菜花的黄一闪而过

我不确定我就是一个逃避规则的人
就像我留下了生活的败笔后还在不停地生活
我也不是一个善于修正的人

敲打来敲打去,文字终还是眠在几行诗里
你说这到底有没有意思?只有奔跑逃亡
奔跑逃亡,我几近窒息,不知不觉,天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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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诗歌#

绝对失眠   

天露

黑夜并非坟墓
我更愿意相信
黑夜此刻更像一个    巨大的子宫
我清醒得如这子宫里面    一小团胎火

但很快我就否决了自己
这必是最糊涂的茫夜

最清醒莫过于
一头沉睡的死猪
所有灵魂都被清空

我应该是    比这黑色子宫
更黑的部分
索性我将自己
统统生出来

统统生出来
我就提前天亮了

最终我得到了有价值的结论:
绝对失眠应该是你根本无需了睡眠
正如离世
是因为你已根本不需要这个世界
而能独立活出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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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逝者乘浮槎而去
生者念其名而以漂白的衣衫为信物
生与死,皆为极乐

其节一

爱默森在其《悲剧性》一文中说:“一个人如果从来没有参观过痛苦的展览所,那么它只看见过半个宇宙。”爱默森在引申此话的时候,辅助了人的心理情状和生存环境,以洞察之眼作检索,并非简单地针对个人在生活、情感、价值观之间的是非抉择,而是在人性上先验地作出判断,这种判断的结论就是,人对自己所期望的可能性是智力的来源的悲剧因素。
诗者是敏锐的,或许,诗者更感受到爱默森对于悲剧性的解释,就像爱默森不纯粹是一位作家,更是一位诗人,这互通之处,作为诗者,总在诗歌写作中或多或少地呈现出悲剧隐约的困顿和迷惑,尽管这种困顿和迷惑有时候只不过是诗者普世观照之余的喟叹,寥作倾泻而释放内心的抑郁感,但不能否认的是,一部分诗者不仅在诗歌写作的过程中呈现悲剧性,他或她本身就是这悲剧性的唯一解释,诸如海子,顾城,徐立志等诗者,甚至是当前被广而知之的余秀华女士,乃至刚刚病故的李小雨女士,他们之间的悲剧性虽然并不同一,但严格意义上说,死的千万种方式归根结底还是死,这就是悲剧,无论过程和心理,也无论状态和身份、地位、性别。这么说,似乎应该把余秀华女士单独列出来,但作为悲剧群体,诗者的任何人,自在这种空玄寂寞的极端法则中。
诚然,也不是诗者唯一构成悲剧性群体,在文艺的圆中,一切执着艺术追求,视艺术为生命终极指示的人,都不排除他们也受制于悲剧无端的控诉,但如果将诗者这个称谓切出诗歌文本的恒定认证,其实一切文艺都存在着诗的元精神,譬如绘画,画者在引发线条的流动性的时候,其内心就是一种隐约了的对事物的诗心的创设期待,而歌者,倘使没有内在的诗的意味和情感,则无法在音乐上引领听众的情感起伏,遑论它的架势和舞台设计,这是自发的一种情感信息同构不同形式向他者传递的诗媒介,因我将诗当做一种原始而天性的动物之语,甚至,在爱默森文摘中有这样一句话:“人是一种活动的植物,他们像树一样,从空气中获得大部分营养。”那么我还得外延诗的植物性能,就像含羞草被刺激时候显现出来的形态变化,你不能说植物没有声音、语言、动作、感情,那可说不准,具备生命的事物总有生命的呈现样态,其表其里,它们也有复杂的信息传播方式,只不过我们不能主观地加以干预而已。
那么诗者,俨然是一切具有诗心的人,他们并不一定要以诗歌的形式表示他们对人、物、事件、现象等被触动的作为他们所抒发、表达、阐述、解释,但是他们一定觉察到被触动的微妙。
但我这里说的诗者,确实是进行诗歌写作的人。
这一群人,没有办法去理解,也谈不上理解,因他们构成一个庞大的群体,分别区别着相互的语言、民族、性别、年龄、身份甚至是色彩感、音乐感、建筑感等普世感,然而,他们个体上的差异对于他们的构成,绝然有着群体上的共识,或者说共性,那就是他们总致力于通过文本呈现他们内心世界的悲欢喜乐,或者,对事物的认同和排斥。他们作为时代的推手之一,通过诗歌写作,向海水、火焰、花朵、爱情、岩石、风暴……致敬。有时候,他们来自历史又回到历史中,通过过去—现在—过去作修行者,有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一些没有人注意到的细节,并且精致地将之反应出来,这就像考古学家从废墟之中掘出了玉缕或者青铜,这个时候,他们显得天真烂漫,有时候他们决绝,好似孤帆远去,充满了不屈的英雄气质,有时候他们慵懒,和旧社会中的大家闺秀一般,有时候他们富于忧伤,似乎他们经历着非常的生离死别……更多时候,他们孤独、安静、自我。他们向来不愿被同化,这是可喜也是可悲的,可喜之处在于,诗者只有保持个我独立,才能在写作上别开生面,可悲的是,恪守,或者说固执地维持自我独立,正是诗者悲剧的本源,他们生活在个我世界,不愿他者进入,一方面他们胆怯于他者的破坏和影响,一方面他们仿佛洁癖一般受不得他者的刺激和同化,这就使得他们总带着一些个我感去体会和体觉世界,无论怎样,这种个我最后形成的都将更多是片面的一种爱和恨,更可怕的是对这个世界充满怨责,这在某些诗者身上,显现出来的是怀才不遇的戾气、不满、怨怼,久而久之,他们自我形成自我之彀,不愿走出也不愿被走出,往往是这样,诗者形成非典型的个性化,在自我的封闭中,要么幻想着改变什么,事实上却无能为力,要么期待一种认同,却不屑为之。
可以说,诗者有诗者孤僻的悲剧性,这个说法,并不在语言的沟通和交流上,而是在诗者的精神意念上,甚至自大,自傲,自以为是,没有缓和的余地。诗者的独立,并非一种精神上的高尚人格,而是一种画地为牢的偏执,不确定的事件也许轻易就能洞解他们这层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防护膜,但经不住轻轻一捅。换句话说,诗者是脆弱的,他们之所以选择了诗歌作为情感表达的语言表达方式,这就注定了他们在这种表达方式中的种种可能,要么他们通过诗歌获得自我期待的可能性,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比金钱更有吸引力的精神财富,也是他们作为创作的最高价值,事实上,这也不能客观地评价一个诗者的个人价值和文本价值,生活总会开许多玩笑,就像时差一样。因此,哪怕就是这么一点可怜的既得利益,姑且不论诗者之外的人有怎样的评价标准,或者说舆论上,诗者的真切定位会怎样,首先,诗者群体之间就会自主地表现出一种轻率的人文评价,或者,针对文本和人格,作出辐射到诗者之外的社会伦理、生活常识、情感原则、法律和道德规范……这也许是诗者之外的人最不能理解的作为共生环境中人的利益观,要不,诗者中人确实就有完全追求某种类似金钱评价的终极评价,这种评价体现在诗歌的发表,奖项的获得,诗人名位的排列等方面。退一万步,如果诗者不追求这些,诗者就像一个悠闲的遛鸟的老人,从来只在鸟笼上作精美的装饰而不顾鸟的生理上的食物需要,并且,自得并享受在遛鸟的过程中。
诚然如爱默森所言,诗者确定他们有参观过痛苦的展览,因为诗者之间相互就在见证着彼此的痛苦,但是,论及个人,谁都否认这种痛苦的存在,这就是诗者之间之所以不愿意被同化的自我封闭的本质,如上所述,诗者并不喜欢在诗者群体之间去认识什么,诗者只喜欢在自我认识的基础上进行批判,因此,诗者所以本身就是悲剧,但却硬是否认这种悲剧的存在,或者说,最悲剧的就是他们直到毁灭,也没有知悉这即在的悲剧性能。他们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他们安然享受在文字创作这个过程,对于他们的文字是否会有创作上的期待意义,他们首先肯定这个意义的必然性,而在他们之外,相对于他们,他们一眼就看穿了那种微乎其微的期待,诗者哂笑,作为个我,诗者似乎不是众我中的一位,或者说,诗者常常能看清对方的意图,偏偏执迷在自己貌似高深实则浅薄的文字游戏世界。没有什么能够拯救,除了拯救自己,这或许是诗者应该反思的。
那么,对于诗者而言,他们对宇宙有怎样的看法呢?诗者可能从来没有宇宙的概念,我们假借文本,这是一个可以理解又无法认同的说法,诗歌虽然是极端的文字拼图,但不是一种没有原则的文字嬉戏,可能吧,诗者并不注重学识的修养和沉淀,想当然地认为文字写作便是一种偷换语言表达的语言创作,这是很不负责任的。于是,宇宙一说,其实本身就表现在了诗者的写作中,它并非一个词语和一句话,而是诗者所要被衡量的普世观,通过这点,优秀的诗者自然从拙劣的诗者中脱颖而出,高明的诗者自然不受制于种种庸俗的文字束缚,在畅达抵进之际,反观任何一次创作,诗者都该在文字上作一个大大的问号,那就是创作的最后归属是自我的还是众我的?虽然,诗歌的接受几乎扯不到众我这个层面,但是诗歌的众我是一种必然舍弃自我原则的有创作价值的普世价值的创作,哪怕读者只有一个,诗者并不因为读者的数量而失去文本的真义,相反,人类的最高文明,就是人们能够从某个方面去理解这个世界的存在,并感受到个人存在,乃至最后遵循最起码的法理道德,做个合格的公民。诗者似乎没有这个负责的要求,那是诗者自我的要求。因此,诗者之于创作,严格来说,创作初衷比创作结果更为重要。
然而,最可怕的是诗者更多关注的是创作结果,这么说吧,诗者在创作伊始并没有创作结果的社会效能,比如说,当我们去检阅文本,或者解读文本的时候,诗者忽然模糊或者庞杂起来,对于文本,千万种解读形式之于诗者,其实只有三两处是诗者的初衷,甚至三两处都达不到,但是文字的奥秘就在于,它的辐射的宽泛性。诗者选择词语构成句子再构成节,最后构成文本内容,是句子中的词语所凝结达到了一种可以由此及彼的阅读效应,而非作者设置了这种效应,这或许也就是文学对人的教育认知意义吧,也或许是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因由。只是,我们不得不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那就是诗者必然要为自己的文本负责,而文本大于解释。这个要求的根本,其实也不过是诗者对于自我历练的要求,诸如认知力和判断力,因文本的传阅,一旦创作完成,便具有社会性。事实上,这个社会性,往往也是在诗者群体中获得,但是文本的创作,最后归结的,还是社会化,这就不是诗者,也不是读者所能左右的,那么,这俨然是诗者负责文本的尺规。
闲言了这么多,我们无非是为了明确写作的引领和传播,诗者是第一位的在场者,也是引发暴雨的那小小的蝴蝶的翅膀。那么,我们所言论的悲剧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里,我想要补充说明的是诗歌,诗歌的写作的观照、吸收、释放、扩充、收敛……我们知道,诗歌效能总是不明晰的,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诗歌的创作之所以如此模棱两可,就在于它的文本指示上的不确定性,哪怕它明确指向,它的旨归还是不明确,这是诗者创作的限值。诗歌不在具象上作说明,诗歌多半是通过对具象的培育、发酵、提取、烘焙,就像化妆品的生产流程一样,诗歌也经历类似的创作历程,从灵感到言语到过度到返照到完成到审视到确定再到成文。通过具象的变通,诗歌主要在于实现三维成像,即它的意象成像,形象成像,文本成像。诗者周转其中,于是,诗歌便是在两极之间磨刀,任你是陨铁制作还是木头雕刻,最后指向的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文艺,有人说是读者,其实不是,是文艺,读者是直观上的接受者,文心才是检察官。这就好比瑞安解构里尔克时,无数次从创作背景等相关的文字仪态获得人物原型。
你无法要求一位木匠去测算蚯蚓的生命周期,诗者也是,你无法要求诗者去接受文本的理解上的分歧,作为第一要素的诗者,创作完成即实现,而作为第二要素的读者,阅读完成即领受,那么文本意义的实现是在什么时候呢?出版或者获奖的时候吗?其实,文本意义的实现是在创作过程中。当前,诗者显现出来的一个最要命的问题就是激进,这在各论坛各圈子各场所都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象,诗者的目光游离,不在自身,而在他人,不在自身文本,而在社会造物,这就必然使得诗者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文本创作这个历程上,因此,文本意义自然受到影响,我开篇所以说诗者是一切有诗心的人,就在于诗心是一种纯洁、纯粹的文艺精神,而诗者如果在喧嚣中把持不住自己,那么文本的效果就会失效。
于是,我个人所要表达的,诗者应该作为于精神,而非文本,换句话说,诗者更应该重视的是人性,事关悲剧性与否,我们并不能断然言说,悲剧性是所有诗者都共有的,但可以说,相对宇宙万物共有的悲剧,诗者仅仅在文字创作上就有无法理解的悲剧性,如果是这样,我们也就无法要求诗者在应对其他悲剧的时候还能引以为傲地说:我是为文字在作最后的陈述,你们必须严肃。因而,当我们一次次听到诗者的讣闻,我们就该思考一个问题:倘使我们没有健全的诗歌修养之精神,可否保准下一次发出讣告的便是我们之一呢?
http://www.zgsglp.com/thread-358593-1-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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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3 23:52 | 只看该作者
3月3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宁夏街
         
李拜天

再一次与年龄对抗,穿过满城的喜悦
赴悲哀的约。这里花枝招展
年轻攒动。只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我边走边看,试图从时代的缝隙里
挤出一点点清高,从冷漠无边里
挤出一点点慰藉。经验告诉我
这一切都是徒劳。多年以来
一个不识时务的人就这样奔走着
他,或许到死都不会明白
这是一个流行的年代,任何坚持
都会被低俗抛弃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1&fromuid=53871

#流派网诗歌#

痣和少女

李斯延

1
少女左眼下有一颗痣
伪装的黑夜和一盏灯的季节从
那里开始
.
痣的背面是一个环抱状的梦
霉斑点点
梦安装滑轮的工程停在一半
探照灯亮着
.
痣由三只乌鸦组成
.
最强大的意志是沉默
少女的耳朵雕刻出经过的声音的形状
然后把它们占有
.
少女无意模仿出阴沉的声音
第一只乌鸦飞出
翅膀抱着太阳
温柔的抚摸加速太阳的熄灭。灾难来临
.
2
左弯眉是一蓄势已久的弓
少女响应欲望时打开眼睑
触动机关
一只眼被射到太阳的位置
.
指引粮食的出路
寻找并爱上一个男人
.
第二只飞出的乌鸦
驮负一只眼睛
着陆之前磨断双翅。爱
·
3
少女将危险的梳子
囚束在发间
像一个发夹。
梳齿曾吃过男人
.
无边的大海
只有一只木桨
划着自身  
.
少女在一念之间老去
第三只乌鸦飞出
衔着自己的尸体
同宇宙和解。原谅
.
4
痣已透明
成一滴凡人的泪
落下  由尘埃噬食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2&fromuid=53871

#流派网诗歌#

雪化时,屋檐就掉泪

   西玉

我想天对地的爱,是一场雪
露出肋骨的大地需要银装
需要一身羽绒服来建一个间暖房子
那些村村落落的老屋,终于
可以安安稳稳地躺在一床棉被下睡上一觉了
因为他们也有了一间暖房子。他们
也可以享受一下当一回主人的甜蜜。但是
老屋就是风吹雨淋的命啊
当日出高照的时候。那些
滴滴哒哒的倾诉,又有几人能听懂
一首唐诗在为谁哭泣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6&fromuid=53871

#流派网诗歌#

一休和菩萨

      一休

为何
为我取名一休?在我们的生辰
我们需要酒。

我们需要碰杯,听玻璃清脆的
划响吻;
我们不需要碰杯,(因为)吻
会发出同样的脆响。

我们在对方的眼里找到破碎的
自己,直到对方破碎的眼
深深地关上门

菩萨。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4&fromuid=53871

#流派网诗歌#

青山真的没有跟过来

  松林湾

我想,山上的鸟
是数不清的,因为她们总不安静
四处飞。山上的草是数不清的
尽管,她们哪儿也不飞

有风的时候
那整个的林子,多少片树叶子
也都在飞,你分不清
哪是鸟,哪是叶

因为,她们都在飞
正如长安街上的人群
谁是忠的,谁是奸的
不说小孩,多少岁的大人也分不清

但现在我不关心这些
我只关心
对面的青山没有跟来
只有对面的青山,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9&fromuid=53871

#流派网诗歌#

小巷(两首)

路攸宁

我出生在开阔的地方,这些年里,很少和巷子打交道
只是如今,总忍不住要去走走
在旧城区,巷子很多
巷子两旁是五六层的楼房
上个世纪修建,有些破旧,但还住着人
巷子狭长,阴暗,很少有阳光挤进来
穿出巷子是杂乱但十分热闹的街道
小城每天都有拔地而起的高楼
过不了几年,小巷子里的缓慢光阴
都将埋入废墟。弥漫的尘灰
足够让人
呛出眼泪

尝试

我尝试去放弃一些东西
喜爱的,不舍的,期盼的
无能为力的,难以启齿的
目光开始陷落
清晨还清晰的故事
恍惚间,就藏进了大雾里
酒精肆无忌惮的席卷身体
透明的液体疯狂涌出杯子。摇晃,旋转
漩涡的底部。那些我
喜爱的,不舍的,期盼的
无能为力的,难以启齿的
都在拼命的挣扎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7&fromuid=53871

#流派评论#

此在的揭示与诗意的栖居
——蓝星儿诗歌新作《幻象》赏析
曾正贤


  存在主义先驱克尔凯郭尔认为,个体主观体验的存在是世界的本质与本源,个体的连续的主观体验,是人的基本生存状况。存在的意义是领悟着的人的存在。孤独的个体在内在性中才能体验到自己真正的生存。只有个体处于极境中,才能在主体性中反观自己,从而作出正确的选择,实现真正的自我与精神自由。
  诗歌作为一种本质性的语言,其基本功能在于“命名”。正是因为这种“命名”,才赋予事物以存在的意义,使存在从语言中显现出来,诗人才得以用生命内化客观现实,用语言外化内在世界。诗歌是存在自身打开、显现的一个过程。“命名”是一种“召唤”,它让隐匿不现的事物走到澄明的朗照之中,让生命瞬间获得形式,获得诗意的倾听与安顿,让诗人从躁动、喧嚣不已的现实中唤出幻境和梦。
  蓝星儿的诗歌新作《幻象》,仿佛将各种神奇、美好事物集于自身周围的咒语,一开头,便在暮色中向我们揭示了这样一个奇异而又诡秘的幻象:“它高大粗壮,类似直立的黑熊/当暮色躬下身,它哗哗地颤动/就像接受一场洗礼。”也许有人会问:这个突兀的“它”到底是何物?究竟是植物,还是动物?抑或是纯粹的幻象?其实,提出这样的问题毫无意义。诗歌语言与科学语言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它具有“伪陈述”的性质。由于诗歌的命名功能,世界便成为诗人自我的表象,事物因此而获得意义,获得生命,获得灵魂。语言的诗性功能越强,它就越少指向外在的现实环境,越明显地偏离语言的实用目的而指向语言自身。瑞恰兹认为,一首诗歌只要总的效果是统一的,前后连贯,具有“内在必然性”,符合本身的逻辑,使读者感到合情合理,它就具有艺术上的真实性,并形成一个独立自足的世界。《幻象》为我们所呈现的,正是这样一个世界。
  这首诗所表现的,是一个“心灵事件”,是生命展开的一个片断、过程。“它”这个浮雕般凸显的超验意象的出场和亮相,让我们感觉到诗人内心深处对某种崇高精神力量、不屈意志的憧憬与赞美,并由此奠定了全诗的情景语境和向上生长的格调。当文本内在的情景语境与植根于民族集体无意识及悠久历史背景的外在文化语境相结合,诗歌便因此而获得了深度、广度和维度:“远方/有笛声把古庙送上山岗,有/前朝的风,唤醒时间和真理/穿过浮尘的人不断返身,挥手/仿佛一切在虚无之中,又在虚无之外”。天籁般远远传来的笛声,将人置身于一种“鸟鸣山更幽”的境界之中。黄昏是那么的宁静,这样的氛围最适合精神的远游。当悠扬的笛声牵引着我们的心缓缓移动,一步步爬上山岗,一座掩映在苍松翠柏中的古刹隐约映入眼帘。晚风轻拂,仿佛从历史深处徐徐吹来,唤醒了沉睡的记忆,脑海中又浮现出过去的美好时光和梦想。就连行色匆匆地穿越浮尘的人,也不时地返身,挥手,流连忘返,去意徊徨,去留之间,一片虚无。一种静穆幽远的空茫感、沧桑感油然而生。
  一个进取的灵魂,决不会沉湎于过去而不能自拔。当诗人在久久的回首中转过身来,眼前的景象也竟然是这么美好:“夜莺用歌声灌醉书生,被切割的/暮色,如同少女的心事,忽明忽暗/溪水旁,柳叶一遍遍模拟柔情。”正是这似水柔情,让那些躁动不安、“游移不定的人”驻足、沉静、陶醉、忘我,“趁月光暗下时/用夜色把自己涂抹干净”。那透着古风韵味的灯烛、纸砚,羞涩的身影及絮语,象征着情感和艺术的双重回归。 “木鱼声声,弥漫星空”,此情此景,是何等的岑寂虚静,空旷渺远,然而,当我们沉浸在这梦幻般的境界中时,诗的结尾却剑走偏锋,一笔宕开:“而此时,在时间无法破解的幻象中/轮回的碎片,正从光影无形的/掌纹里,纷纷坠落夜的悬崖。”这强大的“幻象”,连时间都无法破解,显示出了某种必然性,并使得象征着反价值元素的“碎片”纷纷坠落悬崖,再次沦为更碎的“碎片”。这一出人意料的戏剧性结局,将整个“心灵事件”推向高潮。“碎片”轮回企图的陡然落败,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大地由此变得更加和谐和安宁。
  海德格尔说:“人,要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这里的所说的诗意,即生命的本真状态,也就是生存可能性的无蔽展开,在群体压力和趋同心理下,保持自身的“基因”,体现自身的个性,维护自我,拒绝异化。无论现实有多么阴暗,多么丑陋,多么荒谬,真正的诗人,心中总是保持着一分与生俱来的本真。本真的天性,往往表现为对神性的渴求,这种渴求,富有象征性意味地道出了人存在的本质。诗人总是以言说神性的方式言说存在,以追求神性、歌吟神性的方式确定人的本真存在。
  星儿的《幻象》,就是这样一首有着神性特质的诗作。诗中出现的“古庙”、“木鱼”、“掌纹”、“轮回”、“虚无”和“洗礼”等意象或语象,在民族的历史语境下,都是一些特殊的文化符号,有着浓厚的宗教色彩和形而上的意味。当代人的一大精神危机,就是主体存在感的解构和消失。当我们读到“当暮色躬身下来,它哗哗地颤动/就像接受一场洗礼”这样的诗句时,即刻便感受到了诗歌圣洁的力量及其内蕴的自我鉴照之力,看到了一种重返乌托邦式的精神回归、救赎与新生;读到“有笛声把古庙送上山岗”、“木鱼声声,弥漫星空”这样的诗句时,会感到一种灵魂的超拔和升华;读到“前朝的风,唤醒时间和真理”、“仿佛一切在虚无之中,又在虚无之外”这样的诗句时,会感觉到诗人对永恒真理、绝对精神及终极价值的向往、思索和追求。
  “写诗即发现”。这种发现,就是对深藏在万物中的神性的发现,对隐匿的存在之真的发现。因此,当“诗意适宜地出现时,那么人将人性地栖居于此大地之上。”

  附原诗:

         幻象

    它高大粗壮,类似直立的黑熊
    当暮色躬下身,它哗哗地颤动
    像接受一场洗礼。远方
    有笛声把古庙送上山岗,有
    前朝的风,唤醒时间和真理
    穿过浮尘的人不断返身,挥手
    仿佛一切在虚无之中,又在虚无之外
    夜莺用歌声灌醉书生,被切割的
    暮色,如同少女的心事,忽明忽暗
    溪水旁,柳叶一遍遍模拟柔情
    它让游移不定的人,趁月光暗下时
    用夜色把自己涂抹干净
    灯烛,纸砚,身后的絮语和身影
    晃动着羞红和古风的韵味
    木鱼声声,弥漫星空
    而此时,在时间无法破解的幻象中
    轮回的碎片,正从光影无形的
    掌纹里,纷纷坠落夜的悬崖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1&fromuid=53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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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5-3-6 08:43 | 只看该作者
3月4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孔子发狂

梁树春

孔子上身微倾
双手交叠按着前胸
带着虔诚的笑看着上了国刊余大诗人
摇摇晃晃走过天安门广场去睡心仪的男人

他老人家突然双手上伸作“V”字状大呼
南子啊   我终于解放了!
http://www.zgsglp.com/thread-351609-1-1.html


惊蛰前,风很大(组诗)

文/石头

《风很大》
“惊蛰刮起土,返冻四十五”
——果不其然,一场农谚里的大风
在家乡的山屲里,翻找着一再返寒的乡音
此刻,一群不知来路的羊
出现在小小的母校,代替了我们儿时百虫般的尖叫
耳畔这些严厉的风声啊
似乎是这场倒春寒里,最撕心裂肺的质问

《写到田野》
其实,旱象陡峭的老家,还在扬尘里冬眠
风,如那几个留守的老人,扶着墙不停地咳嗽
孤独的门神又守了一年,衣服已经破烂
我的发小们,如同走西口一样
把灶神和牌位,藏在他乡丰富的泪水里
在鲜有问津的老皇历上,一道道划下离乡的线路
——如同在沉默的家谱上,留下绝笔

《水窖》
不缺蓝天!缺的是能下雨的云啊
如今,留下来的大多是
耐旱的芨芨草、骆驼蓬,和无路可走的祖坟
还有这几眼水窖,饱含着干渴的深度
离乡这些年,这是惟一未改容颜的老亲戚
我坐在窖沿边抽烟,仿佛就要把干枯的小村点燃
而心里全是些七上八下的空水桶,等待老天的一场透雨来浇灌

《春雷》
前几天就来了
来的时候,我正在田埂边找野菜
其实,菜的时序已经很乱了
吃不出季节应有的味道
如同现在,我实在找不准这一声春雷的禅意
究竟是想惊醒哪些梦中之人
春雷之后,我仍旧看不懂,那些装睡之人的表情

《小村是一只走丢的绵羊》
第三天,我也没有找到小村的入口
天蓝得让人心慌,每一个路口
都敞开着去向不明的歧义,当我试图迈入时
才发现,村口铁匠铺的纯铁门栓
已锈结为新的主谋——
上学的路、路边的树、树上淘气的鸟窝
以及鸟窝下的荫凉、荫凉里的锅锅灶和甜豆角……
都在和我捉一个近乎恐怖的迷藏
而村西羊圈外的石条水槽里,盛满了跌落的贼星

《第一次折返》
一定是在惊蛰的时候,惊动了内心
我赶来为一片废弃的园子,修剪春天
我愿意在此回忆一段不光彩的往事——
那天,我光顾了村外的杏园
还把写着姓名的黄军帽,落在那里
第二天,我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名誉
去另外一所学校借读。为此,我得翻过三座大山
才能到达……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这是第一次折返

《遇见发小》
真巧,我碰见了这个连山神都定不了位的赌徒
他风一样的大话,忽忽悠悠,不着边际
甚至让沙尘打着趔趄,跌落到山崖下
他避而不谈三年前,借走一万元救命钱的事
我也不忍心踩踏发小之间还残存的一点美好
微笑着说,钱不用还了。他跪地磕头,念念有词
我指了指他母亲的坟地说,拜那儿吧
他母亲生前乐善好施,死后全村人自发立了块好人碑

http://www.zgsglp.com/thread-363130-1-1.html

#流派评论#

风之子读诗四首


《雕刻时光》
  作者:殷龙龙
      
  
  我在吃草,孤独是根
  全城人即将搬迁,朋友来信说
  这里会沉入江底
  
  早就知道
  就象知道惶恐;而诗歌的烛火
  象蜜蜂,绕着水龙头低飞
  
  有时希望爬上肩
  它费力地伸出手,索要空
  备好刀子随时割开血管
  自私啊,难道我们只能呆在家里
  老成枯树
  
  我们这么好
  却把“好”当蚂蚁,这么小
  
  我的软肋,我的硬伤
  我闯下大祸,爱上一个人
  即使立判生死,她也在今天的瀑布、火焰中
  
  我给你照本宣科
  千百年的窗帘突然抓住病人
  彼此了解,如同风
  
  当你忧郁,我等待
  你做梦,我已回到去年的谵语里
  敲击树上结的果
  
  “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说不出什么,也不会跳舞
  看过许多书但没用
  只记得有个酒吧叫“雕刻时光
  
 
    【荐读】时光的刻刀:雕刻出一颗一尘不染的纯净的心

       在孤独中沉寂、在世俗中脱尘、在超然中淡泊名利、在书海中雕刻时光;当我们读殷龙龙这首诗的时候,无不感到一种超然与敬畏之心,怡情之纯荡漾在字里行间,完全松弛的状态下,作者仿佛看见“诗-烛火-蜜蜂-绕-水龙头-低飞”, 蜜蜂,绕着水龙头低飞,如此陌生的幻象有一种真实感溢满空气中,作者就像一个超现实的画家,落笔生花,比喻的奇特,不亚于17世纪英国玄学派的玄思奇想,令人叫绝,简直就是神来之悟。“希望爬上肩,它费力地伸出手,索要空”,赋予物象以生命,再以拟人化手法,移情至人的生活环境之中,简约的情形,催生出诗性张力集聚膨胀,我们仿佛看见受难的耶和华伸出的那双手。耶稣基督独自承受巨大的生存压力,他看着世人对他的迫害逐渐的发生,但他仍要为世人祷告。
       弱势群体在强大的世俗面前,再纯粹的理想国也会坍塌,因为那些成千上万的蝼蚁们,辛苦建筑可还是被一些人视为草芥,成为揣着忍受之心的一个个好人。“我们这么好,却把“好”当蚂蚁,这么小”,反语的应用,凸显这个世界上蚂蚁般的生命,也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这首诗,对生命的体验,炽烈强度如洪水滔天的狂暴,而在字里行间,弥漫着一股沉思的力,在摁住那颗愤愤不平,心有不干的心,在危机面前冷静思考,离开生活许久的地方难舍之情,心如刀割,但为了更好的生活,我们又不得不离开,那就索性钻进书海里,但也似乎作用不大,那就只能畅想在“雕刻时光”酒吧把自己暂时麻醉。
       无声的诉说,溢满诗句所能抵达的每一个角落,非常隐的一首诗,足见作者诗写技巧之高超,情感控制恰到好处,读来韵味悠长,一首不可多得的洗涤孤寂灵魂的缠绵之诗。无论从诗意延伸的把握方面,还是诗意整体建构的完整性方面,以及深入挖掘人的独特性,真正地完全沉浸在“无我”状态下,就会抵达一种心灵绝对纯粹的境界,仅此深刻性来说,殷龙龙的诗与同为脑瘫诗人余秀华相比,视野宽阔得多,他并没有在“小我”中掣肘手脚,对语言的多样化活用也成熟许多。


注:殷龙龙,男,脑瘫患者。1962年生于北京。81年开始写诗;曾经参加圆明园诗社。97年加入北京作家协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叠加的沉默》 
     作者:墨兰
       
    
  暴风雪也可以沉默,听!
  众身体喧哗。
  众身体重复着喧哗。
  
  如果温暖也可以如此制造,我体内的一千朵花就是
  一千个质疑。
  灵魂追着灵魂,死亡覆盖死亡。
  脸和脸交谈到陌生,
  心和心沉默到永久。
  
  喧哗的身体重复着喧哗。
  安静像一尊佛像,你凝视到哪儿
  它在哪儿出现。
  当人的赞美被一只兔子竖耳窃听,
  它沉默,
  不知恐慌,和人心底相互暗访相互多余的灵耳。
  但我看准了它的洁白,
  作为一次对沉默之神的祭祀,
  它被摆上祭台。
  
 
   【荐读】镜像与喧哗:在叠加的沉默中洗涤灵魂

       避开所指,而直抵能指,可为这首诗专门定制的注册标签。如果有人想要从这首诗里找到所表达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那他注定是徒劳的,因为作者所临屏记录的这段文字,就是一种心像的瞬间投影,一种不及物的及物,当“一只兔子竖耳窃听”,它沉默吗?到人世间的秘密之时,心和心、脸和脸、灵魂和灵魂,这种全新的感觉,除了诗作者外,看来没有那个人真正懂得,也许有个别例外,那就是能将耳朵竖起来的兔子。
       考验解诗者智慧的一首诗,当你读过这首诗多遍大脑还一团乱麻的时候,那你就读懂了这首诗。它是一把生长于镜中神灵之物,只要它摆上祭台,就能植入喧哗的神灵之界而又能抽身离开的一盅蛊毒。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今冬无雪》
   作者:黑光
  
  
  永远。你在预定的时辰到来
  怀着空无的爱意,覆盖
  我卑微的山峦和土地。
  
  你有纯白的颗粒和羽毛
  零碎,而整体。你总是
  以遗忘和我保持距离。
  
  有时我醒着入睡了:想着
  你今冬不来:想着你一定
  是被谁恼怒过了:很生气。
  
  很生气。一如我现在的样子
  写着没有翅膀的句子,
  没有一句能够抵达你。

  
   【荐读】沉郁之诗:浸润于心灵深处的雪

       相对来说,和现今网络上狂暴气氛下极度张扬的现代诗相比,黑光这首诗内敛的诗传统得多,无论从语调、结构的安排,意象的选取等经营来看,都与本期选取来解读的其他几首诗歌的表达方式相去甚远,安静、深沉,作者仿佛置身于真空中,纯净得一尘不染,在浮躁的世俗感浓郁气氛下的诗坛,黑光这份淡泊,就如水墨画一角的留白,无中生有,纯白的颗粒与羽毛的质地,方可在这洁白的“空”中隐隐显露。把想象中的雪,化作一个“你”,鲜活的生命随雪花依预定的时辰款款而来,然而,那个“你”总是和“我”保持距离,就不见雪落,那定是“你”生气了。
       这首诗不静下心来,很难感受到作者在话语结构中窥见其语言调度的“巧思”和“布局”,整首诗不见一个“雪”字,却让读者感到字字句句都在说雪,那个“你”已然就是“雪”的化身,于是在作者感叹“写着没有翅膀的句子,没有一句能够抵达你”之时,其实已经抵达了,浸润于心灵深处的雪,理由非常充足而暗合因果律,即是说:雪花“你”不来,我就要继续书写没有翅膀的句子,直到今冬下雪。适合在冬雪飘飘的蜗居书房里阅读的,合适于惬意而松弛品茗的一沉郁之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纯粹之火(6)》 
  作者:金迪
       
可以人造珠宝、人造钻石,
唯独不能人造黄金。
你可以改变黄金的形态,
绝不能改变它的心。

绝不能改变它的品格,
绝不能改变它无声的昂扬,
绝不能改变它火焰般的眼睛。

从肉眼看不见的分子中,
我们分蘖成看得见的甚至高大的肉身,
而看得见的肉身往往极不可靠,
看得见的自以为高大的肉身,
以为看不见的灵魂是渺小的,是可以欺辱的,
是可以肆虐的,是可以爆炒的,
因而自以为高大的肉身扬威在尘世间。

灵魂被挤在一旁,被凹陷,被分裂,被迫害。
盛会挤满肉身而灵魂缺席,
尘世晃动肉身而灵魂倒立。
思考海浪一样流失,
反思被温热的肉身抚慰、压制。

幸好黄金来到人间:
它们是我们看得见的肉身与看不见的灵魂的合体。


【荐读】烛照时刻:那昂扬坚韧而等待淬火熔铸的一颗诗心

       似乎地球上现存的什么东西都可以人工制造,但只有一种物质不能,那就是黄金。在这科技如此发达的当代,连人都可以克隆的时代,唯独黄金不能制造,可见黄金作为人类世界物质交换的银通价值易货易物商贸流通的衡量媒介,似乎在整个地球上再也找不到一种物质来替代黄金。动造假黄金的念头不会没有,人类贪婪的心理对有价值的标的物的窥视一刻都没有放松,由此,黄金作为世界流通货币的标的物而获得近乎神圣的地位。
这首诗,自然天成,尤如黄金的天然色调,质地硬朗而散发出熠熠闪光。“你可以改变黄金的形态,绝不能改变它的心”,作者巧妙利用黄金这一自然的品质,金灿灿的质地,高贵而闪亮内在价值,就是将其在高温熔铸变为流体,但它冷却后仍然可恢复而保持原有均质构成基质不变,仍然有黄橙橙的表观色,即是说你可以摧毁她,占有她,但她仍然是她自己。
       由第二节刻画黄金的形态的可变、而品质的不可变,作者通过移情手法赋予黄金以生命,到第三、四节顺利过渡至内心,我们虽然无法用肉眼分辨黄金内部构成,但我们可以窥见自身,和黄金相比,我们在灵魂被世俗胁迫:被“灵魂被挤在一旁,被凹陷,被分裂,被迫害”的时刻,我们能够像黄金那样被毁容之后,而仍能在毁灭之中恢复本身的品质吗?这是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即是说,再者繁杂的世界里,我们自己能独善其身吗,像一尊黄金那样。
       最后一节,作者以黄金来烛照人性的光芒,比譬精妙无比,“幸好黄金来到人间:它们是我们看得见的肉身与看不见的灵魂的合体”。管辖灵魂的上帝既然缺席,那么我们自身能否借助黄金的质地,抱着一颗坚实、柔韧的心,和黄金的光芒试比肩呢,由此可见作者所崇尚的思想境界,非总是眼光向下看的,只盯着现实生活的瑕疵而闷闷不乐的被世俗绑缚手脚的一般人所能感悟。
       很少有这样的感觉,金迪的这首诗作有一种近乎直接的语言清晰度,富有智慧的质感和自由的决然表达,呈现出正直、担当的精神气象与人格超拔的高度的个人形象,读他的诗能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正面向上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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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6 08:44 | 只看该作者
3月5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春的回执

文/蠖蛇之度

初春的消息
并不来自于即将分娩的枝头
那高过天空的几片雪花
吟诵如昨
留恋一个季节的醉
意犹未尽

任凭焦灼的风,磨破嘴皮
吹皱的雪依然我行我素
丝毫不顾及那层层叠叠的消退

春来了,由远及近的绿
那湿漉漉的裙裾
直到羞红了阳光的脸

我的信笺,从此处到彼方
有我的追随和约定
当枝头诞下第一枚嫩芽
那扑面的幽香
是你经年的回执

2015·3·5·
http://www.zgsglp.com/thread-364335-1-1.html

关于元宵节

沸腾的水,将一个个汤圆
翻滚
元宵的味道,挤出窗外

温暖的灯光,与烟火
站满今夜的时光
天上的月亮,笑不露齿

如约而至的你,藏在梦的深处
眼眸里流出的温柔,如一袭轻纱。抚摸我
噗通噗通的
心跳

元宵之后,黎明牵起春光的手。去看桃花
绽放枝头。去看溪水
流入秋天

2015/03/05
http://www.zgsglp.com/thread-364655-1-1.htm

#流派评论#评论
      "我是背着石头飞翔的人”

                                                                       ——诗人刘频访谈录


                                                                           钟世华VS刘频



        钟世华:您是新世纪广西诗人中诗歌写作持续最久、成就最高的诗人之一,先后出版了《浮世清泉》、《雷公根笔记》等诗集。我们的对话可否先从您的人生经历谈起?

        刘频:好的。1963年,我在桂中一个小镇出生,并在此度过少儿时代。这个小镇里的居民,有十多个省份的移民聚居于此,社会关系复杂,镇上的居民都说粤语,长于生意。这个小镇古代即是通商码头,有很多奇人异事。我的父亲是下放干部,我的母亲也是干部,一起到了这个镇上。在那种艰难时世里,父母和我们小孩一家五口,还要接济祖父母、外公,生活并不宽裕,但比一般的居民还是要过得好一些。

       我的祖父解放前是当地的大地主。1949年以前我的祖父开有糖坊、油坊、酒坊、饭店、旅社,有大片的良田、果园,半条街的房子都是我祖父的。30年代家里就有电话了,有两架汽车常年去广州、贵阳跑生意。我的祖父完全是按照国民党师长覃连芳在柳州的宅院样式建起了气派的祖屋,那时家里丫鬟、护院家丁之类的一应俱全。解放初期当革命的滚滚洪流席卷而来时,我的父亲才15岁即投身革命队伍,在思想上背叛了剥削家庭。我的家族里有几个长辈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四十年代就投身共产党的红色事业,位居高位,他们的身份对家族有保护作用,但祖父的情况给我的家庭还是带来了一定的消极影响。我记得文革期间,作为从城市主动下放到基层的父亲政治上受到压制、打击,有五六年父亲都作为组织派出的农村工作队队员,到农村开展工作,与农民“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同时还要在农村中开展工作)。我记得那时父亲大约一周回家一次,有时半个月一个月才回家。我们几个孩子也去过父亲工作的村子玩,得吃红薯芋头,感到很新鲜,也感到农民的朴实善良。父亲在农村工作中结交了不少农民朋友。文革期间,受家庭出身的影响、父亲政治上是被排挤的,因这种“原罪”而心情郁郁寡欢。直到文革后期,父亲调到一个当时的大工厂,特别是80年代中期父亲恢复了职务,做了当地的银行副行长、行长,才放下了身上的十字架。我的父母都是心怀仁慈,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家认了几门穷亲戚,父母力所能及地不时接济这些可怜的穷亲戚。

        小时候我家住在母亲的单位,离镇上较远。那时一到晚上,哥哥姐姐去学校晚修,大人几乎天天晚上开会(文革时期的政治教育、阶级斗争是司空见惯的),我一个小孩子在一个空落落的大院里,很孤寂甚至害怕,于是就经常看父母的书,除文学书籍和别类好读一些的书籍外,无书可看时,连《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反杜林论》《哲学笔记》之类的也看,尽管这些马列经典著作我基本看不懂,但这对我日后来说至少有一个方面是相当有益的,由此培养了我有耐心读抽象理论著作,我从事文学创作的一些朋友不太喜欢读甚至读不下抽象理论著作,而我恰恰对此饶有兴趣,形成了成年后形而上思考的习惯,这看来和童年时这段阅读历史有关。

       我16岁考进广西师范大学中文系,在那四年意气风发的韶光里,我心无旁骛读了很多文学、语言、历史、哲学、美学、教育、美术、音乐、宗教、心理学等方面的书籍。我20岁大学毕业后在柳州做了近十年老师,后来一直在柳州党政机关工作。十多年前,我下去挂职,任一个镇的党委副书记,尽管那时我已经是副处级干部,我还是很乐意干这挂职的工作。那些日子里我经常跑村子,和农民零距离接触,在复杂情况下不时遇到复杂的问题需要自己去处理,有些问题甚至是很紧急很棘手的。这确实让我得到了人生的锻炼,让我体察到乡村状况和基层政权情况,更重要的是受到了思想情感的洗礼。记得那时半夜下暴雨,在乡镇里躺在床上,我会很自然想到有多少农民的房屋倒塌,有多少庄稼被淹,进而想到尽快到村子里做组织救灾工作。我有一个组诗《麻雀》,就是这种经历和情感的反映。

       我前几年调到市政协做副秘书长,经常组织、参加各种调研,这对我的文学写作也是大有裨益的。多年来在党政机关工作,我有条件广泛接触社会各阶层的人,包括社会底层的人,不时到企业、农村、社区、学校等,以及各个部门各个单位,扩大、加厚了生活阅历,积淀了更多的人生经验,洗去了身上浓重的书生气。我有永远写不完的写作题材,在大量的题材中可以任意挑选,这与我知识的积累、阅历的拓宽、情感的积淀、常识的累加有关,这是写作的极大财富。

      

       钟世华:的确,您颇为丰富的经历对于写作是一笔极大的财富。当初您是怎样走上诗歌写作之路的?是不是您提到的小时候因为孤独所以经常阅读,从而培养了对文学、对诗歌的最初兴趣?

       刘频:首先,这要从我祖父说起。我的祖父读过乡村私塾,有很好的古文功底,虽为一方富豪,但他喜欢读书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闲暇时他可以一整个上午或一整个下午坐在床上凝神看书,直到家里人叫他吃饭,到了晚年他仍然保持这种习惯。我的祖父能写出很好的旧体诗词和对联,祖上先辈的碑文均出自他的手笔。我小时候祖父常常给我讲古代文人的故事和汉语典故,这令我对他增加另一份尊崇。我很庆幸自己出生在一个文学氛围比较浓厚的家庭。我的父母,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们都是当时的文艺青年,很喜欢读小说,我母亲更是读过不少文学名著。在我幼年的时候母亲经常给我讲故事,特别是晚上临睡前我常常可以听了故事才睡觉,这些故事里有中国传统民间故事,也有用文学名著浓缩的故事情节(如《静静的顿河》《古丽雅的道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青春之歌》等等)。我的父母作为五十年代的青年,像当时很多中国充满革命激情的年轻人一样对苏联很崇拜。那时,他们唱苏联歌曲,看苏联电影,读苏联文学作品,写信跟苏联青年交朋友、互相交换邮票。我妈妈年轻时穿苏联式的布拉吉(一种裙子),还有苏联名字,等等。我有一首诗《1956年,飘溢着苏联气息的母亲》,收在诗集《浮世清泉》里,从中可以看到苏联式的理想主义对一代中国青年生活和思想的深度影响。那时,苏联和苏联文学令我神往,这是我文学启蒙过程中的一个重要驿站。

         小时候,我家里订有《人民文学》《广西文艺》《小说月报》《新华文摘》之类的杂志,能够看到《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广西日报》之类的报纸,父母还经常给孩子买书,我也可以通过各种渠道读到不少文艺作品。我的伯父长期在山东济南工作,和《闪闪的红星》的作者、著名作家李心田是多年工作在一起的战友、一辈子兄弟般的好朋友,我记得《闪闪的红星》这部在文革中有很大影响的长篇小说刚刚出版时,伯父就从外省寄了两本给我,伯父不时给我们寄一些当时我们买不到的书。我读小学时候,做了学校图书室的业余图书管理员,这是一个很美的差事,图书室里尘封着很多被列入禁书的文学名著,被我偷偷带回家里独自享受。这些书籍、报刊给我带来了阅读上的持续兴奋,也帮助我大大提高了作文水平。我从小学到高中的作文都是全年级最棒的,连上下年级的同学都很佩服。我八岁时,在父亲的鼓励下,就开始向报刊投稿了。

       我的少儿时代基本是在文革中度过的。文革期间我虽年幼,但能感觉到空气中的不安定因素,平静的生活如同水库下面潜藏着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在那种政治高热的现实中,诗歌悄悄出现在我的面前。在我十二岁时,母亲单位的一位同事(他做过新华书店的门市部主任)送给我三本书:《魏晋南北朝诗选》《唐诗三百首》《宋词一百首选注》。这几本书,诱发了我对诗歌最初的兴趣。那一年多里,我还读了《红楼梦》《水浒传》,也零零星星读到了中国现代和1949年以后的中国当代一些新诗作品。《红楼梦》里的诗词曲赋深深吸引了我,几乎每一首我都背得下来,并且我喜欢沉浸在其中的幻境里。诗歌虚幻的美令我心醉神迷,点石成金的语言魔力令我如食甘饴,让我在单调的生活中感到人类的想像力、超越现实的情怀是如此不可思议。诗歌的幻美让我不再寂寞,稀释了现实生活所带来的忧悒。13岁的时候,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效仿古人的作品狂写了300多首(篇)旧体诗词曲赋,这为我日后写现代诗打下了基础。与很多当代写现代诗歌的诗人不同,我的诗歌写作是起步于旧体诗词的。之后,高中一年级时,我开始尝试现代新诗的写作。1979年我16岁时,考入广西师范大学中文系,大学二年级起开始发表诗歌作品,从那时起我的诗歌写作一直持续至今。多年来,写诗已然成为我不可或缺的一种生活方式。在我家族的亲戚里,大多是经商、从政、行伍、务农,我是写诗的唯一一个。


       钟世华:我试图从您的诗歌中去寻找您诗歌的艺术来源,我觉得主要有两个:一个受西方现代主义文学影响,一个是受中国传统文学影响。不知这样的概括是否得当?

       刘频:您说得对。如果需要更加细分,我的诗歌艺术来源应该主要包括以下这四个方面:

       一是受中国文学的影响。作为一个中国人,一个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人,一个用汉语写诗的人,中国文学(包括中国民间文学)是我诗歌最根本的艺术来源,这是根子,是源头,这是毋容置疑的。任何一个诗人包括一个国际化的诗人,都逃不出民族文化背景。我记得小时候中秋节,站在屋外的丝瓜棚下望着一轮满月,我们几个孩子大声喊着一句童谣:“月亮光光,下来吃米汤”,现在想来,这是多么质朴多么富于诗意啊。我们就是在这种文化语境里成大的。我必须感恩,中国文学,大而言之中国文化,是我诗歌的母乳。

       二是受俄罗斯文学的影响。这与我的父母有浓重的苏联文化情结有关,使我从小就受俄罗斯文学的熏陶。苏俄文学的很多文本常常是全景式史诗式的,具有宏大的主题和背景,这种在民族历史文化深层中富于广阔性与深刻性的书写风格让我着迷并心存敬畏。我觉得俄罗斯文学成就高于欧美,这个国家的文学深厚扎实,有着强大的文化根系,特别是对人类的苦难有着坚韧的消化力和伟大的洞察力,把人类的苦难提纯得像天空像大海一般辽阔深邃,震慑人心。有的朋友注意到我的作品长期注重追求广度、深度、力度,这应该是得益于其影响的结果。

       三是受西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影响。西方现代派文学胎孕于一战和二战以后的哲学思潮,它们让我对人的存在方式、意义有了更高层更广阔的思考和体悟,让我在一种体制内的生活中培养了批判、怀疑、反抗精神。我觉得,一战以来的西方文本给我更多的是方法论方面的影响,使我从传统诗歌模式的桎梏中解脱出来,形成了现代意义的思维方式、观察方式、感觉方式和表达方式。有不少朋友感觉我的诗歌有突出的欧化倾向,其实那只是诗歌形式方面的感觉,我的诗歌在文化意义上从没有去中国化。

       四是受拉美文学的影响。拉美的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如同彩色的热带丛林那样令人炫目,启示我从个人历史出发去构建民族文化寓言,并努力营造一种诗歌的宗教仪式感。我是一个外柔内刚、内心有火的人,从我的性格和我所受的教育出发,拉美文学中普遍表现出的左倾姿态让我感到很来劲。譬如,我常常幻想自己抽一根粗大的拉美雪茄,在弥漫的烟雾里大声朗诵拉美诗人的诗篇,让那种类似革命的浓烈气息直入肺腑,让红亮的烟头上燃烧着一个大陆深切的孤独和激情,这种孤独和激情是一种另类诗歌,是一种在桑巴中沉溺与再生的生命诗歌。

       当然,这三十多年来,我也读了一些亚洲、非洲国家的作品,但这些国家的作品由于其文化的边缘化,对我影响不深。其实知识仅仅是一个要素,人文品格才是骨血。大多数诗人缺的不是知识,而是在知识基础上结晶出思想、在思想的基础上结晶出智慧的能力,尤其是生命的大胸怀。我曾经说过:诗人要靠境界写诗,写诗,会耗尽一个诗人一生的家底和元气——此语非虚。


       钟世华:我嗅到您的诗歌里魔魂现实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味道特别浓,特别是诗集《雷公根笔记》里的短诗更为突出。

       刘频:我一直感念于中国八十年代,那是一个人的眸子清亮的理想主义时代,也是一个纯正的文学时代。中国八十年代的文学是一匹脱缰野马,各种实验性的文本大量涌现。八十年代以来,我对西方现代派绘画和超现实主义文学很感兴趣,包括对欧美具有现代主义意味的电影、戏剧也很感兴趣。我的很多诗歌荒诞、变形、尖锐、反逻辑,有类似现代主义绘画或电影镜头的画面感,这应该得益于这方面的阅读和思考,从而自然化为了我诗歌的养分。八十年代中期,从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开始,我比较系统接触了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作品。拉美这片神奇大陆的殖民性和革命性的特色,和近代以来的中国历史文化背景有相似之处,很容易与我的情感形成触点,这是我喜欢拉美魔幻主义文学并自觉受其影响的一个因素。这是从读书和写作方面来解释这种写法和风格的形成。

       再有,我这个人似乎是天生抵抗现实的,这种抵抗性体现在我无意识的梦中。我一直感到很奇怪,多年来我做梦时梦中的一切常常是很奇异很瑰丽很超现实很充满想像力的,这似乎是对现实生活的反转、扭曲或者纠正。以至于我觉得我的梦境常常就是现代主义的无意识释放。所以,当拉美魔幻主义文学与我相遇时,有若一个彼此期许很久的巫师打开了我灵魂和语言的魔镜。此外,多年来我习惯于一种即兴式诗歌练习,这种长期练习的结果是不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很多奇异的甚至是超验的断章式诗句会自然涌现在我的脑子里,这几乎成为一种本能。这种个人的特性和习惯让我与具体的生活形成一个必要的隔离带,与传统诗歌和传统思维方式拉开了质变的距离。

       所以,从八十年代以来,我的不少作品呈现魔幻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的风格,这似乎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它们与我的心智特质的一种自然契合。如我早些年的诗歌《一次热带雨林的梦或鳄鱼的位置》《鸦王之夜》《春风缓慢还乡客》和前几年的诗歌《催眠师日记》《拉维日记:在雨夜中遇到行刑队》《反镜头》《纪念1975年》《瓦房上的故事》《被龙卷风追赶的人》《蛇王》等等,都有超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有的诗人说读我的一些作品,简直是在读抽象的拉美小说,其实我这些诗歌没有与哪一部具体的拉美作品有对应关系。我这种风格的作品,确实在我的诗集《雷公根笔记》里有比较集中的体现。我的这类诗歌,是魔幻的,也是现实的,两者统一才体现其价值。如 《恶魔》这首诗:“恶魔和我们/围坐在树荫下面的草地上/他亲切鼓励我们畅谈理想、未来/在我们热烈的发言中/恶魔不时点着头,搓着手掌/他的声音点燃了马亚加湖边的晚霞/末了,他深沉地谈起/他早年作为一个好人的体会”。在这种魔幻与现实的交织中,魔幻更多是一件外衣,现实才是我所逼近的内核 ,从而在语言的巫术里,让现实在非常态中暴露出常态的面目。


       钟世华:很少像您这样写诗时间跨度很大,而且从不间断地坚持并保持突破精神的。您的诗歌主题、题材很广泛,形成多种风格,语言形式不断探索、变化,这给评论者研究您的诗歌带来了很大的难度,您是否可以对您自己的作品作一个总体评价?

       刘频:诗歌是我获得完整生命的最好方式,也是唯一的方式。自1979年读大学中文系起我进入了比较自觉的写诗阶段,从那时算起到现在的35年时光里,我一直算得上是非常勤奋的,估计至少写了五六千首诗歌,在我已经出版的诗集《浮世清泉》《雷公根笔记》和明年拟出版的诗集《偷羊人的秘密》(暂定名)里面,只是收录了我很少的一部分作品。

       在长年累月的写诗过程中,就主题而言,我的诗歌有对人的本质的追问,有对理想主义的坚守,有现代社会的人文关怀包括悲悯情怀,有工业时代人的异化的呈现,等等;从我作品的立场来看,有相当一部分表现为知识分子写作,也一部分表现为民间写作;以精神向度而言,我的诗歌有先锋式写作,也有经典式写作;在美学方面,我的诗歌有审美的,也有审丑的;在语言方面,我更多是书面语写作,但一部分作品也用口语写作……这种诗歌写作的复杂状况,使得一些评论者在对我的诗歌研究时几乎像面对一团乱麻,如果没有耐性和责任心的话,很难对我的诗歌作一个全面的梳理和勾画。在研究者中,他们往往只是对我作品的人文关怀、理想主义方面进行阐释,而没有对我大量作品中对人的本质的探寻、对人的异化的呈现这些形而上的方面作出理论分析和总结,这也许是我这一类诗歌不易解读的原因所致。唯一对我这方面诗歌作出有效论述的是骆一禾,虽然仅仅涉及到我二十多岁时写的十三首诗,而且那时我在这方面的探索经验还不丰富成熟。骆一禾在1987年给我的一封长信里,对我这方面的作品作出了到位的评价,同时也比较集中地阐释了他自己的诗学理念和文化观念、哲学观念以及生命立场。

       多年来,我的诗歌一直指向人,指向人性。现代工业时代中人的异化是我诗歌中最常见的主题,在这个大主题下其实包括了很多子项。比如1989年,我在考虑恐惧这个问题,这也是人类异化方面的一个问题。例如人的恐惧是怎样形成的,文化差异下恐惧的形态,恐惧的深度、延展性和转化为行为的条件等,从诗歌的意义出发,这些问题很有意思。我记得当年罗马尼亚前总统齐奥塞斯库和夫人在仓皇出逃的过程中那种富于形而上意味的恐惧让我沉思,我想,把这种恐惧写出来是很有味道的。在异化成为日常生活中普遍精神形态的现代社会里,我想努力呈现人性,挖掘人性,撕裂人性,同时也修复人性,我觉得我的诗歌最有价值的是这个部分。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希望我的诗歌是人性伤口里的摇篮和墓地。包括我今年写的组诗《献给拉卓的诗篇》,都一直延续这样的主题。我近年写的一些诗歌,如《菠菜的进化史》《在一张羊皮上,听到了羊的哀鸣》《悼念那些在试验中死去的小白鼠》《请假条》《抵御外来物种入侵》等,虽然直接涉及的是植物文明、动物文明问题,但根子里还是指向人类文明的异化。中国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在这几十年煮鹤焚琴式的发展里,从农耕社会向工业化城镇化快速演进,传统文化精神严重断裂,在这个过程里国人普遍的和个体化的异化和痛感是深刻独特的,这种文明和人性的困境在现代世界文明史中是极具中国特色的。我觉得我的诗歌应该从当代文化视野出发,从这个民族性的创口去一步步挖掘诗歌的深井,是很有意义的事情,虽然我之前所做的一切还远远不够。

       一个写了三十多年诗歌的诗人,诗歌写作的状况是复杂的,但我形成的诗歌总体气质,是与我的经历、资源、色调、气息、格调息息相关的,是别人难以替代的。我写过一首《诗歌访谈》的诗:“矛盾/复杂/像一条淡水鱼,被语言摁进生活混乱的大海/这就是他的诗歌//如果时代的巨轮再慢一点,就会/看到他被淘空的阴影/而咸腥味——那是/习惯性的愤怒,无奈//他的词,是新海洋的一部分,是一颗羞耻的盐粒/在沸腾的海水里,他没有被煮熟/像鸭子一样/他只是一路拖着淡淡的血水/模仿一脉古都的残红//在轻喜剧制作的黄昏里/他用心灵几何学,去炮击一条坚定的航线。大海的回馈/只是一片技艺的残片//那时间的量杯里,人性的泡沫翻滚着波涛/这就是他的诗歌。每一个诗句/都是从急剧抖动的网眼里/逃生的鱼。”从这首诗里,或多或少可以看到我诗歌的影子。对自己的诗歌作品,我不好作直接评价。在一次诗歌获奖中,给我的授奖词是:“刘频的诗歌自觉地置身于社会和人性的复杂矛盾中,并始终保持着对时代生活的警惕,将历史生活与现实生活、个人生存与人类境遇、外部世界与内部精神交织起来,深入物质时代人类精神的困境,在洞彻人性的明亮和幽暗中体现出诗歌的力度,闪耀出理想主义坚定的光芒。在尖锐硬朗、富于区别性的诗歌书写中,通过娴熟丰富的技术,呈现出具有灵魂深度支撑的先锋诗歌的成熟和进一步的可能。刘频的诗歌有泪水有汗水有地气,让我们不仅看到时代的困惑,同时也给我们带来启程的勇气。”这个评价对我而言是溢美之词,这只是体现了我一贯努力的方向,我还没有很好达到这个目标。诗艺的探索是没有止境的,我希望写到终老的时候,我能拿出三十首过硬的诗来而自己不会脚软。


       钟世华:近十年来,一些诗人包括著名诗人都在纷纷尝试写长诗,企图通过长诗的写作来加强自己诗歌的厚度,他们中间有的人也获得了成功。在我的阅读的印象中,您好像一直都没有写过长诗,对这个问题您是怎么考虑的?
        刘频:其实,80年代那时我写过几首长诗,写出来后感觉把握得不太好,就废弃了,至今也找不到那些稿子了。以后我再没有写过长诗。是的,近年来中国出现了一股长诗热,极少数诗人的长诗写作还不错,但大多数人写的长诗质量平庸,不堪卒读。我一般不提倡写长诗,因为中国没有写长诗的传统和习惯,也没有阅读长诗的传统和习惯,这是一个民族几千年来审美思维的定性,这与中国的诗学观念、思维习惯、审美方式有关。在中国,流传下来为人们所熟知的几乎无一例外是短诗,像《木兰辞》《春江花月夜》《长恨歌》这些作品在中国古代诗歌里相对算是比较长的了,但与古希腊的《荷马史诗》、中世纪德国的《浮士德》等相比起来,它们还是很短的诗。

       我感到当下中国写长诗的人往往是功力不足、信心缺乏的表现,不少人只是拉开一个架子而已,硬着头皮写出几千上万行的一首诗,其实没什么干货,只是通过注水使得诗歌的体量膨胀起来。在这个时代,就算写得比较好的长诗,如果不是专业评论家或敬业的诗人读者,有几个人能够有耐心去仔细品读呢。我喜欢诗歌有所节制,包括诗歌长度的节制,诗歌是平衡木上的舞蹈,在节制中显现出美。当然,我不是绝对地反对写长诗,如果有一种宏大的主题和题材的构架,我觉得可以且应该用长诗去演绎。近十年来,我写的一首最长的诗是《菠菜的进化史》。这首诗揭示了菠菜的进化史是一种漫长深刻的异化史:在菠菜的进化过程中,不断被西方文明异化和东方文明异化,不断被史前文明、古代文明、现代文明、当代文明乃至当下文明异化,而正是在这种深刻的异化过程中,菠菜才获得了合理的存在前提和存在空间。这首诗歌其实所揭示的是,人类文明进化史恰恰就是人类文明的被进化史。这首诗有一个宏大主题和历史叙述系统,但我也仅仅是用了近80行的文字完成了整个构架。写诗,应该能短就不要长。近年来,我特别喜欢写篇幅短小的诗歌,我的诗集《雷公根笔记》里大多数诗歌都在十行以内,很多诗仅是三五行,不少朋友人喜欢这类三寸剑一般的短诗。在这部诗集的短制里,我追求一种三步杀人、一剑封喉的效果。


       钟世华:在您几十年写诗的历程中,您同时写过小说和散文吗?您对诗人写小说和散文怎么看?

       刘频:大约在1981年读大学二年级时,我的一位中文系同班同学曾预言我几年后会从诗歌转向小说的写作。他这是根据一般写作规律来推测的。确实,很多小说家在写小说前都写过诗歌,似乎写诗是进入文学写作的第一道门槛。在1986年的时候,我曾打算尝试写一部长篇小说,以法国传教士在广西乡村传教的故事为题材,完整的小说提纲都写好了,相关的资料也作了比较充分的准备,但由于那时比较忙,没有一个完整写作的时间段,我就只好放弃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过尝试写小说的念头,而是几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写诗。至于散文,我写过不多的一些。我觉得诗人包括小说家在从事自己的创作主业时兼写一些散文是很正常的事情,特别是诗人写散文更是顺理成章的,我认为能写好诗的人写散文一般都不会差。

       小说、诗歌、散文的写作是有其特性的,我用一个比喻来区分它们的不同:写小说是驿马传书,写诗歌是骑鹅旅行,写散文是徒步漫游。我一般不主张诗人两面作战同时写诗歌和小说。物理学上有一个能量守恒定律,在文学创作里同样也是能量守恒的,在恒定的时间里很难样样都做得出色,更重要的一点是写诗歌与写小说的思维方式是不同的,很多人是不能实现这两种不同的写作思维方式的完美转换的。当然,我不否认这其中有成功的个案,但是在诗歌小说包括散文多个领域同时取得成就的,毕竟是凤毛麟角。

       虽然不写小说,但我一直坚持阅读当下的小说,在我的诗歌写作中很自然地受到小说写作的影响,同时也借鉴了爱尔兰诗人希尼高超的叙事技巧。一位评论家说过我的很多诗歌作品里有故事性有情节性,这确实如此,譬如我的诗作《记一次大雪封山》《在公共浴室唱歌的人》《在溪边推考“捕鱼”一词》《回忆一台1986年的电视机》《下午的私人侦探社》《绞刑师阿尔伯特》《拉维日记:在雨夜里遇到行刑队》《回忆雪地里的一次追捕》《刘氏家谱补遗:放蟒记》《缅甸来信》等等,这些作品虽然仍然归属于抒情诗,但与传统的抒情诗相比,它们大大加强了诗歌的叙述性,在诗歌里有故事情节、生活片段或者细节,而非单纯抒情。这种写法,也是当前诗歌写作特别是先锋诗歌写作的一种趋势。


       钟世华:您长期生活、工作在柳州这样一个重工业城市。您所生存的这座城市给您的写作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并请您谈谈对广泛意义城市的理解。

       刘频:从1987年开始,我一直生活、工作在柳州。柳州是广西乃至中国西南地区重要的重工业城市。这座城市有数十万产业工人、几千家工厂,它的一些产品在国内甚至在世界都占有很大的市场份额。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和我的诗歌是这座城市的产品。我所生存的这座城市与一般的南方城市不同,尽管它也有柔软的一面,但它更是一个敢闯敢干、豪放大气、具有男子汉性格的城市。我常常能够感到它那种大工业的重型力量和大工业的革命野心,它那种产品为王的工业城市气质让我的诗歌有力、硬朗、厚实,同时培养了我艺术的冒险精神和艺术探索的韧性。我喜欢写重的诗歌,不喜欢轻盈光鲜的糖水诗,这也是我三十多年的写作生涯里极少写爱情诗的原因。作为一位诗人,生活在一座工业城市是有着不同意义的,因为他在竞争进取、无畏前行的现代工业文明气息里更容易保持一种现代立场和先锋姿态,甚至本能养成一种艺术的前端意识。

       工业城市与非工业城市相比,它显然更富于城市的形态和特征,它就是一头猛兽,以物质财富制造者的力量制造着人的灵魂,它以王者的霸道压迫着切割着人性,留下深刻的人性伤口。1988年,我写过一首诗《无标题之二》:“一只凶猛的狮子,沿着城市密织黑暗的下水道/缄默着前行//水声泼喇而响/肮脏的水,湮没它那刚健的腿//宝石般的瞳光浮在窒死的空气/默然燃烧//城市下面的一座迷宫/那些爪趾愤怒的声音,昼夜回荡//它一直在倾听着/污水注入和流逝的方向//一只凶猛的狮子循着远处的幽光/无声前行。波动的皮纹/在它的躯体上湍急地涌流”这头隐伏于我们幽暗精神之中的狮子,在迷惘中从我们死寂的灵魂寻找出口的狮子,就是城市,就是我们野性而迷惘的城市。如果不是在一个工业城市生活,我不会有这种诗歌的感觉,虽然这首诗歌我不太满意。

       在长期的写作中,我的诗歌弥散着浓郁的城市元素,我习惯于一种城市寓言化的书写,这种书写有时是对城市精神压迫的反抗,有时是对这种压迫的缓解,有时是对这种压迫的妥协,有时则是与这种压迫的合谋。即便有的作品不直接以城市为题材,但是工业带血的爪子总是隐约出现在我诗歌的阴影中间。我不是乡村抒情歌手,我的作品里似乎天生有一种紧张、焦虑、疑虑的情氛,有一种生命的不确定性,这是在城市精神暴力中倾斜或失衡的结果,表现为心灵与肉体互为压迫与反抗。城市作为一种恶之花的文化符号、一种隐喻,对我的诗歌而言不是一种假想敌,而是笼罩命运的辽阔乌云,甚至就是身体里的一种宿命的精神顽疾。当现代化的恶之花怒放时,一切都深陷其中,这时,爱情是一个陌生人,死亡也是一个陌生人,我们被逼得既没有故乡也没有他乡。今天,城市在现代化进程中所带来的文化衰败感,愈来愈令人沮丧。

       新时期以来,在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三十余年里,也正好是我正式写诗以来的三十余年里,由于政治因素和流行文化的强力影响,中国诗歌所呈现出的道德观和世界观是摇摆不定的,诗歌中的人性远远没有发育成熟,抑或日渐萎缩。这三十余年来,现代工业与高科技日益密切媾和,现代城市的野蛮性同时体现在科技的迅速进步。我承认科技是个好东西,它引领我们步入生活的幸福花园,让人们在现代的伊甸园里享受它所带来的诗意和快感。同时,科技的暴力也在日益异化人类,解构传统文化价值。当科技与人性吻合,成为促进人性臻于完美的力量,这才是我们需要和肯定的。但是,当代的科技常常很偏执、傲慢地君临在人的头上,驱赶着我们朝非人性的方向乱走。尽管当今的中国已经上升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仍然认为,和欧美相比,中国目前还没有真正的城市文化,中国还停留在市井文化阶段,因为中国至今没有一个城市是哲学意义上的城市。当一种现代工业的异化感和人性自由发展的欲念普遍进入中国人的血液里,中国才会有真正的城市文化。这种在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即将进入中等发达国家所普遍遭遇的落差和尴尬,我以为这恰恰就是先锋诗歌的起点,这也是我诗歌关切的一个聚焦点。


       钟世华:但在您的诗歌文本里,也有一部分是情感类型的,如悲悯情怀在您的作品中呈现很突出。

       刘频:悲悯是对生命的尊重,是一种修养和品德。在物欲喧嚣的商品经济时代,人性的漏洞太多,从社会范畴和个人修身来说,我们通过悲悯这人性的过滤器以完善真实的自我。就诗歌而言,悲悯是诗歌的宗教。作为一个诗人,悲悯不仅让自己被现实硬化的灵魂重新软化,同时也是与世界平和对话的一种智慧,从而让迷途的心灵安静地返回自身。

       我对阳光下一切善良生命的存在充满敬意,它们有幸福地栖居于世界的足够理由。特别是人,在诗歌里应该得到更多的人文关怀。然而,这个世界给我们呈示的是太多的缺憾和无奈、哀伤和泪水,人生无常,命运多蹇,肉体和心灵常常被外力把控,连社会本身也常常陷入迷惘的黑洞。我不得不面对那些举目可见的现实:贫穷的压迫、命运的打击、人性的戕害、生命的毁损、死亡的追逼以及精神的绝望。所以,面对穷人,我写下了《穷人的晚餐》《一只穷人的肾》《我不能忽视那些低矮破旧的平房》《祖国的麻雀》;面对生命的残损者,我写下了《对她说》《读一本盲文杂志的盲少女》;面对哀逝的生命,我写下了《整理一个人的遗物》《弟弟之死》;面对卑微的事物,我写下了《一粒微尘》《我伤心》《这世界到处是跪着走路的鸟》;面对蹉跌的命运,我写下了《风泪眼》《我见过一滴泪水被摔在烧红的铁上》《岁末的夜晚》。从中国古代的恻隐之心延伸到现代层面,我的悲悯情怀还体现在对工业文明背景下人类生存和精神困境的忧虑与警惕,这种更广阔的悲悯超越了个人的情怀。面对日渐令人堪忧的生存环境,我写下了《橘子园,在规划红线里睡熟》《我有所思》;面对颓败的文化语境,我写下了《我是那个在大海上捧着遗像的人》《废江河》《我在等着我的祖国慢慢变旧》《生活已被我们喂养成了猛犬》《用广阔的慈悲安放落日》。悲悯让人的心灵变得无穷大,在《1945年早春:写日记的布劳恩ㄠ娃》里,我对布劳恩ㄠ娃作为悲剧女性的一面也心怀悲悯,在《贫穷的上帝》里,我甚至对因慈爱而悲楚的上帝同样也心怀悲悯。

       心怀悲悯的人,在万物中看见自己,在自己中看见万物。我笔下流出的悲悯是一种抚摸、一种慰藉、一种无名疼痛的缓释。在诗歌里,我能做的事情只是陪着流泪的世界一起流泪。


       钟世华:一个诗人的写作方向和一个诗人“写什么”是紧密关联的。近年来,为什么您经常强调“诗人要把握明确的写作方向,要重新审视“写什么”这个传统的话题?

       刘频:没有方向感的诗人总是懵懵懂懂写诗,他们看不清别人,也看不清自己,在写作中或者是进退维谷而不知所措,或者是脚踩西瓜皮滑到哪儿算哪儿。作为诗人,处在什么位置不重要,而确立一个明确的写作方向才是至关重要的。诗人要知晓自己明晰的来路,才会知晓自己明晰的去路。优秀的诗人在既有经验的基础上,应该做这样一个功课,要根据当下的诗歌美学、文学流向、人文趋势、社会思潮,或者说要根据一种文化的大视野去预测未来的诗歌方向,把握前瞻的写作态势,根据自身的优势确立自己的写作定位。优秀的诗人是鹰,有统揽全局、凌空俯视、高迈阔步的气度和能力;而糟糕的诗人是田鼠,只会就近胡乱找些零星食物,满足于眼前的囤积。

       透过一个诗人“写什么”,可以看出他所把握的写作方向。诗人确实需要重新审视“写什么”这个很久以来被人忽视的问题。自从第三代诗人中有人对传统诗歌作出粉碎性解构以来,诗歌完全退回到了语言本身,“写什么”这个问题不值一提。事实上,“写什么”和“怎么写”一样关键。“写什么”决定了一个诗人的人文境界和精神高度,对这个问题的不同处理,可以一眼看出好的诗人和差的诗人在诗歌境界上判若云泥。诗歌史上很多优秀诗人对“写什么”、对题材的选择总是孜孜以求的,如英国诗人艾略特、希腊诗人埃利蒂斯、智利诗人聂鲁达、墨西哥诗人帕斯、德国诗人策兰、波兰诗人辛波斯卡、中国诗人欧阳江河等等,他们总是选取那些具有时代、民族、人类高度和广度的题材,迈着先行者的步伐走在了诗歌前面,读他们的作品有一种读金属雕塑的感觉。

       当下,中国诗歌普遍存在“题材危机”,同质化、低质化的题材大量出现在不同诗人的文本里,形成千人一面的格局。在迅速变化、万物纷涌的时代中,诗人们捕捉新题材的能力、将生活转化为诗歌的能力比之先辈诗人没有进步,反而萎缩了。当前的中国诗坛上,充斥着红颜写作、日记体写作的诗歌,在小情小调、小情小景的生活碎片中复制出苍白的心灵,甚至连乌青体这种百无聊赖、娱乐至死的诗歌也被炒热炒红。当诗歌的钙质流失,一个民族的精气神也就站不起来了。


       钟世华:在您的诗歌随笔《秋日札记》中,您曾经说“诗人必须培育强大的意志,不断扩大自己的灵魂版图,成为精神上的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是您诗歌精神上的象征吗?

       刘频:可以说是吧,我这里所说的成吉思汗是一种形象的比拟,代表一种积极有力、蓬勃盎然、开疆拓土的诗歌精神。当今中国在经济的快车道持续飞奔,国人的生活已高度经济化。在物欲合围的功利主义时代,与强劲发展的经济生活恰好相反,诗人精神矮化、心灵弱化的现象普遍存在,加上网络泡沫的泛滥,导致21世纪以来中国诗歌文本严重缺乏骨血、疲软浮泛。所以,我一直强调诗人亟需建立强大的灵魂和世界观,要有自己雄心之上的海拔。这种强大的灵魂和世界观,包括诗人应有的自由精神、独立人格、批判态度和纯正心灵。

       从诗歌生命来说,自由精神是诗歌的灵魂,自由才能自在,才能抵达生命的澄明之境。我曾在《酒令》这首诗写道:“权杖退去/凯迪拉克和司马迁退去/铁轨上的无政府主义者退去/时间的假面舞会退去/皇帝退去,小人退去/江山和美人统统退去/——我在这里喝酒”。我觉得诗人应该具有诗中这种强烈追求自由精神的心灵向度。

       独立人格、批判态度是从自由精神衍生出来的两个方面。当下,诗人的独立人格、批判态度也是严重缺席的,犬儒主义、利己主义大面积侵蚀着诗人的人生态度,形成了诗歌精神的庸俗化甚至娱乐化。新世纪以来,不论是诗歌的知识分子写作还是民间写作,在熙熙攘攘的诗人们那里,鲜见超越于物质之上的诗歌精神标高和苦苦追问真理的声音。诗歌的高贵在于用血写的文字,救出独立不羁、刚正不阿的灵魂。我在《背着石头飞翔的人》这首诗里写到:“时代的痛,横扫着我的眉骨/我是背着石头飞翔的人/穿行在衰败的闪电和暴雨中/我以乌鸦的姿势,飞过浊浪翻滚的大海/我用腐烂的翅膀夺取一片天空/直到石头融为我的身体/直到我的黑暗,吐出死亡的光明”。在心灵被物质遮蔽的沉沦岁月里,诗人需要拿出拯救的力量和前行的勇气。

       纯正心灵是诗人对生命炼金、提纯的结晶,这需要诗人在世俗生活中持守高贵人性、悲悯情怀和理想主义。在阅读俄罗斯白银时代诗人(如阿赫玛托娃)的作品时,我常常读到了一种时代的良知和人类的良心,为那种金子般的伟大灵魂感动。而当下中国诗界,特别是网络诗坛,像坏人、像痞子一样语气写出的诗歌大行其道,它们乐于反崇高,反理想主义,甚或反社会,嘲弄传统价值观,肢解真善美,很多人的作品里充满了江湖气味,浮华、琐屑、恶俗、痞气,有如毒素催长的恶之花竞相开放,这种放弃诗歌责任的文本是毫无价值的。时代中的优秀诗人,应该是激流中的灯塔,在现实和诗歌的幽暗里负起坚守和指引的双重重任。我的一位诗人朋友说过,优秀的诗歌就像真理一样无可辩驳,我很认同这个说法,优秀的诗歌就是一种强大的生命灵魂在诗歌里的投影。

       我看见的伟大的诗人总是走在大时代的前面,他们用超越时代的精神和艺术为我们创造崭新的诗歌范型,而他们是在吸饱了我们的精血后诞生的。我觉得大诗人的境界是:以江海为墨,以大地为纸,以天地人为书,思接千载,凝于一念。我主张诗人写诗要往人性最软和最硬的地方走,像骨子里的泪水一样软,像精神的铜雕一样硬。


       钟世华:对您而言,写诗的过程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可以就您某一首诗的写作过程具体谈谈吗?

       刘频:音乐家舒曼认为,美是客观存在的,因而美不需要创造,只需要发现。在诗歌写作中,我激赏舒曼的这种理念。写诗的过程,就是对心灵和语言的自由的还原过程,当心灵和语言的自由最大限度地得以还原,好诗就自然呈现出来。很多诗人一直将语言视为诗歌的桎梏,在写诗的过程中与语言搏斗,对语言强行肢解、切割、扭曲、焊接,并享受一种征服语言的快感。正是这种刻意,使我们常常远离了诗歌的本真(这使我怀疑很多诗人刻意营造、津津乐道的语感)。写诗的过程,应该是诗人和语言亲切交谈、款款散步的过程,进而让诗歌像雪花一样飘落,像清风一样展开,像露珠一样呈现。真实,自然,诚挚,朴素——是为好诗。

       关于这个问题,让我想起某日冬夜,我信手写出《下雪的天堂》这首只有十行的诗:“请原谅,当我写到天堂的时候/抒情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一片片雪花像夜色般飘落/我想起了那位早逝的亲人/在天堂里,他冷不冷/在下雪以前,他是否找到了另外几个亲戚/此时,他们是不是也围在火炉边,搓着手/轻声的谈话,随一片片雪花/落下来/温暖地覆盖我的稿纸”。写这首诗时,我十分轻松随意,不刻意考虑技术层面的问题,在不经意中语言、情绪、节奏像雪花一样飘落,整首诗一气呵成。后来我发觉正是在这种轻松自在之间,作品才呈现出诗歌应有的自然、朴实、本真。我觉得这首写给我早逝的弟弟的诗,感情是真挚朴素的。我设置了一种雪夜静谧的氛围,把淡淡的忧伤、深切的怀念、温暖的亲情交融在一起,诗中舒缓的、交谈式的语调加强了这种情感深度。我从下雪的天堂入手,把死亡的世界写得如同人间一般充满温情,避开了一般悼亡诗庸常的角度(如:冰冷、凄寒的坟墓;追忆去世的亲人生前的生活细节和情感;叙说亲人临终前的情景等等)。这首诗以雪为中心意象,通过人间的雪(真实的雪),天堂的雪(虚拟的雪),稿纸上的雪(情感的雪),将情感缓缓推进,将现实和想像、人间和天堂、生和死亦真亦幻融合在一起,让读者分不清哪一片雪花是来自现实的雪花,哪一片雪花是来自天堂的雪花,但片片雪花都落进心灵深处,片片雪花都是淡淡的忧伤、深切的怀念、温暖的亲情。


       钟世华:您最近提出“让广西诗歌狼烟四起”。作为广西作家协会特聘的两位诗歌导师之一,同时作为一位广西新世纪诗歌的在场者、实践者,您在提出这个口号时有什么想法?

       刘频:其实,这不是一个口号,这是一种希望和信心。事实上,在八桂大地上,广西诗歌渐然狼烟四起,我期待在这一片静寂的狼烟中新桂系的诗歌王者横空出世。

       近年来,我很欣喜地看到,写作已经成为广西诗人的一种越来越自觉的精神生活方式。一些诗人体现出构建自己写作体系的努力,这种情况是新时期以来前所未有的,呈现了广西诗人由以往游击式的写作方式向专业写作转换的良好态势。近年来,广西诗歌生态呈现出丰富性、区别性,自我生长能力在有力提升,一如这个亚热带地区蓬勃生长的丛林。广西已经形成了从50后到90后的一支写作梯队,这为广西诗歌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广西每个城市都有界内耳熟能详的诗人,他们各有自己的一方土地和天空,在写作方向、写作题材和语言方式上呈现出广西诗歌的多样性。从点上来看,南宁,柳州,桂林,梧州这几个早年开埠的城市(包括玉林),不论是从个体诗人的单兵突破能力还是从整体推进能力来看,显得更有实力和潜力。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诗人,如刘春、盘妙彬、非亚、谭延桐等人,他们的作品质量不逊于国内很多著名诗人。

       现在,广西民刊遍地纷涌,有南宁的《自行车》、《西乡塘》诗刊,北流的《漆诗歌》,柳州、来宾的《麻雀》,北海的《凹地》,玉林的《南方诗人》,以及广西民族大学的《相思湖》、河池学院的《南楼丹霞》等十多种大学文学社团的刊物。最近,桂林的《扬子鳄》将复刊,柳州、来宾、河池三地的《柳来河》诗刊将创刊。一个省区拥有如此多的诗歌民刊,这是几年前无法想像的。这些民间诗刊,都在努力寻找自己的诗歌脸谱,在众声喧哗中发出独立的声音,这是广西诗歌的演兵场和积蓄力量的阵地。

       当然,在世风浮躁的年代,广西诗歌也面临着诸多瓶颈。我觉得广西诗人更关键的倒是要从诗外功夫去努力,譬如,要建立从自身出发从民族出发并与世界接轨的大诗歌视野,要用我为诗狂的热力、咬定青山的定力去写诗,要加强诗人之间的团结协作和富有质量的交流批评。广西诗人需要沉潜下来,沉潜本身是一种静默的力量。我向来主张要痴狂写诗,但要低调做人,正如大海处在最低的位置,因而获得了辽阔和深邃。我觉得,冥思是诗人最好看的姿势。


       钟世华:您在给学生作诗歌讲座时说过,中国的新诗还很青涩,还远远不成熟,还不可能出现像欧美那种里程碑式的诗人和作品。您是基于什么理由作出这样的判断呢?

       刘频:当然,这是我个人判断。我在作出这个判断时,主要考虑以下两个方面。

       一、从语言方面来说,汉语新诗是通过现代汉语营构出来的,现代汉语是汉语新诗的存在之所。然而,一个令汉语新诗写作者尴尬的事实是,现代汉语仅有百年历史,与古代汉语相比、与欧美国家的语言相比,现代汉语确实显得太年轻、太稚嫩,远远没有成熟、丰满,更谈不上完美。同时,在中国这样一个地域辽阔、民族众多、文化多元、语言丰富的国度,以普通话为中心的现代汉语扼制了现代中国语言的生机和可能。这种天生孱弱的语言所带来的局限,从根本上遏制了汉语新诗的可为程度,这是现代汉语诗歌的宿命。就像一个练习钢琴的孩子,如果他的钢琴还很粗陋,而且他弹琴时间不长、经验不足,我们要求他完美地完成钢琴演奏是不可能的。

       二、从思维方式和生活形态来说,中国是形而下的国度,缺乏形而上的意识和能力,这是几千年来中国文化背景中所形成的集体无意识,沉淀在华夏民族的血脉里面。这种具象的现实的思维方式,体现在汉语诗歌写作方面的影响,就造成了中国诗歌格局偏小的境况。我坚持这样一个观点,衡量一个国家的诗歌是否成熟,是否能够生长出里程碑式的诗人和作品,有一个重要标尺,那就是看一个国家的诗歌是否有能力将苦难和死亡自觉上升到形而上的层面。我所说的形而上层面同时涵盖了思维方式和生活形态两个方面。譬如对苦难的书写,中国至今没有一部上升到人类层面意义的关于文革苦难史的作品。而在这方面,欧美作家、诗人显然远比中国作家、诗人更有将苦难逼入人性、让苦难飞翔在人类头顶的能力,这种能力首先是因为他们养成并习惯于一种形而上的思维方式,能够把形而下与形而上交融于一体,从形而下的地面匍匐着出发,一步步攀爬,最终打开形而上的天空,并且自由往返于形而下与形而上之间。其次,更重要的是,从生活形态来说,欧美作家、诗人习惯于将苦难形而上化,也就是说对他们而言,个体的苦难本身既是形而下也是形而上的;大而言之其生活形态本身既是形而下也是是形而上的,在一个个体的伤口里,有着国家、民族、人类深刻广阔的疼痛,有一种提升放大的功能,这种功能是自然的,是异质文化根基使然。而中国人所遭遇所感受的苦难,往往是与个人利害关系联结在一起的,有很强的功利性,其根源归结于中国人的生活形态是形而下的。再譬如对死亡的书写。中国传统上主张“不知生,焉知死”,其实,死亡是生命的最高形式,是人类的存在和梦想最为强大的动力,从这个意义出发,“不知死,焉知生”更为恰当。中国文学包括诗歌对死亡的探究由于缺乏哲学根基,显得表浅、单薄、狭隘,就诗歌而言,西方诗歌中的死亡所富于的宗教感、仪式感和哲学气息,这种对应着人性的痛苦又高翔于人类天空的死亡,在诸如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迪金森、布罗茨基的作品里如黑幕里的闪电,而这在中国诗歌中是看不到的。中国诗歌里的死亡,从某种意义上说只是“假死”。

       我不是民族虚无主义者,我知晓中国诗歌固然有其东方式的美学特质,但由于人文土壤层的缺陷,注定现代汉诗在前行的途中悲怆而艰辛。
http://www.zgsglp.com/thread-364370-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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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15-3-6 08:44 | 只看该作者
3月6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孙成龙诗4首

《人代会表决主持词》

……
现在进行举手表决
赞成的请举手,(稍等)请放下
反对的请举手,(稍等)没有
弃权的请举手,(稍等)没有
一致通过,大家鼓掌
……

《反贪前景并不乐观》

每每看到官员被查
爷爷总手舞足蹈
告诉我如继续这样的力度
再过三五年
绝对又一个太平盛世
我只呵呵一笑
直到去世也没忍心告诉他
韭菜永远割不完
除非……

《官员腐败率》

财产申报法
1994年列入立法规定
全国人大代表韩德云
连续7年提交官员财产申报公开提案
否决率均为99%
2012年人代会上再次提交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代表们纷纷按下否决钮
否决率99.99%

《活动意义》

会议
慰问
检查
视察
……
一切有领导的场合
文化站的小张
都会扛着摄像机提前赶到
大家都说
要是他不出现
所有活动都将失去意义
http://www.zgsglp.com/thread-364264-1-1.html

#流派评论#


  宫白云【读诗】:4首

  一位女子在火车站梳头
  
  李之平
  
  
  公交车上人很少
  清晨扫过秋天的凉意
  
  窗外,一位刚下火车的女人
  在用梳子梳头
  她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拿着梳子
  向后梳一下,那只手就
  抓一下梳好的部分
  
  她一下一下专心梳着
  不理会她的男人在旁边絮叨
  她仔细把头发梳拢,梳通
  绑成一个马尾
  
  我看呆了,
  我也曾这样
  这么认真梳头过?
  
  我仿佛看到家乡的早晨
  刚升起的炉灶的青烟下
  我在院子里梳头
  
  父亲母亲和兄弟们各自忙着
  头发的撕扯和
  家里的吵闹声,斥责声撞击
  在阳光升起的过程中
  下一刻的美妙在等待
  
  ——2014发于新浪博客
  
  导读:
  
  读李之平的诗总能让人不由自主地进入并沉入其中,她本身批评家与诗人的双重身份让她对诗的拿捏总有一种洞悉之后的娴熟与从容。她总是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诗与生活的相切点,在寻求与体悟中获得一种情感与心灵的谐和,这首《一位女子在火车站梳头》,其实是对曾经失去的纯真的一种再度追求,它把某种最纯朴、最美好的东西,通过清晨在公交车上看到窗外“一位女子在火车站梳头”这样一个特定的现实场景有机地结合,在电影镜头般的呈现中梳理了自己的记忆,完成了对青春某一时刻的追溯,现实与回忆的巧妙结合,漫不经心就重新创造了一种生命中的纯美,正是这种时间与空间的自由伸展,使诗人与读者都获得了一种心灵的契合,在岁月的潮汐之间再三的流连。(宫白云)
  
  
  当我成为历史
  
  秋水
  
  常说历史没有真相
  可你看,秋天一到叶子就落了
  春天一来,到处的溪流
  如乳汁般涨满
  
  历史也一样
  她只是,将真相和虚假
  照单全收
  像最仁慈的母亲
  她拥有一条幽狭的通道
  睿智或蠢钝,都是她囊中之物
  每分每秒
  时光像找到了终点
  滑向她——她就是“宇宙”
  
  这样想着,我便不再过于焦虑
  她的宽容远超乎人类想象
  即便我终以一颗尘埃的形式消散
  历史仍会
  备好一处安静的罅隙
  某些明媚的午后
  一个或一些灵魂翻阅并进入我
  爱上我散发出的古玩味道
  相见恨晚
  ——2014发于新浪博客
 

  导读:
  
  秋水的写诗与读诗总是能够与一些无蔽的心灵相遇,她总能开放性地抵达相通之人的心灵之境,她有自己独特的对待这个世界的认知方式,或启示的或感性的,看似没有路径,不经意间或柳暗花明或峰回路转地便穿越了那片荒野,这是秋水的智慧与勇气,也是她最具魅力的地方。这首《当我成为历史》便是如此,它清晰地演绎了一种身体力行的生命意识,她仿佛是一个追寻生命意义的精神漫游者,在历史的长河中和自己的两种生命(此在与此后)进行深度的互省,使追寻历史的真相演绎为追寻生命的真相,对自我历史的认知与对生命终极真相的认知,形成这首诗独特的感悟和哲思,其深邃的灵思与生命哲学的情调构成了此诗超凡脱俗的诗性魅力。(宫白云)
  
  
 光之履
  
  雷默
  
  光之履在幽暗的林中显现
  好像一只猛虎刚刚出没过
  但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只花蜘蛛,睡在自己的网里
  只有两只红红的枸杞果,悬在细枝上
  
  我确信不止一次见过它的踪迹
  不是通常的影子,而是它本身
  犹如佛不是塑像,禅不是花木和流水
  前年在玉龙雪山,去年在桃花坞
  此刻,在寂静的幕府山中
  
  它是否是一只百脚兽
  月亮升起时,它把鞋脱在了窗台上
  
  ——2014发于新浪博客
  
    
  导读:
  
  诗人雷默始终坚持自己的禅诗方向与语言个性,他的诗大多来自于对生活与自然万物的感悟与挖掘,长于辨证的思维往往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给出事物的真相与秘密,完成或打开某种体验与审美,呈现出事物非同寻常的意义或禅性。对诗人来说,一花一木,一虫一鸟,一春一秋都有自身的佛性,重要的是要有一颗明见心性的禅心去感受去发现,而诗人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把一些闪光的佛性与禅理从生活与万物中提纯出来,如他的这首《光之履》,轻而易举地便抵达了那禅性的境界,特立独行的想象与缭绕的扑朔迷离的神秘气息在虚与实之间开辟出一个美妙的诗性空间,丰富的语言纹理既能凸现天地间所包容的万物之美又能让人深切地感受“光”的神奇与神圣,特别尾句“月亮升起时,它把鞋脱在了窗台上”不经意间便让世界获得了“光”的恩宠,这神秘化的“光”让整首诗的内在张力最大化起来。(宫白云)

 时间在沉睡
  
  松林湾
  
  时间在沉睡
  黑白的美学在星空、田野漫步
  大地干净
  河水穿过河流
  干净的人
  从水中走出
  
  风从树枝醒来
  露珠闪烁
  蜻蜓把翅膀安放草叶上
  不担心危险
  洁白的猫咪
  从烛影里升高
  
  ——2014发于新浪博客
  
    
  导读:
  
  松林湾的诗总是让人不经意地沉入,或透析人性或介人现实或传递生命内在的经验与感受都有一种内涵贯穿其中。这首《时间在沉睡》从另一超验的视野为我们展现了一种假定界限下纯净的自然风貌,令人惊叹的想象力与美学意境展现的神奇空间在时间之外到达一种澄明宁静的境界。山河大地、万事万物超然从容,空灵明净,“干净的人/从水中走出”;“洁白的猫咪/从烛影里升高”,诗人在这种境界中,自自然然也就成了禅者。就好像对人生彻底进行了一次重新演化,生命的纹理由此变得高洁。当诗人对人类的生存与环境予以高度关注时,就会响应内心的心智去寻找净土,打造另外的崭新的世界,诗歌让指向清晰起来,它关涉诗人对世界的再度发现,只有诗人能使一种新的境界成为可能。(宫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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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7 21:34 | 只看该作者
3月7日流派网新帖推荐阅读

#流派网诗歌#

宿迁独白

刘东宏

阳光在水面跳跃
类似春雨   鸟鸣无边   恰如
宿迁的内心   烟波浩渺
山水深处   都是草木之爱

乌骓还在水边信步
老马识途   再回宿迁   虞姬依旧
小鸟依人   却是容颜已改
故事尚寓南郊

从水路来   六次彷徨
春山正好处   皆为心灵独白:
既爱江山   也爱美人
一张旧船票   载起断桥月色

不变的水乡   住进了梦里
客船缠绵   生了相思病
婉约如双沟   梦境如洋河
大运河   是精致的乡愁

碎步宛若桃花
醉了春事   一年又一年
不知归去   酒后吐了真言:
岁月静好   宿迁可以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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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诗歌#

草本的觉醒

吴一

枉死的童子军
其中也有我不曾谋面的孩子
刀口下
又一次   以刈不尽的
草本的数量
草本的胆识
消化了那具企图永生的腐尸
铁钉一般戳破
一部扼杀生命的法律

这是一支陷进生存泥泞的必死之师
注定要向城堡中的国王发起索命的冲锋
——可怜他们承得起万钧的雷霆
却托不住母亲眼角的一点晶莹

冲锋
冲锋
吓得土拔鼠窜出地洞
让蹲在洞口疲惫的布道者
欣然一脸灿烂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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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诗歌#

赠诗给远行的诗友

花一仆

离开纠缠的冬雪和心中的凉
打开一季花雨。如果注定是枝头上望月
也必撒落一地清影,去摇曳斑驳的岁月

时间还在腕上,反射手上的光辉
抓一把鸟鸣,放飞叽叽喳喳的愿望
风都相信了,它们吹拂的是吹不动的意志

路都相信了,它们承载的是新的重量
如果还有停顿,那停下来的还有山峦、清流
环绕的小村庄,还有手心里的种子等待播下

一片片青翠,将沿着石缝和山坡期待芬芳
心事全为明天敞开,那明天的处处都成为故乡
也许翻开手机还有一窗乡思

但已开始远行,一切的一切就都在路上
云雁起飞,到三月的天空召唤远方的风景
你看时间和脚步都是新的,都在你展颜一笑里
拒绝了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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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诗歌#

稻田公园

清水心荷

稻田公园,是适合注视和触摸的
这儿的景色,要从袁隆平先生的塑像说起
且不说,我惊叹的目光
投向一片片齐整的田垄
那些觅食的小麻雀,翅膀还没指向暖巢

且不说,油菜花比昨天生动了许多
和我走在花海中的诗人
带着纠缠春天的方言
走进梦境,走进二月的议论

且不说,一条条笔直的水沟
依然出租着永乐江的韵脚
公园里的葡萄园、柑橘园……
以及公路两旁的绿化带,把稻田公园点缀成歌
衔在小鸟的嘴里
它们每唱一句,就掉下一个惊叹号
就拉近了,我和众多植物之间的距离

而我此时要说的是
从隆平先生眼睛中飘来的眼神
若不是他将这里望成了稻田公园
有谁愿意说出,转身的人还在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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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陈亚平:过程中介---诗本体建构

一、过程文学本体论的方法论意义

以文学作品的生成方式作为契入过程本体的方法,过程文学的自为生成状态与人为生成状态的二重性,决定了过程文学写作机制的交互效应,在方法上表现为三个维向的未完成性特质。
1、文学语言的生成性。
文学作品有限的物质语象——汉语视知语符系统可以通过组合规划,生成无限的精神语象——经验联想的心理现实符号系统,语象的物化界限包含了世界生成方式某一维向的心化界限。视知觉语象的“在”是有限的,但它生成的心象的“在”是无限的。视知觉语象不仅可以与字的对应物象相复合,产生二重物象,而且可以字与字象并置,产生一种并置空间的象、意象、心象的过程叠加,生成了汉字的诗性特质,由形视象,由象生意。汉字视觉主体是以空间建构基础,这种程式化的空间以一种图系统直接作用及物的视知而表示转换的概念,“能指”让思想能够“在场”的语象本体表现为:语象符号形体差异(图式性)越大,其视知觉物征越鲜明,其视知视的形象,就越能生成再视与象征的作用。图画字的语象本体决定了“符号间性”所包含的信息远比简单的字符更为丰富。汉语“语象”是主客同构的统一体,它可以让审美主体自身所处的精神状态进入语象的“象外之象”进而超越逻辑。
2、文学意义的变域性。
文学作品意义的暂存领域,可以在正在进行中的意义能动展开潜在领域的生成中,变换到另一个未知领域,而每一个意义变域的终止,又是另一个意义新变域的起始。
3、文学阐释的递进性。
作者与读者在文学作品阐释的空白领域,生成一种潜在阐释的共同领域,这种共同领域是在双方再生成的阐释表层递进到阐释深层递进互动过程中创造的。这种阐释的递进在融合中发生,又在融合的深度中不断改变。

二、过程文学审美本体范畴

“过程文学”以过程生成的创生本质为审美本体,“在场”之中的“非在场”双方面的关系转化与呈现,决定着一种创造过程的审美本体性因素。作为过程生成的文学艺术永远处在未完成状态的非定性中,这就决定了过程文学艺术的意义也永远指向未来,同样,也决定了文学审美非定性的过程本质,这种审美所包含的过程之生成的本体论意义,因之成为审美现象与本质的结构,这种结构是对文学艺术超越现实发生之无限延展过程的含括。我认为,“存在”与“非存在”均在过程中被主导,文学艺术的真实本体只能是“存在与非存在”的过程自体,同理,文学艺术创造主体人的真实本体也只能是生成过程的两面性呈现。所以,过程审美本体对应的审美范畴,只能是“非定性的过程”范畴或生成的范畴。文学审美对非定性过程范畴的深度开启,正是对“过程非定性”文学对象的开启。创造主体对文学客体的审美本体观照,本质是取消主客体二元对立,因为,创造主体的过程之意识本身就参与了过程的构成。
文学现象的“非在之在”构成审美的过程本质,其中审美客体以文学艺术作品在过程化中得到的表现为形态,并且是文学艺术作品本身之内的动因,也是文学艺术对其非定性的非终极界定的方式。进而,审美上有本体价值的构成,是审美对象与审美发生的过程因素,我确定为以下系列审美范畴的定性描述:
1、不可逆原型审美范畴。
在范畴化审美主体的认知系统中,“过程”永远指向未来,具有“超越历史整体性”的“非限性”,“原型”是过程自体的方式表征。
2、节点异型审美范畴。
在范畴化审美主体的参照系统中,“过程”表现为未定性循环状态的各异型层次循环的子分节点,这些节点体现了“过程信息长度”,也反映了过程在时间上呈放射状。
3、位移非对称审美范畴。
过程在审美主体认知的波型结构中,会呈现位移量向未来增大的动态,但这种增大不是散列,而是非对称性展开。
4、相序列重构审美范围。
用延时概念对时序中的观相(形象)序列多重重构,进而在超维度相序列中找出相轨迹点的非线性特征,相序列重构的分形、混层是揭示审美过程认知模态的本质特征。
5、波段重构审美范畴。
不断变化的认知过程所层递的结构性错位形态,反映了过程两向的波段对立而又融合的和谐,如过程“前在性”、“中在性”和“后在性”三位一体,其过程时间间隔及幅度大小没有同层再现性。

三、过程中介诗本体建构

诗歌文学形态中的“在”已经包含了内在于本身的“非在”,这是过程发展由“非在”到“在”的否定的联系。诗歌作为确立存在的生成,既在双重制约中开放,又在双重开放中制约,因而,诗歌中在诗学范畴存在的意义,只能用过程的发生来确立,就是诗歌本体以层次化展开生成过程的无限量。但是,诗歌从“在”到“非在”又从“非在”到“在”这一生成两极的连接与分界,是融合的中介状态,表征为生成过程否定的联系链上的一个“形而中”环节。我们可以纵观,诗歌形态“在”与“非在”交融的本源,是一个无限中介系列纵向的展开,我用“中在性”理论概念来表征过程实体中介的诗学建构体系。

(一)语言中在性配位理论
过程起始的环节与提升的环节都会受到“中在现象”的规定,这种“中在现象”是中介的质的量限规定。这种过程联系的介分环节,可以解释诗歌语言动态构成与开放系统过渡元素配位的结构与功能关系。因此,“中在现象”是中介的本体范畴。在过程实体显现的方式中,“中在”是呈时间性的纵向过程,但纵向的中在过程同时也是在空间性的横向上的展开。在语言现象界,语义信码是一种具有“确在性”的信息载体,而语言现象界的审美信码是一种具有“不确在性”的信息载体。诗歌语体形态中,句型结构同时双重组构着语义信码和审美信码,显然,这两个极点的信码最后会以“中介”本体融合成一个新的范畴。这在诗歌语言经验界,可表征为:两极中介配位的“中在意群信码”,在诗歌句型中呈现为既不抽象也不具象的中间性的异体,语码这种中介过程可以放置在整个诗歌语体的系统发展与修正之间,以完成自身需求的符号兼容体量。因为,“中在”语型能诱导、启动语义信码向审美信码偏移。

(二)语言结构间场配位理论

“中在现象”在生成的存在中,具有间隔、停顿,同时又有对接、连通的本体特征,表征为:自身决定而又能决定他物的间性与场性合一,我命名为“间场”。诗歌语言结构是一个在动态调节的生成的存在,把“间场”观导入诗学范畴的建构,我们知道,诗歌语言结构的外在境象与内在境象、隐在信息量与显在信息量、意义在场与意义不在场之间,只有中介范畴的“间场”特征既能控制又能展开。这“间场”配位融入两个极点的中端,包含着语言结构两极中唯一一个量位的“轴点”,它是间接性的语言空无状,也是语言的临界状。在诗歌语言内境象与外境象之间,中间语言境象就是中转性的基础,如结构性动词语型在诗歌诗意曲线构造中的连接。
诗歌从“形式化”到“意义化”两极,居中的本体范围正是“结构”在发挥“间场”配位进而达到主导的作用。同理,诗歌审美范式从“可能”到“现实”两极,居中的“间场”则是诗歌“根据”的配位,这诗歌根据就是内在存在着的本质。

四、过程文学诗歌方法

1、语象链生性
汉字图式语象由物理的视觉定指生成心理的联想泛指的象象可逆过程。
2、意义的易场性
作品意义场域由作者原意场发生而移置交换于读者创意场中的可逆过程构成。
3、语型的延构性
作品结构中的语型以长和短、抽象和具象关系、单维视知语象与多维视知语象的进行错位的交替性组构而生成延展的新结构。
4、意象的游移性
作品意象可由散点意象群介入交点意象核而共生一个流动意象主体的间性。
5、语体的回复性
语句与语句之间生成一种循环回复的形体完形构造,而使语体具有图式构成的流动视知觉效应。        
6、语感的兼容性
语音节奏要兼容作者自我变动的心理感应所创制的心理节奏。
7、词序的互位性
语素在词组中的序位发生前倾化与后倾化的双向逆变的生成过程。
8、句法的重构性
短语结构的语素虚位与语素实位的空间合生。
9、语汇的转换性
由动词组深层语汇向名词组表层语汇的交替再生而构成陌生词汇。

五、文学的过程生成机制与系统

否定性联系的过程是一个实体,也是文学艺术的“生生之谓易”的创变机制,过程文学研究的重点集中在过程集成性、过程重构性、过程并发性的非极限状态。

(一)过程生成状态的文学文本机制组构

1、语义发生与读者解读的动态生成过程;
2、语境发生信息与离散信息的介质场生成过程;
3、句型中语象信码的衰变与语象信码的换位生成过程;
4、语言群体经验意象与语言单体经验意象的交互对易过程;
5、文本意义的线性结构与非线性结构的动态可逆过程;
6、作品主题创构由单维到多维的迭代递增过程;
7、“文”与“质”共同生发与交互转换的生成过程;
8、文学文本非线性过程组构,文学文本的介质现象;
9、文学文本之过程动力的干预性,文学文本广义二象界限的确证;
10、文学文本的间场发生论,文学文本的“去平衡”模态。

(二)文学审美认识结构过程生成

1、文学审美空间上的过程介入现象;
2、文学审美时间上的过程介入现象;
3、文学审美在动态过程联系中实现潜在性;
4、文学审美主体与客体的中介性生成。

(三)文学的过程性范畴特征

1、文学的“间场性”特征;
2、文学的过程“互通性”特征。

(四)文学语言形式的中介建构性

1、语型与过程中介同构;
2、语境与“中介反应”;
3、语象的双重中介的结构分析;
4、语义的间断性与连续性;
5、中介元语言的建构;
6、语体结构的中介互通;
7、语言形态表现的中介立场;
8、语素换位的中介生成范式;
9、语义信息的中介转换原理;
10、语言单元的中介性变位;
11、语言的自我中介形态;
12、语义信码与审美信码的中介置换。

(五)文学发生与接受的过程生成关系

1、文学形式发生的内在过程性动因;
2、文学作品接受的波界过程研究;
3、文学作品接受的间离效应。

(六)文学作品阐释的过程交换系统空间

1、互文重构的过程空点;
2、立面阐释的衍生过程性;
3、文本阐释未定性的过程本质。

六、文学语义生成与置换的意象解构

文学的审美判断与认知是在审美主客体之动态深化活动中生成的。审美本体对人而言是一种自为、自在的生成过程中的先验—后验本体,世界存在的本体则是自在的生成过程中的本体,本体性在于其先验的生成性过程。
过程存在于文学与观念相互依存之中,整体上构成了相互包含、相互关涉的共同体。文学事物内在地蕴含着丰富而多样的潜在可能性,对后继文学事物与精神的性质产生影响,而后继文学事物又构成特定的未来文学趋势与精神的原因。文学事物不断演替和产生,各种潜在可能性永不停息地终止和实现。在构成世界精神的要素之中,文学的诸种可能性可以和谐并存,但是不能无矛盾地同时实现。文学世界是由相互作用的动态的文学形式共同体和观念—实在客体共同体构成,并以某种广延的量相互联系在一起的组成的一个联系:它或者是一个形式完备的联系,或者是一个客观化的联系。正如每一个单一创造物都是一种生成的过程方式,将世界容纳于一个复杂的总体之中。单一创造物是派生自创造进展的终极创造物。文学形式作为一种文化符号的生成。可以说是知觉模式与信息事件源相互作用共同起作用的结果,这就是文学高级基质的吸收信息的模式,没有符号信息过程生成,世界不能给予我们,没有意义生成过程我们不能把握世界。
文学从直接的过去派生而来,并要通向一个直接的将来。一种感情,它属于过去的自我,通向现实的自我,通向现在的自我,又从现在的自我通向将来的自我。文学在文化表征实践过程中,是运用表现、再现、想象、隐喻、象征等表征方式对空间进行意义的编码重组,这个是生成性的延异之过程,从神经现象学意义上可得以阐释。神经现象学主张将现象学与神经科学结合起来探索意识经验,并基于自我感、自主感与拥有感、幻觉性身体拥有等研究证据论证了意识经验是具身—生成的。意识具有主观性或经验性,其不仅依赖于生物体的具身结构,而且延展与嵌入到外部世界之中,并通过脑内大尺度神经活动而生成。正如文学形式化的感性——知觉主体主要是更发达有机体的一个特征,而一切有文学机体都有因果效力的经验。因果效力的知觉方式则可以追溯到导致具体的知觉实体的那一资料的组织中去。从这个层面理解,文学活动是一种以传达为目的的活动,这一目的物化、外化和客观化为本文形态,而文学活动作为一个劳动过程,作者在创作过程中的生产劳动又与接受者(读者)在接受过程中的再生产劳动相对应,即生产与消费在这一过程中是互为条件的互为生成之过程延异。整个的文学活动是由多种要素共同构成的有机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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