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

何剑胜

  
  墙头草         
   
这是一棵无名小草
从墙的裂缝探出一抹绿意
像梦里的眼睛
在风的唿哨里飘闪
它惊讶地看见异乡的春光
正豁然开阔工厂上空的视线  
  
它还看见
高过厂房的木棉树上
几只雀鸟正忘我的
嬉戏打闹。这时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
一只色彩明艳的小瓢虫
趴在小草的胸口
  
你听——
春的心跳里
遍地涌动着生命的潮汐
那怕是一块石头
只要有一丝罅隙
顽强的生命就会有空可钻  
   
  
   异乡辞
   
暮色已临，那个无家可归的人
还在陌生的街头盲无目的地徘徊  
春天的晚风四起。春天的晚风
是一把软刀子。恰到好处的冷
会敲痛风中浪子的头盖骨
  
夜色起，异乡的灯火次第点亮
那个无家可归的人
终于在一片低矮的草木丛中
找到了一处临时的避风港  
他瑟缩着。他抱紧自己的身子
头枕着风尘仆仆的行李
昏昏沉沉中
他似乎听到附近有此起彼落的
  
蛙鸣。嗨，多么熟悉的歌唱
今夜，他仿佛已睡在了
母亲的怀抱
身边是桃红杏碧的故乡
和被蛙鸣包围的村庄
   

   幼年的夜与光     
   
身陷黑暗之中
我感到我是那样的无助  
  
而一盏突然点亮的灯
将我解救于无边无际的恐惧
   
我感谢那个在黑夜里点灯的人
我朦胧中听到父亲在黑暗中  
一声轻轻地咳嗽
随后又听到火柴被轻轻擦拭的声音  
   
我溺于暗黑之中幼小的心灵
会立刻在一豆摇曳的光芒中
感受到温暖与安慰
  
     
   遥念一杯土  
      
起风了。风从远方
捎来乌云的消息
太阳的颂词被短暂遮蔽
这是四月，英雄的花朵
在风中渐次凋零
此刻，我看见血覆盖住血
路上的人群慌不择路
裹挟其中，我也是这样地
无力又无奈的踅入命运的歧途
   
看——天色已暗
这一年一度的悲伤
终于，淅淅沥沥的到来了
而我在异乡漂泊已久
在渐行渐远的路上
我曾经的家园和村庄是两个孪生的   
词，至今已下落不明
奈何？我只得借用文字的光
照亮我心灵的土
哪怕是小小的一杯
都有可能温暖过我的亲人与故乡